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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跳完舞,吃完了餃子,秦翊和老趙滿足的離開六樓。
而也是從這晚開始,秦翊心裡有了一個期待。
也就是在這次的餃子舞會之後,秦翊到處打聽莉莉的消息,並無時無刻不在校園裡留意着莉莉的行蹤,又時不時的裝作偶遇的樣子。
他忘不了莉莉那雙在夜色下閃爍着狡黠的大眼睛。
經過老趙的一番努力,終於打聽到,莉莉晚上一般都在圖書館一樓閱覽室上晚修。
於是,秦翊一改晚修去教學樓的習慣,轉戰到圖書館一樓閱覽室。不過,他沒能坐在莉莉旁邊,因爲他來得都比較晚。
下了晚自修,他總是有意無意的跑到莉莉身邊,裝作偶遇的樣子,跟莉莉招呼。
莉莉認出,這是那晚勇闖餃子舞會的男生。
那晚,秦翊和她跳完一支舞后,轉去跟她同學跳了兩支舞,後來就是不斷地邀她跳,整個晚上他幾乎都是在和她跳舞,好像他是專門爲莉莉而來一樣。一開始,兩人都不太熟悉,好在莉莉也是練過芭蕾舞的人,有很強的音樂節奏感,幾個回合之後,很快就能跟上秦翊的節奏了。秦翊在大一時,專門去學了一年的交誼舞,加上他那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在學院裡也算是舞場上的高手了。所以,那晚他纔有勇氣上來。
那晚皎潔的月色下,她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扶在她的腰邊,只要她一擡頭就能看到他那如同鷹一般深邃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有點眩暈,但也只是那麼一會。
這晚,秦翊又在圖書館門口碰見她,倆人邊走邊聊。
秦翊看看快到女生樓下時,提出:一起去吃宵夜好嗎?
莉莉推託太累了,要早點休息。其實,她心裡明白,這只是個藉口。
說完,莉莉就急衝衝的上樓去了。
秦翊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心裡有幾分懊惱,有幾分不甘。
說實話,以他這種輪廓棱角分明、玉樹臨風的形象,多少女生對他暗送波;他在舞場上那風流倜儻的舞姿,又多少女生爲他喝彩?自己何嘗有過被冷落的時候?
不過,這倒是讓他有種越挫越勇的勇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
這一切被下了晚修回來的冬妮遠遠的看到了。
看到秦翊垂頭喪氣的走了,冬妮心裡打着一個大大的問號。
今晚,既然莉莉已經知道她和一帆的事。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發展得怎麼樣。
莉莉見冬妮問起,不由得嘆了口聲說:我也不知道。
“你這是欲擒故縱嗎?”冬妮笑着說。
“不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多女生追他了,讓他有種特別的驕傲感,和他在一起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呵呵,咱們的莉莉也有不自信的時候。你不會是擔心他是大衆情人吧?”
“有點吧,不過,好像也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感覺。”
“你想要的是什麼感覺?”
“不知道,反正我理想的愛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你這是要像瓊瑤小說裡的那種轟轟烈烈、愛得死去活來的愛情?”
按說秦翊是個很不錯的男生,小女生初入情場,都是外貌協會。可不知道爲啥,自己對秦翊說不上反感,但好像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莉莉心裡是這樣想的。
大一的聖誕節到了。
在離醫科大不遠處有一個天主教堂,不是節日,星期一到星期五這裡都很少開放,就算是週六日,除了少數的信徒,也很少有人來,但每年的平安夜,這裡都擠滿了人。有基督教徒在做禮拜,但更多的是附近的高校學生。這些學生無非就是好奇,來看看熱鬧。
平安夜這晚,一帆早早就過來約冬妮去教堂,他倆也沒有去過教堂。
走在大街上,天還沒完全黑下來,白天的喧囂,在夜幕的慢慢降臨中開始逐漸消退。海風從不遠處的海灣上拂面而來,帶着淡淡的鹹味。隨着海風飄來的,還有教堂裡那柔軟的聖經音樂。
一帆和冬妮並肩走在這樣一個帶着幾分靜謐的夜晚。
一帆的手像是有意無意地碰到了冬妮的手,他趁機就抓住了她的手,等冬妮反應過來,想抽出手來時,他抓得更緊了。冬妮站在那裡,定定的看着他。一帆轉過身,面對着她,也靜靜地看着她。
良久一帆把冬妮輕輕的擁進到了懷裡,冬妮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想要掙脫,卻又無力掙脫。當她的臉被緊緊的貼在一帆的胸前時,她聽到了他心跳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一帆鬆開了雙手,捧着她的臉,低下了頭,她閉上了雙眼,那溫潤的雙脣輕輕的印在了她的脣上。
此時此刻,冬妮彷彿聽到了山茶花一點一點綻放的聲音,海風也變得甜潤了起來……
平安夜的教堂,人真的多。
當一帆和冬妮試圖走到塔頂上去的時候,不小心被擠下來的人羣把冬妮的腳給踩傷了,痛得冬妮連走路都困難。一帆趕緊連扶帶抱的把她撒了下來,好不容易出了教堂。
好在他父親是骨科醫生,曾教過一些判斷骨折的要領給他,一翻檢查後,確定只是皮外傷,這才放下心來。扶着她走到外面的街道,一帆蹲下來要揹她回去,冬妮一開始不肯,一帆說:不行的話,我就把你抱回去。
冬妮拗不過一帆,爬到了一帆的背上。
那是一個厚實的背,那是一個溫暖的背,那也是一個安全的背。
這個從小就被家裡認爲是多餘的女孩子,爲了擺脫那個不曾給她溫暖的家,只好拼命地讀書,通過上大學離開那裡。在那樣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環境裡,她的敏感與自卑讓她不敢也不善於與人交流。
一帆的細心、關心、呵護,對她的寵愛,讓她慢慢的拋棄了自卑,讓她知道了人世間還有愛還有歡樂還有開心的笑。
每一次過馬路,一帆都是盡力的呵護着她。一會繞到她左邊,一會又繞到她的右邊。
有一次,她終於忍不住問他:爲啥過馬路時,要繞來繞去?
一帆說:是爲了幫她擋住那些來往的車輛,擔心她會被車碰到。
那一刻,她的心裡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人世間的溫暖,感受到被人呵護、被人疼,有人愛的幸福。
想到這,熱淚再次溢出了眼眶,滾燙的淚水滑落到一帆的脖子上。
溫熱的淚水,讓一帆一驚,以爲弄疼了她的腳,忙問:是不是弄到腳疼?
冬妮使勁地搖了搖,可終於是控制不住自己,在他的背上抽泣起來,淚水打溼了他的衣服。
一帆蹲下身,把她放下來,幫她擦了擦淚水,又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他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哭,而且哭得如此傷心,那就讓她痛快的哭個夠吧。
這一個晚上,冬妮彷彿把十幾年來的不開心,不快樂,孤獨寂寞,委屈都哭了出來,哭完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月光透過樹葉的隙縫,溫暖的灑在倆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