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砰!砰!砰!“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咯……”
一個男人的聲音,伴隨着敲打銅鑼的聲音,從窗戶外邊傳了進來。
我迷迷糊糊,從夢中被驚醒了過來,隨後就坐起身來,打開了燈,一臉懵逼地坐在牀上。
燈光不是很亮,有些暗沉,不過屋子裡的東西,我還是能看得清。
天還沒亮的原因,屋子裡也有些安靜,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邊,似乎能隱隱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想了想,一個人獨自離家那麼遠,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起來。
我拿起放在牀頭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着凌晨五點。
以前在家的時候,如果沒有什麼事,一般也不會起那麼早,現在被吵醒了,也是無奈。
我摸了摸頭,安安靜靜的坐在牀上,深呼吸着,砰!砰!砰!“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咯”,砰!砰!砰!
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從窗戶外邊傳了進來。
這男人的聲音還不算煩人,令人討厭的是這銅鑼的聲音很是刺耳。
我慢慢的轉過頭,把身子和頭部下意識微微朝着前方傾斜,向着窗戶外邊探了探。
偏偏就是就是這一轉頭,可就把我給整難受了。
我轉過頭的一瞬間,感覺自己的頭很暈,雙眼也一陣迷糊的,就好像被人,拿着什麼東西,從我的後腦勺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
而且就在我轉過頭的瞬間,腦袋一片空白,感覺不到我有一絲的意識,我的意識是後邊才反應過來的,也就是說我的意識是慢動作半拍的。
反正就覺得特別難受,使勁左右搖晃了我的腦袋之後,這才感覺緩和了好多。
很有可能是昨晚爲了找房子租,找的太累了,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昨天晚上,到了下午六點多,我纔到的苗疆,也不認識什麼人,沒啥人際關係,找個房子也是足足讓我找了七八個小時。
到了晚上差不多十一點多,才勉勉強強找到一間能讓我滿意的房子。
這房子,我昨晚也仔細看了看,我找的這房子,應該是類似經濟房那樣的。
五百塊錢一個月,水電費另算,合起來的話一個月大概也就六百塊錢左右。
這對我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學生來說,算是不貴,也是押一付一,我也把一千塊錢轉給了房東,就住了下來,也算是有個地方落腳了。
對我來這說房子不算大,只適合一個人住,有個窗戶,窗戶邊緣細看的話,能發現有些鏽跡,我也是很無奈。
四周的牆壁那些泛黃色的東西,也顯而易見,應該就是裝修房子的塗料老化了,纔會這樣,確實有點慘,我心暗自苦笑。
這房子應該也有一定年頭了,不出五年,也該成危房了,不出意料的話。
屋子裡邊有個一般大的牀,就放在屋子中間,這牀也跟廚房緊挨着。
看到這廚房,心想以後不想到外邊吃,或者是外邊吃不慣,還可以自己在家做飯吃,挺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吃飯的飯桌跟廁所是面對面對着的,這……
一開始我嘗試着,想把飯桌往旁邊稍微挪一挪,沒想到,這飯桌居然是固定在地板上的,搬不了,這是最氣的。
心裡細想,這是邊吃邊聞花香的節奏嗎?我搖了搖頭,也是醉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設計的。
畢竟也是太累了,本想昨晚到了苗疆之後,就好好的睡上一覺,把精神養好。
這下倒好,這一大早的,這打更人可把我氣得夠嗆,我自然也是知道,這苗疆是唯一一個,把古代生活習俗,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地方,無論是穿衣打扮,生活習性,還是風俗習慣,也都流傳了下來。
什麼漢服啊,彩服啊,不管男女也都留着長長的頭髮,盤在後邊,給綁起來。
風俗習慣甚至還有指腹爲婚,這種習俗也都給保留了下來,也是神奇。
心想要是一方不喜歡另一方,或者雙方都互不喜歡,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我也是不解。
也聽說在前幾年,苗疆的這種,神秘而又特殊風俗,也受到國家的保護了,當然這也算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了,能得到國家的重視也不奇怪。
但我萬萬沒想到,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這打更人在這也有,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砰!砰!砰!“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這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從窗戶外邊傳了進來。
但是這次,聲音明顯比之前那兩次大了些,我想應該是打更人離我近了一些了。
砰!砰!砰!打更人離我越來越近,心想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打更人,今天總算是有機會目睹一把了。
我一臉好奇,站起身來,慢慢的朝着生滿鏽跡的窗戶走了過去,我用手抓着窗戶的把手,稍微往右邊輕輕一拉。
窗戶也沒見一絲動靜,我苦笑了一聲之後再使勁一拉。
窗戶便是發出了滋滋的聲音,之後才一卡一停的緩慢打開了,就好像過山車似的。
窗戶打開之後,卻是看見一堆的灰塵堆積在窗戶邊上,我無奈的吹了吹窗戶上的灰塵,把雙手搭在窗戶上。
我就這麼趴着,隨後把頭探了出去,好奇這打更人長啥樣。
看了看外邊,天還沒亮,家家戶戶都關着燈,漆黑的夜晚顯得異常的寂靜。
不一會兒,有幾隻烏鴉好像是從東邊那個方向,黑乎乎的就飛了過來。
透過漆黑的夜晚,我模糊的視線隱約看見,這幾隻烏鴉飛到我對面那幾棵樹,就停了下來。
烏鴉站在樹頂,隨後就開始叫了起來,聽這叫聲,怪嚇人的,心裡也哆嗦了起來。
也不管烏鴉了,把頭稍微低了下來,往下邊看,不出意外,我看到了那個打更人。
這人走的很慢,他在小巷子裡緩緩的走着,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大晚上的誰有病不睡覺在外邊瞎逛,估計外邊除了他之外,也就剩下幾隻烏鴉了。
仔細一看,確實是跟電視上看到的打更人差不了多少,他年紀看上去七八十這樣,穿着古裝的長袍,這一身,都快拖到地上了,他這麼穿,走路就不怕自己給自己絆倒嗎?
