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志堅正準備剝狗皮的時候,見到了顧芸莉奔了過來,志堅馬上迎了上去說:“小顧,這麼晚了,你急着跑來幹啥?”
顧芸莉氣喘喘地說:“麗麗要生了,麗麗要生了。”
志堅聽後,手都來不及洗,馬上奔進了屋內,叫醒了媽媽。
原來,晚上睡在牀上的吳潔麗突然感到肚子像墜落一樣,一陣陣疼痛難忍,臉色發白。顧芸莉一看不好,知道吳潔麗快要分娩了,就焦急地對吳潔麗說:“你堅持一下,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去找人。”說着,就一步跨出宿舍的門,快速衝向已經結着厚厚白雪的路上。
外面的狂風帶着飛舞的雪花,像野獸一樣,“呼呼”地怒吼着。這一陣陣狂風透過窗戶的縫隙,把煤油燈的燈火吹得一閃一閃不停地晃動着。昏暗中,吳潔麗疼得咬着牙,緊緊抱住肚子,淚水在眼眶中滾動着。她突然感到害怕,感到孤獨和無助。吳潔麗又想起了即愛又恨的朱駿,如果朱駿現在在身邊有多好呀!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抱着自己去醫院,如今,吳潔麗孤苦伶仃地一個人躺在牀上,強忍着臨產前的痛苦和煎熬。想到這裡,眼眶中滾動的淚水,沿着臉頰,慢慢地淌了下來。
再說得到消息後的林排長,和顧芸莉一起,在漫天飛舞的雪地裡,頂着怒吼的西北風,踏着皚皚的白雪,朝着吳潔麗的宿舍奔來。
此時,志堅抱着一牀棉被,直接奔到倉庫管理員家,敲開了倉庫管理員家的門。倉庫管理員馬上拿着鑰匙和志堅一起,奔到倉庫,從倉庫裡拖出一輛木板車。志堅在木板車上面鋪上厚厚的稻草,再把棉被鋪在稻草上,然後在棉被上蓋上了一張很大的塑料紙,拖着車,就奔向吳潔麗的宿舍。
這一切,都是林排長早就安排好的,她估計吳潔麗即將要分娩了,就準備好了一切。因此,當顧芸莉告知吳潔麗肚子疼的時候,林排長就有條不紊地安排了木板車、稻草、被子和塑料紙。
林排長和顧芸莉見到志堅拖來了木板車,就把吳潔麗扶上了車,躺在鋪在木板車的被子上。林排長把棉被矇頭蒙腦地蓋在了吳潔麗的身上,接着蓋上了塑料紙,讓雪花飄在了塑料紙上面。
一切安排妥當,志堅就拉起了木板車,林排長和顧芸莉在後面推車,三個人冒着飛舞的雪花,頂着呼叫的狂風,踏着茫茫的白雪,沿着銀白色的雪路,向場部醫院院趕去。
接到產婦的場部醫院,一下子忙開了。婦科醫生經過簡單的檢查後,確認吳潔麗是難產,很爲難地對林排長說:“她是難產,這裡的條件不行,馬上要送縣人民醫院。”
林排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怎麼辦好。醫生馬上給場部值班室打了電話,請求派一輛汽車過來。聽說是知青需要急救,場部值班室的領導很重視,沒多久,汽車在場部醫院的門口停下了。
此時,志堅推着木板車,已經回了連隊。
大家把吳潔麗擡上了車,並擡上了氧氣瓶和簡單的醫療器械作爲搶救之用。婦產科醫生和林排長、顧芸莉都坐上了車,在雪地裡,汽車向着縣人民醫院急馳着。好在落在路上的雪花還沒有結成冰,汽車輪子在雪地上飛快地滾動着,發出“唦唦唦”的響聲。
大雪夜,汽車在公路上艱難地行駛,車上跟着醫生,並隨車帶有救護器械,一路上,醫生不停地爲吳潔麗接着氧氣和量着血壓。
經過一番遠行,汽車在縣人民醫院急診室停了下來,大家把吳潔麗擡下來後,快速推進了醫院。
急診室裡,婦產科醫生馬上奔了過來。經過檢查後,醫生對護士說:“快把病人推進手術室,做好手術準備。”
醫生轉過身,又對林排長說:“病人情況很危險,需要馬上剖腹產。”林排長不住地點着頭,拉住醫生,懇切地說:“請醫生一定要救治病人呀!”
