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維克多所言,當到達警務署的時候,國際刑警組織的高級督察人員已經在大門口等待着他們,爲首的伯恩長官正一臉難堪的表情等待着自己的下屬溫特森的到來,而他身邊所站的則是一臉冷漠的蘇聯駐沙特阿拉伯大使。
幾乎在維克多剛從車上拖拽着下來的時候,國際刑警組織的伯恩直接拿出一份來自秘書處的蓋章文件丟到溫特森的胸口,低聲且儘量的壓抑着情緒說道,“溫特森,你必須放了這個人。”
“爲什麼?我們好不容易纔抓到了他。”聽到長官的回答,溫特森瞬間就不幹了,只是當他低頭看了一眼文件的時候,臉色卻變得非常蒼白,這的確是國際刑警組織官方簽署的文件,並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存在。看來之前維克多在車裡說的那一番話,的確是事實。
“爲什麼放了他?”伯恩突然提高了聲調,他瞥了一眼身後的維克多,對方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自己,他對不識時局的溫特森說道,“我來告訴你爲什麼。就在你抓到他之後的幾分鐘內,蘇聯對外部長謝瓦爾德納澤直接致電國際刑警組織,幾分鐘之後甚至連蘇聯總理帕夫洛夫都直接致電秘書長,說我們抓錯了人。你覺得能驚動蘇聯對外部長和蘇聯總理的嫌疑犯,是怎麼樣的人。”
“別忘了國際刑警組織是沒有權利介入政治和軍事之間的渾水,任何一個執行委員會成員之間的政治私密我們都沒權參與,懂了嗎溫特森?否則你以爲爲什麼這份最高執行機構的簽署文件會在他被你抓的幾分鐘之內發放下來。”
“但他明明是我們要……”溫特森試圖在長官面前據理力爭,卻被後者粗暴的打斷。
“沒有什麼但是,這一切只是一個誤會而已。”上司伯恩直接爲維克多解開了手銬,帶着歉意的回答道,“我很抱歉我的下屬對您所做的無理之事,還希望維克多先生能夠原諒我們的錯誤。”
“我當然不會在意,同時也希望他不會在意。”維克多接過自己的公文包,確定裡面的文件沒有被偷之後。他跟到場的蘇聯駐沙特阿拉伯大使一同離開警務署。
臨走的時候,維克多還向面帶微笑的伯恩和一臉慍怒的溫特森揮手告別,“再見,哦不對。我可不希望我這樣一位友好的蘇聯公民再次被當做國際刑警組織通緝榜單上的兇手。”
在維克多離開之後,憤憤不平的溫特森轉過身質問上司伯恩,“他就是一個兇手!爲什麼放過他?難道我們的統計名單是假的嗎?”
“是不是兇手不是你來決定的,溫特森。”望着這位年輕氣盛卻很有前途的下屬,伯恩點燃一根菸。開始慢慢的教育他,“你真的以爲某些上了國際刑警組織的傢伙背後不會站着一些國家領導人?從蘇聯一系列的動作可以看出維克多深厚的背景不是我們這些小角色能夠想象的,就連塞拉利昂的反對派領導人都是維克多的朋友。”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我不想再參合進去。”伯恩丟掉菸頭,嘴裡不滿的嘟噥道,“過幾年我就要退休了,現在可不希望參合到這樣的破事裡面去。”
被蘇聯駐沙特阿拉伯大使帶走的維克多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幸好他還沒有錯過前往德黑蘭的最後一班航班,他將會從伊朗邊境穿越過去,前往埃爾比勒。
“這次的事件是中情局對你的一個警告。維克多同志。以後在其他國家切記要保護好自己的身份,畢竟黨不是每次都能及時將你撈出來的。”蘇聯駐沙特大使尼洛科夫目光注視着前方,目不斜視的跟維克多說話。
“中情局也派了他們的代理人前往埃爾比勒,只是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向我們宣戰了。不過之前欠了我一個人情的庫爾德工人黨現在是該到了回報的時候了。”伯恩對身邊的蘇聯駐沙特阿拉伯大使說道,“那麼我想知道中情局派來的代理人是誰?”
