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果其俊所率大隊日夜兼程趕到受災嚴重的滄州城,直接進入城府宣讀聖旨,滄州刺史交權與欽差,另全城佈防軍隊都聽從欽差果其俊的調遣。果其俊一讀完聖旨,就立即詢問了滄州刺史關於受災的情況。而非離則在隊伍進城時就單人單騎直奔蝗災肆虐最嚴重的地區——滄州東南的十個縣區。
在小河兩岸,密佈着野生蘆葦,遠遠看見蘆葦表面形成了大片的黃色褐斑,那就是集結成片的蝗蟲,馬駛過的路面上,數不清的蝗蟲在騰挪跳躍,如同崩濺起了成片的褐色泥漿,一聽見人聲,這些似乎永遠不知疲倦的傢伙們馬上四處逃命,陽光下,一個壓一個的蝗蟲涌動着前進,似流水又似浩浩蕩蕩的方陣。更讓人驚悚的是,那些看似突然在蘆葦叢裡冒出來的幾株熟透的紅高粱,近了一看原來是蘆葦上趴滿了一動不動的蝗蟲。趕走它們,這些蘆葦就只剩下光禿禿的杆了。遠處的小村子周圍的樹明顯地發生了嚴重問題。它們被粉紅色的光澤所籠罩,如同樹葉在變換顏色……
當非離來到村子牽馬而行走到樹前時,這團色彩開始變爲慢慢移動的物體;每棵樹上都覆蓋了厚厚一層昆蟲,在吞食着嫩葉。再走近一些,你便會聽到輕微的下雨聲:蝗蟲的糞便在不斷地落到地上。非離直覺得汗毛豎立,差點嘔吐出來。她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噁心,隨便進了一戶人家。
推開院門,非離大聲喊道:“有人嗎?家裡還有人嗎?”等了半天見沒有人答應,非離就徑直走了進去,只見一個瘦骨嶙峋老漢躺在牀上。非離立馬走上前去,拿出自己包袱裡的乾糧遞給老者說道:“老人家,您快吃點東西吧!”那老人本來渾濁的眼睛看到了食物忽地亮了起來,撲過去把食物搶過來大口吃起來。非離看見老人吃地那麼激烈,不禁擔心老者會不會因爲吃地太快而噎死,忙把掛在腰間的水袋取下遞給老人說道:“老人家您吃慢點,喝口水吧。不要噎着了!”那老人也不客氣,抱着水袋汩汩喝了一大口水。
待老人吃得七分飽了,非離就開始詢問老人:“老人家,這個村子其他的人了?”老人吃了半飽有了精神,救了自己半條命的恩人如實回答:“恩人,不是本地人吧?我們村子遭了災,全村的人都到村後山的龍王廟祈雨去了!恩人,你不該來呀!朝廷下了旨,我們這個地方的人是不能出去了。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天還讓不讓我們活呀?”
“老人家,您還不知道吧!朝廷的救濟糧草已經運抵滄州了。其實,朝廷還是很關心受災的百姓的。我想不久,那些糧食就會分發下來的。大家一定會度過難關的!”非離看聽到老人的話,不禁安慰起老人來。
老人只是勉強地笑了一下,搖頭說道:“恩人有所不知,我們村子還算較輕的地方。在我們村的北面的嚴家村流行了瘟症,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非離聽他說起“瘟症”二字,心跳不禁加快,急切問道:“老人家如何得知的?”
老者看非離急切的樣子就慢慢說道:“我們縣裡有兩個人去那裡看親戚回來之後,便生了一場熱病,早前請了縣裡的‘和安堂’袁大夫醫治。袁大夫言道,他二人不過吸入些許瘴氣,並未沾染疫物,病上幾日,便會好轉,於性命無礙。但這種瘟疫十分怪異,他從醫四十餘年,生平未見,要說治本,怕是無能爲力,現在那兩人還躺在牀上了。這事也就傳開了。”
“那縣衙可是如何處理這事了?”非離問道。
老人無奈地說道:“還能怎麼樣?只是派了幾名志願的醫者前去嚴家村醫治。那些醫者有的人已經獻身大義了。”
非離聽後也不免爲那犧牲的醫者噓諛一番。非離細細詢問了後山的龍王廟的位置,就向老人告辭了。臨走前,非離將自己的乾糧分出一半悄悄放在老人的牀榻旁邊。
非離牽着自己的馬上了山道。不一會就遠遠地望見飄着嫋嫋青煙龍王廟前,黑壓壓地跪着一羣人在祈禱上天的保佑。非離看着這些虔誠的人們,不禁爲這些樸實面孔感動起來,在心裡也默默地希望自己這次能幫上這些百姓。
觀望了一會後,非離就離開龍王廟來到村口的小河旁作好防護後仔細查看蝗蟲的情況。非離發現在這片河岸發現還有很多的蝗蟲卵、以及還在成長期的幼蟲,不禁心下一緊:自己前世的時候曾看過關於蝗災的一些信息知道這禍根不除,日後還要禍害一方。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知道的信息告訴給這些村民讓他們捕蝗、滅蝗。