醫生看着焦急的林排長說:“我們會盡一切可能保住大人和孩子,如果不行,我們主要是保住大人。”說完,醫生將寫着許多字的手術書交給了林排長,林排長用纏抖的手,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上了“林國蘭”三個字。
吳潔麗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上方“正在手術”的紅燈亮了起來。林排長、顧芸莉在門外焦急地等待着。
外面天寒地凍,漫天飛雪,林排長和顧芸莉站在靠着野外的窗戶前,冷得用棉大衣,把自己的身上裹得緊緊的,兩個人搓着手,跺着腳,嘴邊呼出一陣陣的白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寫着“安靜”二個字的手術室大門一直緊閉着,手術室裡聽不到有任何動靜。長長的走廊裡,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走廊上只有一盞昏暗的燈,照在走廊上的兩排整齊的長木椅上,顯得非常寧靜。林排長和顧芸莉的對話,被傳得很遠很遠,還可以聽到一陣陣的回聲。
午夜過後,手術室的紅燈滅了。林排長和顧芸莉快步走向手術室門前。
醫生走了出來,拿下口罩對着二人說:“母女平安。”顧芸莉一下子激動地跳了起來,她緊緊地抱住了林排長,流下了熱淚。林排長擡頭望着窗外飛舞的大雪,輕聲地念道:“真是蒼天有眼呀,保佑母女平安。”
突然,林排長轉過身,臉對着醫生,感激地說:“謝謝!謝謝你!”
醫生看着激動的林排長和顧芸莉說:“救死扶傷是我們醫生聖神的職責,也是我們醫生應盡的責任。不需要謝。現在病人需要的是休息,你們也可以休息了。”
吳潔麗生了女兒之事,很快在連隊裡傳開了。許多人爲吳潔麗祝賀,但也有許多人在背後罵着吳潔麗:“還沒結婚就生孩子,也不知道那個野種是誰的?”
這天下午,連隊召開職工大會,邱指導員首先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了吳潔麗:“這種在生活作風上不檢點,做出未婚先孕,未婚生女之事,給連隊造成不良影響,我們絕不能容忍。”顧芸莉坐在板凳上,聽了邱指導員的話,非常生氣。她小聲地對旁邊的知青說:“連隊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們知青的生活呢?只知道瞎嚷嚷。”周圍的知青也開始小聲地議論開了:“是呀,連隊關心過我們生活嗎?”下面“嗡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響,簡直淹沒了邱指導員的講話聲。
雖然,邱指導員沒聽清楚下面在議論什麼,但從知青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知青對自己的講話是有意見的。邱指導員非常生氣地大聲吼道:“這裡是會場,要議論散會後再議。有意見,散會後到連部去提,不要影響開會。”會場立即靜了下來。但沒過多久,會場又發出一片噪雜聲。顯然,大家對邱指導員的說話是非常不滿意的。
會後,吳潔麗生了女兒之事被職工們紛紛議論着。
顧芸莉回到宿舍,她想到邱指導員要報復吳潔麗,可能還會給吳潔麗一個處分。但是,顧芸莉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保護吳潔麗,她越想越氣,最後,顧芸莉想: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買只老母雞和買些雞蛋送到醫院去,讓吳潔麗補補身子。
顧芸莉一摸口袋,身無分文,囊中羞澀,顧芸莉就去找徐震虎幫忙。
徐震虎聽了此事,也拿不出錢來幫助顧芸莉,就對顧芸莉說:“我現在身邊也沒有錢,連抽菸都要到朋友那裡去拿。但是爲了朋友,兩肋插刀也心甘情願。你放心吧,我會叫上幾個弟兄,晚上幫你抓幾隻老母雞,到雞窩裡摸幾個雞蛋不就行了嗎?”
顧芸莉說:“你去偷雞?”
“你放心,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也不會在自己連隊下手的。”徐震虎說着,掏出了一盒煙,遞給顧芸莉一支,點着後猛吸幾口,繼續說:“明天早上,你宿舍門口會有二隻老母雞和雞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