“聽說是一個叫席米恩的傢伙,你在這一行這麼久了,有聽說過他麼?”
聽到席米恩的名字,維克多眯起了眼睛,舊仇與新恨同時涌上了心頭,他低下頭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照片。裡面的正是與國防部長握手歡談的席米恩。
“之前在歐洲的軍火防務展覽,席米恩曾說過我這樣不入流的軍火商根本不配跟他說話,這句話我記下來了,希望總有一天能夠還給他。”
尼洛科夫點點頭。用一副官僚作風的語氣回覆他,“看來你們之間都已經有齟齬了嘛,這件事上面希望你能夠處理好,別打亂了高層在伊拉克方面的部署,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格魯烏和克格勃都會介入協助你。”
從莫斯科大學畢業的尼洛科夫向來看不起走偏門旁路的這些地下工作者。認爲這羣人不過是追逐資本的投資分子,根本稱不上共產主義戰士的稱號。
維克多搖搖頭,“這是我的戰爭,還不需要情報局的特工來插手。不過中情局讓這個傢伙前往伊拉克販售軍火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他們怎麼會想到讓一個知曉這麼多秘密的人光明正大出現在動亂的伊拉克境內呢。”
“什麼意思?”尼洛科夫轉過頭,有些驚訝的問道。
“如果被馬里奧總統或者被美國人民知道了,中情局的高層正在將武器販售給他們國家的敵人,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到時候就不是引咎辭職那麼簡單的事情了。美國司法部門,聯邦調查局,國土安全局三個機構都會介入調查,這些人都恨不得將中情局往死裡整。因爲埃姆斯間諜案中情局在高層的信任已經跌到了谷底,再來這樣一次影響美國政府信譽和形象的黑色軍售事件,我估計中情局他們就只剩下被重組的命運了。”
這的確是非常惡毒的打算,當中情局還在爲自己的意外創收而歡呼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們代理人私下的報復行爲出賣了所有的人。一旦席米恩將事情捅了出去,那麼中情局所有高層將會吃不了兜着走。而身邊的尼洛科夫有些坐不穩,他沒想到一次小小的誤會,居然牽扯出了這麼龐大的一場較量。
涉及到中情局和克格勃之間的鬥爭,這已經不是自己這個駐外大使能夠摻和的級別了。這時候尼洛科夫選擇了閉嘴,有時候假裝沒有聽到什麼東西才能活的更加長久。
而維克多繼續說道,“這樣一來,別說在短期之內,就算在兩三年內,克格勃的擴張規模將遠遠大於美國情報戰線的收縮規模,而中東將會成爲我們跟美國競爭的主要戰線。啃下了伊拉克,就意味着美國在這裡的全盤計劃都會失敗。情報戰爭和軍火戰爭,將成爲影響伊拉克政局的兩顆重要棋子。”
尼洛科夫第一次發覺到自己對維克多的看法是那麼可笑,他搖了搖頭,自嘲的否決了之前可笑的看法,“我之前還以爲你們就只是一羣提黨和國家獲取黑色收入的情報人員而已,克格勃手中棋子。”
車輛停在了機場大廳門前,尼洛科夫還有一行安保人員接到過通知,直到維克多安全無恙的送上航班之後,他們才能離開。在下車之前,維克多轉過身對尼洛科夫說道,“說我們是棋子也沒什麼錯,但是我們的軍售卻是是美蘇地下較量之間的縮影,所以尼洛科夫同志,現在還會認爲,我們只是一羣無關大局的軍火商而已嗎?”
維克多走下車的時候,小聲的嘟噥了一句,“我們只是一羣永遠不會出現在烈士名單上的無名英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