非離騎馬趕至崇縣,購買了一隻做工精美的木盒和一些硝石、硫磺、鹽又向店家要了一些木炭渣,找了間小客棧住了下來。在進房的時候,非離又順手取走了已經生鏽的銅鼎和菜刀。關上門,非離就開始製造道劇了。非離先將硝石、硫磺和炭粉按一定的比例配製成□□後,再把刮下來銅鏽、鐵鏽和鹽摻和在裡面。然後,她又在一塊白卷上用紅漆寫下除蝗的方法“其法視蝻到處,預掘長溝,深廣各二尺,溝中相距丈許即作一坑,以便掩埋。多集人衆,不論老弱,悉要趨赴沿溝排列,或持撲打器具,或持鍬鍤,每五十人用一人鳴鑼其後。蝻聞金聲,努力跳躍,或作或止,漸令進溝,即大聲不止,蝻蟲驚入溝中,勢如注水,衆各盡力,掃者自掃,撲者自撲,埋者自埋,至溝坑俱滿而止。又見土脈隆起,掘之取蝗卵用火燒盡。前村如此,後村復然,一邑如此,他邑亦然,當淨盡矣”。待油漆幹後,以溼油紙包放在木盒浸泡在水中一會。待一切妥當後,非離在縣裡的女媧廟裡,找了個高地埋下配好的“火藥”,又在上面鋪上很厚的灰復又放上木盒,再掩上土。用一根沾了油的粗線作爲導火索,一端放在高土一邊的矮牆腳下。
等到了子夜時分,非離就對寺廟的主持施展了“天醫門”的金針催眠大法,暗示她是女媧顯靈出現在她的夢裡說自己賜天方與她。非離躲在牆角,引燃了導線。不過眨眼間,一聲震天巨響將縣城的人驚醒了。女媧廟的值夜的小尼姑就看見廟裡一陣煙霧與五色彩光中飛出一隻盒子砸向了正殿的屋頂。那小尼姑連忙跑去查看是什麼東西。不一會,寺廟的主持和許多的廟衆奔向正殿。那主持一見木盒和女媧娘娘在自己的夢裡描述的一模一樣,連忙跪下打開盒子看見那行雲流水般的草書而就的《滅蝗》書,不禁大喊“母神顯靈了!”而早隱在正殿大梁上的非離快要笑死了,這個主持還真可愛啊!
此時,聽到女媧廟一聲巨響的縣宰已經趕到女媧廟。主持一見縣宰,立即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說了一遍,並且還不忘說是自己與衆弟子日夜禱告祈求感動女神,這才顯神的。那縣官看了《滅蝗》書後,自己謄了一份讓人馬上把這件事物送到滄州欽差果大人的手中後,又馬上吩咐手下的人連夜抄寫方法,到各處撒播希望可以是女媧真的顯靈解救這一方水土。
第二天在滄州附近的州縣都流傳着“女媧顯聖”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有聲有色的描繪——崇縣的水靜主持誠心求拜感動了上天,所以在昨夜裡投夢神預給她這才得了《滅蝗》書。大家見上天並沒有拋棄自己,而且朝廷的救濟也已經運到各處縣衙,都對戰勝此次災禍有了必勝的信心。
各地的百姓都在當地官員的領導下,按着神預的指導展開轟轟烈烈的捕蝗、滅蝗運動。非離也加入了進來。面對飛在天上的飛蝗人們有些無奈,非離就吆喝着大家把河岸的蘆葦割下來,放在一起點火焚燒。被人們趕飛起來的蝗蟲看見火後,都不斷地朝火光處飛去。其他的人看見了也學着非離的樣子,引燃火堆吸引蝗蟲撲向死亡的懷抱。非離曾大家都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就跑到自己栓馬的地方騎馬回到滄州和果其俊匯合了。
**************************************************************************
果其俊一見非離,劈頭質問:“你跑到哪裡去了?讓人好生擔心!”非離看見果其俊爲自己的不辭而別生氣,不好意思的說道:“姐姐,莫要生氣!我聽聞有師門的人在此行醫,所以前去問問她可一些情況。”果其俊一聽是非離遇見同門,不免也關心問道:“那你打探到什麼了?”非離搖了搖頭說道:“情況不太妙呀!我已經知道的是,崇縣的一個叫嚴家村的村子已經滋生瘟疫了。死了不少人!”
果其俊一聽“瘟疫”二字,不由的面色一白,她知道如果疫症迅速傳播開來,這十幾萬人是很快會死完的,這以前繁華的北方重鎮就要變成無邊地獄了。她連問道:“蘇妹妹,你‘天醫門’可有解決之法。”非離笑道:“姐姐,不急!我要到這些疫區看過之後才知道有沒有?”
果其俊一聽非離要進入疫區,不免緊張起來說道:“這怎麼可以?你不能進去,要是你有個什麼……叔父怎麼辦?”非離看果其俊爲自己緊張,感動地說道:“姐姐你又忘了,我的醫術可是很高明的!我自信能全身而退!對了,你最好讓人去統計一下有多少地方已經流行瘟疫了。讓人不要再接近這些地方。另外還請找三個自願的醫者和我一起去查看病源。”
果其俊聽到非離這麼說,儘管自己非常捨不得但也沒有辦法只好由着非離。非離見果其俊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她就告罪下去歇息去了。果其俊待非離走後,忙招來左右要她們細細查問各地是否有瘟疫滋生,如果有了就派軍隊駐守各個要道嚴禁所有人出入,除非有自己是手諭纔可進入疫區。另外,邀請崇縣的水靜主持到府一敘;又命人快馬加鞭給皇帝呈上自己的密函,希望朝廷能徵集一些名醫到滄州備戰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