我也是很納悶,看到他這一身的穿扮,我忍不住嘴角暗自笑了笑。
他頭上還戴着黑色的長帽,仔細一看,這帽子,就好像一個吃飯用的碗,很吻合地扣在了他的頭上似的,我看着心中也是一樂。
這人手裡還提着一個燈籠,可能是晚上風也有些大,燈籠也是微微左右搖晃起來。
燈籠裡邊的火焰被風輕輕的吹着,自然也忽明忽滅的閃爍了起來。
燈籠的影子也映在地板上,斑駁閃爍着,即使有微風吹着他手裡的燈籠,但是燈籠裡的火也滅不了,我看了也是一臉神奇。
從小也是調皮,“你妹的,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鬼呼狼嚎什麼?” 喊了一聲之後,立馬就把頭縮了回去。
蹲了下來,躲到窗戶下邊的牆底下,暗自竊喜。
雖說這堵牆,舊是舊了點,但此時此刻,這堵牆就猶如一座大山,替我擋了前方的危險,讓我感到安全感十足。
心想接下來會不會有“草泥馬”從窗戶外傳進來,可是過了一會兒,卻是見沒反應。
無奈之下,偷偷摸摸把頭探了出去,我感覺我就像只猴子,喊了一聲又縮了回去,喊了一聲又縮回去。
那打更人還是跟之前一樣,手裡提着燈,敲着鑼,還在緩慢的往前走着。
好傢伙,人家根本也沒見搭理我,我深思,這人會不會是一聾子?也有可能他是覺得小孩在逗他,也就沒必要理會。
喊了幾聲之後也是覺得無趣,就不逗他了,把頭從窗戶外邊縮了回來,使勁把窗戶關好。
窗戶關了,隨後走到牀邊,就坐了下來,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五點多,打了個哈欠,隨即伸了個懶腰。
纔剛畢業,工作也沒有,明天又不用上班,打算再繼續睡一覺,畢竟昨天趕路也是太累了,把手機放在牀頭,關了燈,就躺了下來。
我躺下之後,準備睡覺,感覺陰冷陰冷的,從腳下拉了拉被子,準備把被子蓋上。
正當我把被子拉到肩膀的時候,朝着窗戶外邊不經意看了看,這一看,可把我嚇一跳。
透過窗戶的縫隙,我隱隱約約看到外邊有個人在飄着朝着前方移動,我頓時神色慌張,擦了擦眼,想再看清楚些。
不是走的,這個人是飄着移動的,跟電視上,恐怖片裡邊的鬼走路有些相似。
我忍不住嘴裡唸叨起來,怎麼回事,這人怎麼那麼詭異?我臉色一變,心跳也隨即加速地跳動着。
我立馬掀開了被子,雙手摸着開關,“咔”的一聲,整個房間瞬間就亮了起來。
我打開燈之後,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爲我知道冷汗已經從我的臉冒了出來。
因爲外邊這個人對我來說不陌生,正是那個打更人,我神色複雜,很是吃驚,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我雙手不停的在顫抖,這杯水只喝了三分之一,其餘的,都撒到了地上,看來我這是真的被嚇到了。
是我看錯了嗎?我自問,坐在牀上,腦子裡回憶着第一次開窗看到的場景,他確實是走的,而且我清楚的記得他走的很慢。
我用紙擦着臉上的冷汗,坐在牀上深呼吸,儘量讓自己放鬆些。
覺得不太可能,會不會真的是我看錯了?畢竟窗戶縫隙的視野太窄了,我自然也希望是如此,坐在牀上一直說着自我安慰的話來。
砰!砰!砰!“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我臉色煞白,嘴角直抽搐,我感覺我真的已經被嚇傻了。
來啊,你有種過來啊,我突然朝着自己的房間大喊,也算是給自己壯壯膽。
也是奇怪,我這一聲出去之後,我感覺就沒有那麼害怕了。
緊接着我猛然站起身來,迅速的邁着步伐,走到了窗戶邊,把頭探了出去,朝着打更人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似乎剛剛喊的那一聲壯膽,效果不大,並沒有持續很久,我依然能感覺到我雙眼眉目在微微顫抖,顯然我還是有些害怕。
然而,我接下來看到的這一幕,卻讓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看到的這打更人,正如之前我看到的一樣,他正是緩慢的在巷子裡走着。
看到這一幕,就好像是幹壞事的老王被人給揍了躺在病房裡似的,我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
