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擰着眉,麪包在嘴裡還沒吞下便急着問那兩人道:“兩位所說的不知是城西哪間茶舍?”
其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轉過頭來,嬉笑着答:“哦,就是最靠城牆邊那間,怎麼兄弟也想去聽,那我們可不等了,先去搶位置了。”
柴胡這一哽,差點沒把面噴出來,這一看天日頭已經向西偏了許多了。他錯過了時間,而且錯過了許多。
如此這般,當他來到茶寮時,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阿九坐在中間搭起來的高臺上,一身書生打扮坐在椅子上,手裡拿了把摺扇,像個說書先生。回眼再看臺下,雖然還不到十成滿座,卻也只空了三成了,而且門外還有人陸續趕來,而最讓他高興的是和自己有些恩怨的大先生也站在堂子裡,且是一臉的煞白。
“柴胡,這邊這邊,快來坐,你再不來位置就得讓給別人了。”有人招呼了他,一看竟是自己找的托兒,此時的他才覺得這事兒真有些多餘。
九丫說的新段子是關係鄒府的,雖然沒有明着說鄒姓人家,但提到了朝中官職和發家之由,所以大家一聽便知道是影射的鄒家。鄒家本就是城中大戶,老爺又是個癡情種,這麼多年來,便只娶正妻,兒子女兒雖不算多,但鄒夫人卻是個愛撐面子之人,家裡僕從卻不少,這人多是非自然就多。因爲家規還算森嚴,有個家長裡短也沒人敢拿到茶寮裡面當談資,所以旁人也打聽不了多少且也不敢多去打聽。而遇到九丫這個在鄒府活了十八年又被趕出來的人,鄒府那些爺們娘們大概戳破腦袋也想不到吧。
關於鄒府的事,她七七八八地說了些,其實只是九牛一毛便已經哄得下面叫好聲一片了,別人只當是她瞎編的,但正是其中的真實才吸引了這麼多茶客。於是第一天,上座率八成,第二天便有十成,第三天老闆沒理會茶客們後背貼後背的抱怨,在裡面多塞了好幾張桌子。第四天……
第四天老闆給九丫分了成,是原來那綻銀子的三倍還多,還試着問要不要多開幾場。正喝着茶清着喉嚨的九丫笑嘻嘻地點頭答:“我覺得大先生那幾場時間正好,要不跟他換換。”
第五天,大先生罷講了,九丫在堂子上跟他打了個照面,笑着說:“先生一把年紀,還是回鄉養老吧。有我在一日,怕是您在這裡立不了足。”
第六天,九丫將所有的場次都佔了,但是她覺得喉嚨有些痛,可聽到那老頭兒已經回家打包時,她覺得再說幾場也值了。
這樣一混,九丫在茶寮裡開講已經第七天了。她聲音有些沙啞,坐在老闆撥給她的包廂內,喝着柴胡遞來的藥水問:“人走了嗎?”
“要走了。阿九,你這嗓子……”
“不打緊,人走了我就養嗓子去,以後改你說,我以後只對你講。”
本來覺得心裡有愧的柴胡頓時感動得快哭了,正想再說點什麼,卻有人敲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