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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的柏林在冰雪覆蓋中沉默,陰謀持續的在陰沉的天空中醞釀發酵。
即便是在天寒地凍的時刻前往勃蘭登堡州,多勃雷寧也沒有表現出片刻的猶豫。作爲蘇維埃秘密大使,他維繫着莫斯科和東德政府之間的那一根細微的線。也是保證兩國能夠在最短時間內達成一致協議的重要人物。
德意志民主復興黨需要掌權,克里姆林宮中央也希望對方掌權。按照亞納耶夫的設想,美國即便按照心裡的小算盤摧毀了歐盟,然而他卻可能面對一個更加可怕的對手。一個可怕的聯盟。
多勃雷寧感覺到柏林的氣氛變得非常微妙,在民主復興黨的控制之下,一切都變得井然有序。雖然重建之後的柏林國際機場依舊人潮如水,似乎並沒有戰爭因爲而遭到改變。即便有專門的接待人員護送,他還是看到荷槍實彈的士兵正在機場內部巡邏,張貼的告示上寫着嚴禁穿戴遮身黑袍和大鬍子。
有些不明真相的民衆試圖抗議,話到嘴邊卻被往上擡起一寸的槍口給嚇回去。自從東德民主復興黨執政之後,德國暴力犯罪事件下降了近五成。其中沒有任何一項是因爲外來難民而引發的,因爲他們已經被驅逐到西邊的土地上。
民主復興黨的呼聲越來越高,即便其他黨派的民調在媒體上如何宣揚東德暴政的醜惡和他們反人權觀點。然而卻像是火上澆油,復興黨的支持率空前高漲。
科爾和他的同僚們絕望的發現,德意志正在滑向他們無法掌控的深淵。
而坐在多勃雷寧面前的克倫茨則帶着春風得意的喜悅,將外來移民視爲德國境內頭號敵人,並且將他們驅逐出國的口號雖然激進,但是卻爲民主復興黨贏得將近三成的選票。很多來自社會低層的人認爲,克倫茨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難民必須死!”
激進的口號在東德擴散蔓延的速度比瘟疫還要誇張,用不了多久之前不可一世的難民就會驚恐的發現,他們被四面八方憤怒的民衆所包圍。
克倫茨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向心力。
“贏得大選並不是一件輕鬆地事情,按照資本主義的遊戲規則,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資金投入,輿論宣傳,電視臺演講,甚至是向政治對手施壓。莫斯科會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們麼?”
克倫茨微笑着望向對方,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準備的答案。
“當然會,莫斯科一向說一不二。”
多勃雷寧將一個信封丟到他面前,“你可知道動用一個國家情報機構的資源去搜集你的所有政敵的黑材料,也就只有我們能做的出來。裡面的材料散佈出去,足以讓科爾接受最高法院的審查了,還有共和黨,社會民主黨等一系列的競選人,有些雖然沒有足夠的罪證,但一些緋聞足以讓對方身敗名裂。嗯,或許這是你要挾他們的最好手段。”
克倫茨拿出裡面的照片望了幾眼,流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感謝你,我的朋友。民主復興黨從來不會讓亞納耶夫失望。”
老奸巨猾的政客能夠一本正經的說鬼話,跟西方打了大半輩子教導的多勃雷寧怎麼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不理會對方的善意,直接開口詢問。
“蘇聯提出的籌碼,德意志民主復興黨已經考慮好了嗎?”
克倫茨眯起了眼睛,他將擺在對方面前的咖啡杯倒滿。
“我的朋友,你可知道提出的那個條件,會改變整個歐洲,乃至世界的格局麼?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得在蘇聯,或者美國之間做出選擇了。”
多勃雷寧冷笑道,“當他們想方設法的加入地中海同盟時,美國就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們就是要讓歐盟永無寧日。科爾想建立歐洲統一共同體,想用歐元挑戰美國的國際匯率結算霸權地位,但是你們沒有想過,對方會讓你如願以償。大國之間的利益關係本來就是錯綜複雜,現在法國爲了自己的小心思一腳踢開了歐盟,你們還要繼續下去?”
原本浮現在克倫茨臉上的情緒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滲透着滲人的寒光。
從監牢裡出來之後,並沒有消磨他的意志,一個國家領導人的優秀品質很快就展現了出來。
“聽我一句勸告,克倫茨同志。這是以前黨員的身份,給予你的勸告。放棄與美國站在同一戰略位置的想法,歐洲是歐洲人的歐洲,一羣北美洲鄉下佬沒有資格行使支配權。當歐陸三個老牌強國聯合起來,英法爲代表的邪惡金融軸心,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會的。”
克倫茨站起身,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枚徽章,放在多勃雷寧的面前。
那是錘鐮標誌的勳章,前東德時代的舊物。
“德國對美利堅的痛恨,從沒有忘記。而且東德的復仇也不會終止。德意志民主復興黨的上臺不過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會將懦弱無能的邦聯國家,改造成真正強大的‘帝國’。”
聽到帝國的時候,多勃雷寧的眼皮下意識的跳了一下,他想起希特勒那張陰沉的臉,甚至有些與面前的克倫茨重合。
“希望你不會犯下歷史的錯誤。”
多勃雷寧讓翻譯將這句話一字不改的翻譯給對方。
聽出弦外之音的克倫茨盯着多勃雷寧的眼睛,肯定的回覆,“歷史的錯誤?武力擴張?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那已經是第二次世界大戰過時的把戲。試想一下,如果歐洲足夠強大,我們可以改變現在既定的規則。”
多勃雷寧聽得出什麼,對方所說的,是對美元霸權體系的不滿,更是對德國現狀的憤怒。他們原本就是歐陸強國,不是被自由世界拴住脖子的狗,更不是可憐的奶牛。
“我希望克倫茨議員能夠競選成功。”
多勃雷寧伸出手,與克倫茨握了握手。
儘管對方的回答非常漂亮,他還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總覺得克里姆林宮和克格勃不是在與德國合作,而是培養一條針對美國人的歐洲看門犬。
他搖搖頭,否決腦海中的想法。
“如果德國能崛起,對於美國來講,未嘗是一件好事。看來歐洲的格局,還會持續的混亂上一段時間。”
“等着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