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柳**卻告知,心月龜是魔主一系的,入侵的魔族是瘋囂之主一系,而兩人都曉得,魔界中“混亂”與“汙穢”兩大系統,從來都不算和睦,相互鄙夷與敵視,爲什麼魔主一系的心月龜,會把死曜牽線給瘋囂之主進行合作?
兩人都是當代邪魔,對勾心鬥角的手段並不陌生,短暫一愣之後,隨即恍然,這分明就是借刀殺人的毒計。
搶先對始界動手,這是很犯諸天忌諱的行爲,這一點死曜已經知曉,魔主一脈對始界有所圖謀,卻不當這個犯禁的出頭鳥,而是穿針引線,把死曜這個始界的突破口,送到瘋囂之主一系的手裡,那邊一向沒耐心、無視規則,看到誘餌只會立刻下口,擔了首先打破規則的衆怒犯。
而透過死曜,早就知曉瘋囂之主一系種種行動的魔主一脈,自然能搶先一步做好準備,見縫落子,用最小的代價,在最關鍵的時候干預,得到最多的好處。
在這整個過程中,受到衆怒責難的,自然是瘋囂之主一系,在戰場上損兵折將的,也是瘋囂之主一系,魔主一系完全扮演了混水摸魚、漁翁得利的腳色,手段高明,深謀遠慮,可謂是最大贏家。至於死曜……就是魔主這邊用來引誘瘋囂之主一系上勾的餌。
奎木狼、參水猿想清楚其中關鍵後,不免遍體生寒,既爲邪魔,當然知道誘餌這種東西,一旦利用價值盡了,後頭會是什麼結果。
況且,瘋囂之主一系,最是崇尚本能與混亂,是那種受到了打擊,絕對要加倍報復的習性,絲毫不顧忌報復的代價,而魔主一脈或許不在乎,自己幾個凡人,如何承受得起瘋囂一系的滔天之怒?
……後頭想要活命,自然只能加深與魔主一系的合作,或者……就此臣服!
參水猿與奎木狼對看一眼,感受到的寒意,比先前憂慮亢金龍之死時更甚,這下子自己是真正上了賊船,魔族誘人墮落、哄人上船的手段,委實防不勝防,己方已經步步爲營,事事小心,卻仍掉進大坑而不能自拔。
嘆了口氣,奎木狼冷然道:“只要有好處,賣與哪家都是一樣,所以那邊希望我們接下來怎麼配合?”
柳**笑道:“碎星團雖然這次僥倖一勝,但他們很快就要面臨一個大問題,尚蓋勇的人化,是他們的重中之重,此人在這一戰中表現的威能,潛患太大,我們必須要將他剷除……不惜一切代價。”
漢水四鎮的一場激鬥,是尚蓋勇獨自擋住了降臨的欲魔分身,與其他三處的戰場不同,當尚蓋勇彙集了衆生之力,以人道之主的形象現身時,人道之力帶來的種種不合情理的力量,讓他幾乎是壓着那名大能分身在打,可謂遊刃有餘。
魔族大能層次的精神壓制,遇上人道之主的力量,幾乎全被化解,尚蓋勇不但自己沒事,還能夠分出力量,庇護住底下萬民,這是溫去病、韋士筆等人都做不到,甚至聯手起來也做不到的奇蹟,此事一出,各方都爲之震動,真正見識到了人道之主的無上威能。
奎木狼、參水猿分別都有各自的情報管道,對那一戰的情形有所瞭解,所受的震驚很是不小,只不過因爲亢金龍在大戰中身亡,死曜如今大難臨頭,纔沒有心情去仔細分析,現在聽柳**特別點明,登時心中有數。
“……人道之主,庇護人族,所以如今成了想要入侵始界的魔族的眼中釘?”
