柴胡轉身離開時,楊宇桓還在寫公文。大志進來添茶,不免問了句:“公子,真的不救?”
“兩三天餓不死人。”楊宇桓輕描淡寫地道,片刻又擡頭,“別讓剛纔的野小子將事兒鬧大才好,你去將他留在府中吧。”
“啊?那雷神,小人看他快劈人了。”大志有些怕。
楊宇桓笑道:“去找六小姐吧,這事兒她一定樂意辦。”
大志一個抖擻,頹唐的心情頓時開朗了許多,但他也深深覺得自己這公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變態。於是他貓着腰向外退,剛纔到門口卻又被楊宇桓叫住,“對了,大公子今天在府中嗎?”
大志一臉機靈,賊笑道:“聽大公子園子裡的丫鬟說,昨晚去了煙花巷,估計這會兒還沒出來呢。公子,您要去找他嗎?”
楊宇桓笑着的臉一沉,剛好又寫到那個“口”字,這手一抖,生生地又變成了一“日”字。
對於鄒府,楊宇桓來過許多次,幼時老太爺還在臨安時,他跟着爺爺來,後來爺爺去了會稽,他跟着楊攸來過數次。上次爲找那九丫頭,也是硬拽着他那大哥來的。楊攸大概一直不知道他爲什麼每次都拉着自己,所以還問過他。
“嗯,覺得鄒府人太多,而且又不像大哥這樣以會友爲目的。”當時他是這樣回答的。
走到大門外時,他其實已經在心裡狠狠地將九丫罵了一頓,最後還附帶罵了下萬惡的煙花巷。
小廝帶着他到了書房裡,鄒老爺正站在桌子前練書法,一個“正”字不知練了多少次,如今已經漂亮得沒有半點瑕疵,只是看着卻有點假。楊宇桓上前鞠了一躬,本想讚一句“好字”,但最終還是生生地憋了回去。
鄒老爺擡起眼來,一張臉很是嚴肅,跟朝堂上的神色幾乎一樣。楊宇桓一直疑惑,這表情莫不是也練過無數次吧。其實他心裡是清楚的,這張臉不過是假象,說穿了這鄒大人就是一個見風使舵之人。他對政治就跟男人對女人的態度一樣,若姑娘們問上一句:你最喜歡誰?那他們給誰的答案都是一樣:當然是你!但聽說這鄒老爺是癡情的,一輩子就只有鄒夫人一位,這與他在朝堂上的性子實在不同。楊宇桓不喜歡一人來鄒府,不是因爲鄒府人多嘴雜,而是他不太想跟這位老爺來往。
正如當年他爺爺說的,此人不可重任不可深交。然而他那向來愛跟爺爺對着幹的親爹,全當這話白說了。因此今日前來,對方還是稱他一聲“世侄”,他還得稱鄒老爺一聲“世伯”。
“世侄今日來不知所謂何事?”鄒老爺先開口。
楊宇桓十分客氣,“今日確有一事,是來向世伯請罪的。”
“哦?請罪?不知何事?”
“聽聞世伯先前拿了一個茶堂裡說書的先生,不此事是否是真的。”這一客氣起來,說話也就喜歡繞來繞去,其實楊宇桓很想直接對他說:今天早上你抓的是我楊三公子的人,你給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