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會結束的,最後的結局是你輸我贏。”
亞納耶夫從辦公室離開之後,直接開車前往弗拉基米爾的住宅,種子已經播撒出去,接下來就看對方是否會上當。亞納耶夫爲了讓整個騙局看起來更加的逼真,特地在瓦列裡面前演了這樣一齣戲碼。
弗拉基米爾給亞納耶夫的證據更加讓人驚喜,他居然把瓦列裡背叛的證據呈放到桌面上。
“這是瓦列裡同志與盧基揚諾夫合謀的證據,之前我已經盯着他們很久了,雖然瓦列裡隱藏的特別深,每次都採取了隱蔽的方式,但是依舊躲不過克格勃的眼睛。克格勃的特工已經將瓦列裡同志的一舉一動都記錄了下來,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過克里姆林宮內部有一個潛藏的內鬼,今天終於浮現出來了,只怪他慌不擇路的舉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亞納耶夫總書記,我覺得我們可以下手了。”
亞納耶夫微笑的看着弗拉基米爾慷慨激昂的數列瓦列裡的罪證,讓他將證據先放在一邊,說道,“別急,其實這些情況我都瞭解過了,但是弗拉基米爾同志,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瓦列裡會突然暴露出來?而之前你卻一直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弗拉基米爾愣住了,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被亞納耶夫這麼一問頓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額……是……是因爲他們不小心?還是說他們這是故意的?”
亞納耶夫搖搖頭,說道,“不,都不是,是因爲他們已經亂了手腳了,被逼的開始現形了。我之前故意將一份錯的計劃透露給了瓦列裡,他現在已經拿着那份秘密文件向盧基揚諾夫報告去了,你以爲瓦列裡露出了破綻,實際上是我讓他露出破綻的。”
“什麼?總書記早就知道了一切?”
弗拉基米爾深吸了一口氣。
亞納耶夫將密不外宣的計劃透露給了弗拉基米爾,聽完之後他才明白過來,這背後的一切有多麼複雜。不單單他這裡有一份計劃,亞納耶夫那邊也還有另外一份無人知曉的秘密行動,只不過比弗拉基米爾的計劃更加宏觀。
“所以,總書記是故意讓瓦列裡看到那份計劃,然後又故意放走對方通報保守派,讓他們自亂陣腳,如果他們真的修改了日期行動的話纔是掉落陷阱之中?”
亞納耶夫點點頭,“嗯,基本上計劃就是這樣的,不過瓦列裡同志嘛現在還不能動,他是貫穿整個計劃的關鍵。克格勃可以監視他,但是不能打草驚蛇。否則我們就只能抓到盧基揚諾夫一些關鍵人物,而某些從犯卻躲藏在背後,躲過一劫。保守派是龐大的利益集團,挖出來之後莫斯科可能會有很多的元老級別人物會倒黴……”
亞納耶夫對於底下不服聽從的小派系他已經足夠厭煩了,現在是時候該將所有人收拾乾淨。
而弗拉基米爾對於亞納耶夫的某些秘密行動自然不敢亂來,深怕亂了對方的佈局。他們都是局中人,只有總書記一個人纔是在背後的操控局勢之人。
因爲他總能在密集的政治鬥爭中找到關鍵的點,就足以說明亞納耶夫對保守派那些手段的把控能力。再精密的佈局在他眼中,也只是膚淺可笑的表演而已。
弗拉基米爾好奇的問了一句,“瓦列裡同志到底有多重要?”
亞納耶夫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才從哪裡開口,仔細想了想,慢慢解釋,“很重要,可以說整個計劃中扮演着引導者的身份。盧基揚諾夫以爲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走,實際上是參考着瓦列裡的情報一步一步往下走。是我們放出的煙霧彈把他們帶進一個死局裡。”
他接下來對弗拉基米爾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最關鍵的精髓。
“原本我是想借助克留奇科夫的手段,強行把他們弄下臺。但是這會對政治局造成一定的動盪,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哪些是站在我們這邊,哪些是保守派的堅定追隨者,哪些是見風使舵的傢伙,將他們挖掘出來的最好方式是將計就計。強行逮捕的方式會引起一系列的反彈,還有一些潛藏非常深的同志也會迅速進入潛伏的狀態。從而失去蹤影,後患無窮。等到他們全部浮出水面的時候,就正好一網打盡。”
弗拉基米爾明白過來了,原來他們明爭暗算,勾心鬥角,實際上都在默不作聲的總書記掌控之下,他纔是躲在背後下一盤大棋的人。而總書記做的一切,是爲改革派接下來的掌權掃清障礙。
“接下來總書記要怎麼做?”
弗拉基米爾已經準備好了,無論亞納耶夫說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命令。整個莫斯科的高層加起來,都未必能夠算計過他一個人。
“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就行了,我們不用多做什麼。等到四月二號那天自然會見分曉。到時候你會知道那個人是誰。還有,到時候瓦列裡同志要你做什麼,你就按照他的方法去做,總不會有錯的。”
弗拉基米爾還想說什麼,亞納耶夫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不會有錯的,相信我。”
弗拉基米爾現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總書記太過耀眼,以至於完全將自己遮蔽住了。只要有他在,這個國家的核心就不會坍塌。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他沒得到答案,此時弗拉基米爾深吸一口氣,問出了他提出的最大膽的一個問題。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亞納耶夫總書記,你是不是在很多年前就知道,這些人終有一天會造反?你的計劃我都自己的分析過,不是什麼臨時起意,而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縝密策劃,所以我相信你早就已經準備好要對付他們了,對嗎?”
亞納耶夫掛在臉上的微笑愣住了。
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說從八一九政變之後,亞納耶夫就沒有相信過這些人?一直防備着他們?”
對於別人戳穿了秘密,亞納耶夫顯得並不生氣,反而有些釋然的解釋道,“你還是知道了啊。”
“我也是剛剛纔意識到這個問題。”
就算弗拉基米爾知道了也沒有關係,他本來就是來自遙遠的未來,對蘇聯時期的政治鬥爭也研究的非常透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問題,保守派的目的和手段也就顯得大同小異了。只能說亞納耶夫的遠見卓識已經超越了他們這個時代,所以弗拉基米爾纔會對總書記的長遠目光感到驚歎。
拋去了這些因素,如果作爲同一個時代的人,他未必能比其他人看的長遠一些。
亞納耶夫回答的很坦然,“是的,八一九政變,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由格爾巴喬夫同志一手提拔上來的,就算一開始因爲內憂外患而團結一致,但時間久了內在的矛盾就會集體爆發,尤其是在沒有外患的情況下,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間註定會有一場激烈的矛盾衝突。如果緩和的話,我下臺之後怕你壓不住那些元老級別的人物。畢竟論資歷,你還排不上位。其實我在五六年前曾經預料過這一幕,雖然一直想避免,但最後還是發生了……如果要在改革和戰友之間選一個,我會選擇這個國家。”
這麼多年過來,最終還是因爲利益分道揚鑣。
亞納耶夫眯起了眼睛,這一切是命運安排好的結局。既然他們選擇了截然相反的路,就別怪自己不留情面。
“既然註定要上路,最後一程就讓我親手送走他們好了。”
“其實我們都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老人了,盧基揚諾夫同志先走,我隨後會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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