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舒爾卡指着說話的那個方向,然後回答:“口說無憑,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怎麼打賭?”索科洛夫代爲回答道。
“明天早上,你們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看着!”舒爾卡回答:“我會派另一支部隊執行你們的任務,我們用事實來告訴你們,他們是不是在等死!”
沉默了一會兒,索科洛夫就點了點頭:“我同意,上尉同志!”
這對第五步兵連沒有任何損失。
因爲首先就意味着他們明早不需要執行這個“炮灰任務”。
想了想,索科洛夫又問了聲:“上尉同志,賭注是什麼?”
“如果我輸了!”舒爾卡說:“往後的戰鬥任務可以隨你們挑!”
“但如果我贏了!”舒爾卡將目光轉向索科洛夫,說:“以後永遠不能發生類似的事。你們,包括你,索科洛夫同志,必須完全服從上級指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索科洛夫擦了擦鼻頭流出的血,回答:“這很公平,我同意!”
回到指揮部後,舒爾卡馬上就把駐守前沿的任務交給了狙擊連。
舒爾卡問狙擊連連長科羅捷耶夫:“你該不會像第五步兵連那樣,以爲這是一種懲罰將你們派上去送死吧!”
“當然不,上尉同志!”科羅捷耶夫笑了起來。
這一波操作讓米哈依爾維奇少校看得稀裡糊塗的,安德里安卡倒是看懂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第五步兵連執行這個任務,是嗎?上尉同志!”安德里安卡問。
舒爾卡沒有否認。
其實這是舒爾卡給第五步兵連設了一個套,就等着他們所有人都往這個套裡鑽。
戰場有時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同樣的任務分配給不同的兩支部隊可能會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想法。
比如,把駐守前沿這個任務分配給狙擊連,他們會認爲這是一種光榮,是指揮部看重他們,才把這麼艱鉅的任務交給狙擊連。
而同一個任務交給第五步兵連,他們的反應卻是派他們上戰場送死。
會出現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一方面是因爲信心,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信任。
狙擊連對自己很有信心,他們是第82步兵團的精銳,他們相信任何時候上級都不會也不可能放棄自己,任何時候他們都不會接到“送死任務”。
而第五步兵連當然不可能有這方面的自信,他們是逃兵,是要送到“懲戒營”甚至是要被槍斃的,這使他們時刻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接到一個“送死任務”。
也就是說,第五步兵連其實一直都存在一種自卑心理。
舒爾卡知道,如果第五步兵連不克服這種自卑心理的話,他們就永遠無法成爲一支正常部隊,並且在將來的戰場上還會存在許多危險……他們會因爲這種自卑心理猜忌上級,會有防備之心,甚至還有可能爲自己留條後路。
因爲他們總擔心自己會被上級出賣被當作炮灰消耗掉。
舒爾卡不希望等到問題爆發出來造成損失時纔想着彌補,所以就用這種方式先把問題逼出來讓它浮出水面。
第二天一早,天亮前兩小時第82步兵團就進入了陣地。
第五步兵連果然什麼任務也沒有,就是被安排在二線。
甚至爲了方便他們觀察,舒爾卡還下令給第五步兵連基層軍官發放了幾個望遠鏡……這些望遠鏡還是軍官們拼湊起來臨時借給第五步兵連的,因爲在蘇軍部隊中往往只有營級以上軍官纔有資格配備望遠鏡,連級配備的都是少數。
這不只是因爲蘇聯輕工業落後像玻璃鏡片之類的生產技術不足的問題,更因爲蘇軍的戰術幾乎不需要使有望遠鏡……大兵團作戰,連長配備望遠鏡那就是浪費,他們只需要服從命令帶着部隊往前衝鋒就夠了。
然後,科羅捷耶夫就帶着狙擊連的士兵進入了前沿建築。
“紅色十月”新村是職工宿舍,一幢幢四層樓房整齊劃一的排列着,就像一支部隊。
之所以是四層,舒爾卡認爲那是因爲這時代建築水平還不是很好,四層不太高也不太低,能夠在成本和安全間取一個最大公約數。
不過這些不是舒爾卡需要考慮的。
他此時就趴在索科洛夫身邊,對他說道:“我希望瓦列裡同志沒有打瞎你的眼睛,否則你現在就看不見了!”
“瓦列裡同志傷的並不比我輕!”索科洛夫回答。
“你知道你錯在哪嗎?”舒爾卡問。
索科洛夫沒回答。
“一直以來,都是你們沒有把自己當作正常部隊!”舒爾卡說:“如果是一支正常部隊,有可能不服從營長的命令還與他打一架?”
“那是因爲這不公平……”
“這很公平,索科洛夫同志!”舒爾卡打斷了索科洛夫的話:“這就是一個正常的任務,它可以分配給第82步兵團中的任務一支部隊,而第五步兵連同樣屬於第82步兵團!這是你的問題,確切的說是你們的問題,而你們卻以爲別人在利用你們、背叛你們!”
沉默了一會兒,索科洛夫就“唉”了一聲,說:“在你跟我打賭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索科洛夫並不笨,他知道舒爾卡會把這個任務交給別的部隊,那就是對這個任務有信心。
“收起你們的偏見!”舒爾卡說:“你們是一支普通部隊,而不是一支擁有特權的部隊。在接到任務的時候,你們首先應該想的,是怎麼才能完成這個任務並活着回來,而不是上級是不是想讓你們去送死,明白嗎?”
“明白,舒爾卡同志!”索科洛夫說:“我認輸了!”
頓了下,索科洛夫又說道:“我有個請求,舒爾卡同志!可以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嗎?我不想別人完成屬於我們的任務!”
“不!”舒爾卡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你應該學學,看看別人怎麼完成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