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算又笑了起來,抿着嘴道:“我本想買樣東西送你的,但尋了好久都覺得太普通了,所以便想出了這個。你幫我想出了對付海棠的法子,所以我得報答你。”
她說着便搖了搖手中的皮影,可剛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手卻被他捏住。而他的眼神,也開始波瀾萬千,原本剛纔的平靜只是他蓄勢待發的姿態。
九丫心裡顫了顫,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因此試着抽了抽手,卻發現每個動作竟然都會驚起更多的波紋。
“嗯,我去給你倒杯水吧。”這句是她唯一想得出且合乎適宜的話。
可是他根本就不領情,在她企圖再次跑掉時,一把將她拉了回來,“阿九,給我好嗎?”
給!九丫頓時一笑,將手中的皮影塞進他懷中,“那你拿去吧。”
這話本是搪塞他的,可是此時的楊宇桓腦袋裡已經攪成了糊,哪兒管得了這麼多,將她向身後的牆上一推,別一隻手便已經向她腰間探去。
她背後吃痛,本想罵他,但緊接着的一絲癢麻自後腰彌散開來,一波波地撩得她吸了口氣。正如那些畫本上描繪的一般,那感覺來的時候,很是銷hun的。自認爲懂得許多且能把持得住的她,僅睜眼功夫便開始丟盔棄甲。她吸了口氣,卻想去尋他的脣。
可剛靠近,他卻躲了開。她撲了下空,頓時瞪了過去。只見他抿着嘴,微虛着眼,片刻後才道:“不許咬我。”
她一惱,正欲咬牙罵他,卻被他欺了下來,兩瓣脣就這樣被他銜在嘴裡,任她怎麼掙扎反攻,也咬不到他半分。
她就這麼被他吞下肚?怎麼覺得有失風範呢。不過罷了罷了,下一次再反敗爲勝吧。
喘了口氣,她伸手攀上他的頸,就在腦袋逐漸空白的一剎,門外的一聲喧鬧卻將此時兩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表哥,表哥你出來。”那可惡的聲音帶着哭腔。
喚楊宇桓一聲表哥,且能在負俗園如此張揚的,除了信陽哪兒還有第二個。對於這位公主在關鍵時刻的忽然出現,楊宇桓也感到惱火,可是爲了讓對方驚動整個楊府,他只得出去應付着。離開時,他瞅着九丫那眼神了,實在有些可怕,只怕那邊料理完,這頭又要難受了。
大概是他此次做的事太過分了些,信陽這一鬧,便是一個時辰,幸虧他聰明急忙使人進宮請了救兵。
“表哥,我不會就此罷休的。”信陽被架回了宮,臨行前還一臉憂憤的說了這句。
楊宇桓汗顏,感覺自己好似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一般,可是他真的什麼也沒做過。再回到九丫的房中,自然不會有人等着他來採摘。空空的房間內只有幕後的燈似滅未滅的忽閃着。
“這人去哪兒了?”他問門外的大志。
大志挑着眉,撅着嘴道:“公子,您跟公主關着房門鬧了這麼許久,依着阿九的性子難道還沉得住氣。這走了大半個時辰了,你讓鎖了門,她便翻牆出去的。”
翻牆,是吧。楊宇桓冷笑一聲,兀自道了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便匆匆地出了負俗園。
而與此同時,醉仙居的某個包廂內,三個男子正在小酌。不不不,是其中兩位在小酌,而另一位在牛飲。
“哈哈,你們說這事好笑嗎?”牛飲這位方纔講了一笑話,聽話之人沒能聽出門道來,他自個卻已經笑得前傾後仰。
“鄒淼,我琢磨着,他是醉了吧。”坐在左首綰着發的男子低聲開了口。
右首的男子點了頭,低聲回道:“這還用說嗎?魚兒,要不我在這兒應付着,你去趟楊府,讓楊三公子來領人。”
是了,此時這屋內的三人正是鄒淼、餘有年與九丫。半個時辰前,翻牆逃出楊府的九丫到醉仙居來找老闆娘,卻巧,竟遇見了在這間下棋的兩位熟人。
鄒淼和餘有年能冰釋前嫌實在不容易呀,更不容易地還是鄒淼竟笑着叫對方“魚兒”,這稱呼還是從前餘有年在鄒府爲書童時的小名兒。九丫一見,哪兒還不明白呀,沒待兩人反對,便自顧自地坐到了桌邊,還叫了幾壺美酒,說是要替兩人慶祝。
可鄒淼與餘有年亦不是傻瓜,一準便看出這就是藉着他倆的事兒買醉。
“阿九,你到底是怎麼了?”先前鄒淼還問上一句,可九丫不肯說呀,一個勁兒地講起笑話來。這講着講着,竟然就醉了。醉便醉吧,她卻又有着幾分清醒。這不,當鄒淼讓餘有年去楊府時,她可聽得一清二楚。
“鄒淼,你胳膊肘朝外拐呢。不許走,你們倆誰都不許走。”
被她糾纏着,餘有年只得坐了回來。望了望鄒淼,對方一臉的無奈,他嘆了口氣,靈機一動,向九丫的杯中倒滿了酒,“阿九,你多喝點。”
鄒淼見他笑得風流倜儻,卻是十足的壞心腸,頓時灌了幾口涼水。在阿九又喝了幾杯之後,他才湊過去道:“若是被楊三公子知道了,怕是會滅了你的。”
餘有年嘴角又是一彎,白了他一眼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楊大人怎會知道呢?”