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神色也恢復了平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總算是放鬆了許多。
或許是因爲這打更人年紀大了,走的慢,雙腳跨步的範圍,自然也就比較小些,加上他穿着這身長長的古裝長袍,所以看上去纔像是在飄着一樣。
又或者真的是窗戶縫隙視野太窄了,看不太清,我搖了搖頭,也不想這些了,總之算是虛驚一場。
我躺在牀上,感覺不到一絲睏意,過了一會兒,房東養的公雞突然叫了一聲,這隻公雞突然給我來這麼一聲,可把我嚇一跳。
這隻雞的聲音很大 ,聽這聲音,這隻雞估計至少也是三年的老公雞了。
琢磨着以後有機會跟房東商量一下,弄個公雞火鍋啥的,也不錯,想到這,我嘴角一揚,心中竊喜,卻是不要臉。
雞都叫了,反正也沒有睏意,也就不打算睡了,拿起手機跟往常一樣,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從牀上站了起來,走到洗手間,洗了個臉,冷水浸透着我的臉,也讓我清醒了許多。
洗完臉,我這破手機也沒電了 ,我也是無語,就從揹包裡拿出來充電器,給手機充了電。
記得兜裡還有幾十塊,隨即雙手摸了摸衣服兜,也不意外,把手伸進兜裡,從兜裡掏出來五十三塊錢來,接着把門關了,走下了樓。
出來後,天只是微微亮,朦朦朧朧的,還是看不太清路,大街上也陸續有人出來做生意了,真夠早的。
心中不禁想起腳下便是昨晚那個打更人走過的路,我心中一哆嗦,立馬就向另一條路走了過去。
我走到一個很偏的巷子裡邊,隨便找了一家早餐店,進去就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早餐店的老闆娘吸引了我的目光,這老闆娘自然也是古裝扮相,畢竟在苗疆,這也不是奇怪的事了。
這老闆娘雙眼深邃,臉頰能看到有細微的皺紋,她雙手熟練的和着大盆裡的麪糰,神色淡然,動作熟練,看樣子也算是行家了。
“小夥(機)子,挺早啊!”,老闆娘和着面問我,我一愣,老闆娘這口音,說實話我聽着有些不習慣,有點像廣西網紅的那種口音,不過還好我也能懂聽一些。
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上過大學的人,自然聽到的口音也就多了些,大學可是來自****的人,可以說是,什麼人都有,別誤會哈,我這裡的什麼人都有,可不是那個什麼人都有哈。
“(系呀!系呀!)是啊是啊”,我也幽默的給老闆娘回了一句,老闆娘聽了也哈哈大笑的樂了起來,接着說:“吃點啥?”“三個包子吧”,我摸了摸鼻子說道。
三個包子也夠我吃了,平時吃的也不多,再說了還沒找到工作,省點也挺好,能填飽肚子就行。
“行,三個包子”老闆娘笑了笑,不一會兒功夫,老闆娘用一個小蒸籠裝着三個包子給我端了過來。
吃到一半,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感覺隱隱約約背後有個人在看着我,神色一凝,背後發涼,我眼睛左右轉動着,隨即把手裡的包子放了下來,慢慢的回頭一看。
這人一身烏黑,頭上帶着一頂帽子,而這頂帽子,就像一個吃飯用的碗一樣,剛好吻合的扣在了他的頭上。
也看不到他的臉,他的臉就好像縮回去了似的,他就坐在我後面,也不說話,雙手沒有放在桌子上,則是垂直下來,顯得有些詭異,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整體看上去像個老人。
跟我一樣,他的桌子上也是三個包子,他吃着吃着,不禁輕輕的咳嗽了兩聲,也許是怕別人聽見,他咳嗽的聲音很小,顯得很謹慎。
我眉頭一皺,我繼續打量着這個人,我目光隨即移動到他的腳下,雙腳的左邊放着一個燈籠,右邊卻是有個銅鑼。
看到這我頓時就是一驚,神色大變,這個人我昨晚見過,正是那個打更人。
我驚恐之下,把目光不自覺的再次看向了他的臉。
然而當我再次看向他的臉時,卻是讓我心裡發毛,全身血液在沸騰,我嘴角不停的在顫抖。
這個人並不是把臉縮了回去,而是……整張臉根本就沒有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