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基揚諾夫同志,斯摩陵斯克人,他坐在白宮的位置已經足夠的久遠,從1987年格爾巴喬夫時代開始踏入那座圓頂建築的宮殿,至於從政的經歷顯然要比表面上的履歷要來得更加長久。經歷過勃列日涅夫,格爾巴喬夫和亞納耶夫時代的三朝老人,政治嗅覺遠遠要比其他的政壇後起之秀要敏銳的多。
直到他遇到了蘇維埃官僚基團的剋星,那個喜歡拿着鞭子抽打斯拉夫牲口們前進的混蛋,把格爾巴喬夫軟禁這麼多年不說,最後還讓他死無葬生之地。戈地圖下臺之後光是莫斯科就經歷了兩次的“小肅反。”那些支持獨立的,支持修改黨的執政的,支持西方自由民主的統統都被丟進黑暗的監牢,量刑十年起步。
從此之後,莫斯科政局內部沒有人再敢對他指手畫腳。
現在他坐在莫斯科酒店的房間裡,牀上放着一份資料,上面詳細的記錄了亞納耶夫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真是不錯的計劃,亞納耶夫同志,希望你在面對糟糕的結局時還能保持你冷靜的思考,如果沒有收到這份通風報信的話,可能我真的會踩到你的陷阱去。”盧基揚諾夫掛下臉來,他對亞納耶夫的害怕和恐懼遠勝於這個精妙的,能將他們一網打盡的計劃。
從亞納耶夫的魔爪上掙脫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可一旦和政變牽扯上關係,地獄只不過是修飾性的美化而已。政變不是個讓人能感到欣慰的名詞。
盧基揚諾夫擡起頭,用深陷下去的眼圈盯着顯露出慶幸的神情,他突然哈哈大笑,自言自語的說道,:“亞納耶夫總書記啊,無論你怎麼策劃終於還是算漏了一點,看來要去西伯利亞的荒原挖煤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了。”
他聰明的腦袋早已被勝利沖刷了理智,怎麼也沒有想到爲什麼亞納耶夫會將一份如此詳細的計劃資料泄露出來。他終於要爲自己的自作聰明付出應有的慘痛代價。
自從盧日科夫血腥下場衝擊了每個人的神經之後,他們覺得被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談話時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相信比起內務部的冰冷的審訊桌子還有日以繼夜的拷問,沒人會喜歡進去跟魔鬼交流。
“當你面對特別檢查委員會的同志們時,相信你會祈禱魔鬼是多麼仁慈的。”
“如果說克格勃是黨的劍與盾,那麼他們就是黨內清除叛徒的烙鐵和皮鞭!”
回想做過的噩夢,都能讓人頭皮發麻。
牀頭櫃上擺放的白色電話突然響起,盧基揚諾夫拿起話筒,對面的聲音讓他感到意外。
打電話過來的是潛伏在亞納耶夫身邊的那個“叛徒”。
“雖然現在跟你講電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不過盧基揚諾夫同志,有些事情我還是不得不說一句,想必我放在牀上那份計劃書你已經看完了,也對亞納耶夫總書記的秘密行動有了全面的瞭解,他在四月的時候會故意的放鬆繩索讓你們以爲有機可趁,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這麼說好來跟當年的八一九政變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盧基揚諾夫握着話筒,他幾乎對這份秘密計劃充滿了信心,如果成功的話,總書記就會成爲蘇聯歷史上的一塊里程碑,過去的陰影再也無法籠罩他們。
另一個聲音咳嗽了一下,完全同意盧基揚諾夫的做法,“黑海別墅那邊我想親愛的保衛局局長可以搞定亞納耶夫總書記身邊的克格勃特工,反倒是莫斯科這邊,纔是最令人頭疼的重點。我可以撒手不管,不過手握重權的其他人就未必了,你們想好要怎麼做了嗎?”
盧基揚諾夫在腦海裡快速瀏覽了一遍,到底有哪些人是他能夠調動的,當年的八一九政變,原本空軍就是忠於格爾巴喬夫的,現在莫斯科軍區這邊任然有對總書記感到不滿的人,他們堅定地站在保守派這邊。
“我們在空降部隊裡有一定的話語權,如果調動一支人數在100左右的特別行動部隊通過直升機索降的方式突襲莫斯科,還是有勝算的。不過行動必須迅速,甚至要比八一九政變時還要迅速。關鍵並不是控制,而是攪亂秩序,這樣一來捷爾任斯基師反倒是忙於維持秩序,沒有機會搭理我們。”
他又問道,“那麼手握重權的弗拉基米爾呢?阿赫羅梅耶夫你應該怎麼對付?這些都考慮過了嗎?這裡不是隻有捷爾任斯基師,還有其他的衛戍部隊,就算空降部隊製造了混亂,在其他的戰爭機器壓迫之下,一百個人還不足夠他們塞牙縫。”
盧基揚諾夫沉吟了一下,下了好大的決心纔開口說道,“還記得當年赫魯曉夫同志是怎麼對付貝利亞的嗎?”
電話另一端的人說道,“我當然知道,他是在赫魯曉夫的政治會議上被逮捕的,當時就連貝利亞也沒想到他會在那場會議裡失手,之後逮捕,處決,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等等,難道說你要在會議上動手嗎?”
“是的,在會議上動手,只要弗拉基米爾無法產生威懾,阿赫羅梅耶夫也就不足爲懼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到時候我們就是莫斯科唯一的話語權,軍隊不聽從我們的命令,聽從誰的?阿赫羅梅耶夫不擁護我們,還能擁護誰?”
電話對面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一個膽大妄爲的賭博局,一步棋走錯了他們全部都得死。但是拿到了牀上擺放的計劃之後,盧基揚諾夫認爲他們已經佔據了七成多的勝算。
“這個計劃並不可能,當年赫魯曉夫已經爭取到了朱可夫的支持,你們連軍隊的保障都沒有,怎麼去反抗他們?”
盧基揚諾夫沒有說話,對方卻瞬間醒悟過來。
“難道……難道你們不是想逮捕弗拉基米爾……而是直接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