參水猿乾笑兩聲,一身肥肉抖動,聽得出話語中的些許無奈,“我們現在要幫着魔族,砍倒人族的擎天大柱,這也算反得徹底了。”
奎木狼眼中閃過一道厲色,狠聲道:“事已至此,我們的確回不了頭了,只要給的好處夠多,我們也無所忌憚了,但想要我們幫忙做事,魔界那邊必須先拿出誠意來,否則一拍兩散,我們就算如今上了賊船,也不是任由他們搓圓捏扁的。”
既爲邪魔,就比誰都清楚弱肉強食的那一套,如果因爲不得不站在同艘船上,就事事妥協,想要靠此乞求平安,那最後的下場,肯定是被別人啃到連骨頭都不剩。反而表現的硬氣一些,藉機提升自我,保持有利用價值,能夠一直平安,這條路不好走,卻是唯一的生路。
柳**搖搖手,笑道:“最基本的利益,當然要守住,身爲死曜不講利益,難道要說道義嗎?不過魔界那邊現在希望我們協助出力的,也不光是誅殺人道之主的事,還有一件工作,優先級可能還在此事之上,他們也願意給予重酬,比如……協助你們提前登天。”
實力增長,是死曜成員的頭等大事,特別是登天證道,這是他們當前視若性命的重中之重,但聽到這麼大的酬勞,兩名邪人反倒都沒有什麼欣喜表情。
參水猿搖頭道:“靠魔族的幫助提前登天證道,就算成功,只怕也是隱患重重,即使不是證的水貨天階,前路盡失,也是從此爲他們所掌控,性命一直握在別人手裡,就此朝不保夕。”
奎木狼卻是冷哼一聲,“魔界一向是損人利己,從來沒有虧本買賣,連登天證道之事都能拿出來當報酬,這件任務應該很不好辦吧?”
“……當然是一分風險,一分報酬,但這件事說來卻是有點意外……”
柳**道:“之前因爲一個意外事件,我和亢金龍拿下了尷尬的一個人質,正好和先前所得有些關係,想着乾脆試着利用她來取得某件神器,這本是我們開頭沒怎麼抱指望的一着閒棋,成與不成,都無關緊要。”
……畢竟,想要藉機嘗試套取的那件神器,只是有尋到神器波動,確認裡頭應當有神器,其中具體狀況爲何,整個說不準,就是最終拿到手了也未必能用,故而犯不着花太大心思去謀取。
“不過,拿下的那個人質……唉,似乎是個意外之源,與她扯上關係後,意外就特別多,在我們進行計畫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大意外。”
面具底下,柳**的面孔有些扭曲,當初拿下人質,執行臨時計劃時,實在料不到,一個可有可無的閒棋,會扯出一個比魔族大能入侵還麻煩的問題,讓那丫頭成了一個燙手山芋,自己這邊接也不是,拋也不行。
“那件神器被封閉在一個特殊空間內,無法直接取出,貿然硬拿,很可能會啓動爆炸,不但毀去神器,還會幹掉所有試圖開啓的入侵者……”
“這就不對了!”奎木狼聞言不客氣道:“神器等同天階,哪是輕易會被爆炸損毀的?真能炸燬的,還能算是神器?”
柳**卻是摸了摸眉頭,一時不言,參水猿則轉過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斜望向同伴,等了半晌,看他仍沒有反應,這才道:“只要所有者狠得下心,在有人入侵時,直接操控神器自爆,玉石俱焚,你的問題就不成問題了。”
奎木狼當即愣了一下,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個思路,卻見參水猿對柳**搖頭,“但這種層次的技術問題,你們完全可以和我打聲招呼,由我來處理,給我分潤些合理好處就夠了,妳和亢金龍有些不夠意思。”
死曜諸邪,平時合作,也講尊重與默契,除非同志開口要求,否則絕不能私自把手伸到同志碗裡奪取利益,亢金龍、柳**負責朱家相關的事務,其中有什麼好處入袋,其他諸邪都沒資格插手,但明明遇到了障礙,同志有能力幫助解決,卻不開口,想要獨佔,這就不太夠意思了。
柳**不由嘆道:“這事本來是打算找你幫忙的,但當時錢都中還有種種計劃要做,沒顧得上。後頭因爲亢金龍意外得了人質,可以當做鑰匙,就先自行嘗試開鎖,如果還不行,自然會來找你幫忙……當然,如果早知道會有那種意外,肯定一早就拉你在場了。”
“……怎麼?是人質與神器的勾連,出問題了?”聽出柳**的口氣不對,充滿深深的懊惱,參水猿感到其中不妙。
“亢金龍當時研判,那女孩與目標神器能產生血緣共鳴,可以藉此讓神器認主,解除前頭封禁神器之人設下的陷阱,再取得神器,於是製造了機會,讓他們有機會靠近……他的推判正確,當這兩者第三次靠近後,發生了共鳴。”
事情到這裡,剩下的本應該順理成章,就是在兩者共鳴之後,藉機取得神器,但如果事情有那麼順利,意外也就不成爲意外了,柳**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猶自心有餘悸。
“兩點之間生出共鳴,最初還算正常,亢金龍本來想要趁機出手,繞過神器自爆的設置,打開封禁,可是,那股共鳴卻一下子加強,從而有了第三點的呼應……”
“第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