鄒淼汗顏,覺得這餘有年表面看起來謙謙君子,內裡卻是腐朽的壞傢伙。遙想從前在鄒府那些年,他可是多少純潔的小子,怎麼出去混了這些年,竟然妖孽成這樣兒了。他自個這麼想着,餘有年已然將九丫灌得不醒人世。
“這樣可以了嗎?”餘有年指了指趴在桌上的人。
鄒淼嘆了口氣,“這樣好,不勞楊府來人了,我們便能將人送回去。”
說着便起了身,過去將九丫扶了起來。對方腰姿竟出奇的軟,被他這一拉,整個人便撞進他懷裡。他微驚,忙將對方穩好,心裡卻驚歎,這樣柔若無骨的身子,難道不是姑娘家才該有的嗎?頓時擰了下眉,轉頭看去。這一眼,卻讓他驚了。
餘有年抿着絲笑,看着鄒淼的一舉一動,直到看到鄒雙眼呆愣一副失魂的模樣,他有些沉不住氣了。
“怎麼?這麼誘人?”他似笑非笑。
然而接下來的動作卻讓餘有年嚇了一跳。那個叫阿九的少年,竟然生生地被鄒大公子推倒在地。
“這是做什麼?我不就是句玩笑話?”餘有年以爲是自己的原因。
鄒淼片刻後纔回過神來,見鬼似的指着趟在地上的人道:“他……他……她是姑娘。”
餘有年微驚,卻急快地定下心來,微擰着眉答他:“姑娘又怎麼了?女扮男裝的事兒沒見過麼?大驚小怪。”
鄒淼拂了拂汗,卻還是一臉的緊張,片刻後望着餘有年又道:“你看看,她是不是姑娘?”
“怎麼看?”餘有年有些惱。
鄒淼不以爲然,指了指九丫的胸脯,“摸摸。”
餘有年這下是真怒了,咬着牙便道:“要摸你自己的,我可沒這愛好。”
鄒淼見他要走,立馬上前拉住,還一副苦臉懇求着,“求你了,此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餘有年雖然有氣,卻看不得他這可憐的模樣,想來從前與他鬥氣,他不也是擺着這副嘴臉才哄得自己無力抵抗的嗎?
他嘆了口氣,終於轉過身去蹲在了九丫的身旁。探出手卻只是在對方衣襟住拉開條縫,原本被包裹着的脖子露了出來,再伸手一摸,他挑起了眉。
“確是女子。”
餘有年的聲音讓鄒淼一怔,他上前一步,彎下腰打量了地上的人片刻後,又向他道:“那……你再幫我看看,她耳後是不是有胎記。”
餘有年再次擰眉,卻還是依言掰過她的耳骨。是了,那裡有個紅色的胎記,不怎麼明顯,像是即將凋落的桃瓣。
雖沒聽到餘有年的回答,可鄒淼也已再次看到那紅印,證明方纔自己扶起阿九時,並沒有看錯。他身子微顫了下,口中兀自叨了起來,“真的是她,從前不是癡癡傻傻的嗎?怎麼變成這樣的?都說她害了病,不死也廢了,這不好好的嗎?阿九、九丫,怎麼就沒想到呢?雖然認識這麼久,可左右也不能見人就看人耳後吧。”
再次望向趟在地上的人,鄒淼覺得那張臉也有些熟悉了。
餘有年看着他這模樣,卻聽不清他叨咕了些什麼,站起身來便沒好氣地道:“鄒淼,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兒?”
鄒淼訥訥地還未回神,正不知如何回答,廂房的門卻被人推了開。
推門走進的男子笑看着房內的一切,卻在發現地上躺着的人後表情一凌,開口便道:“這是怎麼回事?灌了酒還不成,還讓人躺地板上?”
這帶着冷意的話讓鄒淼清醒了過來,方纔餘有年口中天知地知的事兒,卻被此時走近的楊三公子落實了罪名,而且還另加上了一條。
九丫覺得頭暈暈沉沉的,怎麼躺在了牀上,她已不記得了。此時的天已經矇矇亮,藉着微光看了眼四下。頓時一驚,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卻也不是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