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佈下這麼大的局,也許並不是想要誅殺霸皇?他們對霸皇沒有那麼大的惡意,卻不能讓太初神靈的計劃得逞?
……說起來,母皇……其實也算太初神族?
……那母皇,和妖族……在這場計劃中,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青女她,對這一切知情嗎?
……這場愛戀,真是一次巧合開啓的緣分嗎?之前生生世世的糾纏,真的沒有算計嗎?
……青女要是也是棋子,那我又是什麼?
猜測越多,司馬冰心背後汗毛豎起,身子止不住地顫抖,這些層層謀劃,多方算計的痕跡,讓她覺得自己捲入的,可能是一場綿延萬古的陰謀,還成了當中一顆關鍵的棋子。
這場棋局,諸位永恆執子,連霸皇、初始人皇這些堪稱橫壓萬界的大人物,都只能充作棋子,萬古存在隨便可棄,大能淪爲炮灰,億兆生靈的性命無人在意,司馬冰心雖然自認這段時間已打開眼界,也見多了大場面,卻依舊不寒而慄。
原本以爲,只要自己答應妖皇的請求,找回前世的記憶,就能換取司馬家的平安。有永恆者作保,家人定會無憂,現在……卻生出深深懷疑。
因爲自己,司馬家可能也被捲入這場棋局,成爲讓自己就範的工具,到時候,隨便一下動盪,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妖皇當初尚且護不住青女,後頭哪能對自己的安全提供保障?更別說是司馬家了……
隨着廣成道尊撤去翻天印,改去阻止魔主證道,霸皇殞落帶來的滅世之災,再也無人能止,而當他的身軀徹底消散,最後一道滅世衝擊爆發出來。
恐怖的能量肆虐而出,不知道又要毀滅多少大千世界,埋葬多少無辜生靈,司馬冰心對此並不在意,只是沉浸腦中猜想,嘗試從記憶中翻出更多線索,卻驟感巨力加身,要將自己碾成齏粉。
“咦?”
司馬冰心回神過來,驟感詫異,打自己踏入九龍塔以來,始終處於萬物不沾身的超然狀態,不管身邊打得天崩地裂,萬仙俱滅,也沒任何一下能影響到自己,而自己也碰觸不到任何東西。
這個玄妙的狀態,卻在此刻遭到打破,毀滅風暴的衝擊,居然掃到自己身上,開始發生影響,這一下,司馬冰心驚得魂飛天外。
……開什麼玩笑?這股力量,連萬古遇到都抱頭鼠竄,我怎麼可能扛得住?
……要我去打萬古也可以啊,但好歹別越級挑戰,一上來就給我這種死亡難度的吧?
司馬冰心想要催動力量相抗,卻隨即露出絕望的神色,這股萬古難敵,破滅萬界的力量,一旦化作真實,又豈是自己能擋?真是萬萬沒想到,剛剛纔明晰過去,擔心未來,竟一下就走向了終結……
心念百轉,司馬冰心一時間腦裡不知閃過多少畫面,有族中親朋,有過往經歷,有剛剛見證的一切,也有和霸皇遨遊諸天的記憶,將一切看盡,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臨終一瞬未免太長……
收斂心神,司馬冰心發現自己周身現出一道光罩,卻是妖皇留存在自己體內的力量,在危急之刻爆發出來,把自己護住。
永恆者的力量,足可開創奇蹟,滅世風暴雖強,卻突破不了妖皇的禁法護罩,保住了司馬冰心的平安,只是雖然如此,人仍被衝擊轟飛,連人帶光罩,脫離了已不存在的世界,在虛空中飄飄蕩蕩,不知道要飄向何方?
時間分秒過去,風暴的力量非但沒有減弱,還越來越強,一片漆黑中,外圍的光罩開始劇烈波動,少許衝擊透了進來,司馬冰心只覺得渾身一顫,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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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睹愛侶死在面前,霸皇放開壓制,將體內失控的力量釋放,毀天滅地的衝擊瞬息破滅整個大千世界。
撇除九龍塔內的侵入者不談,迴歸當年的歷史,大千世界內億兆生靈裡,唯一倖存下來的,只有本能催動衆生之力護體,被直接轟出去的軒轅。
饒是九重萬古,衆生願力加身,仁道神通不可思議,初始人皇絕對是萬古史上的絕頂強者,但頻頻重傷之餘,又是抵禦永恆天劫,又是正面捱上風暴衝擊,軒轅再難堅持,雖勉強擋住,卻被炸飛出去無數世界,不知過了多久,最終落在一處小千世界中。
流星橫空而過,日正方中,流星擦過天空的光與火,耀眼卻更勝日光,最終墜落在一處高聳如雲的山峰上,將整座山峰撞塌,如碎瓷土,轟然巨響聲中,引來周遭生靈驚懼的目光。
山峰底部,如今處處碎石,重傷的軒轅掙扎嘗試起身,卻發覺渾身骨頭不知斷成多少截,根本動不起來,而一再透支,已徹底見底的力量,也暫時無能修復法身,只能癱倒在碎石坑裡,感受自己的無力。
爲了人族的安居樂業,爲了同胞們能活得更好,自己不惜與霸皇反目,出賣兄弟,但最終,自己什麼也沒有保護到,還反而促成了一場浩劫,億兆生靈因此而死,霸皇和青女也慘亡,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
什麼初始人皇,什麼人道尊主……自己除了壞事,什麼也做不到……
“那麼多人命,都白白死掉!億兆蒼生……我……我什麼也沒救下……”
熱淚劃過面龐,統領億萬人族的軒轅,少有地無助流淚,怨恨自己過於天真,導致了這一切,痛恨仙佛不仁,霸皇無情,更爲自己沒能拯救那些被毀滅的世界和無辜蒼生而悔恨。
淚水點滴落下,最終化成一聲震響整個世界的狂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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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是霸皇隕落之劫!”
吸收終末之意的幻影霸皇,沒有再追着衆妖追殺,反過去屠戮仙佛,最終走向註定的滅亡,牛魔王和蛟魔王連忙趁機回氣,司徒誨人也沒有立刻翻臉,只是特意拉開距離,自行療傷。
隨着青女自散元神,揮劍自刎,蛟魔王和牛魔王再顧不上療傷,也顧不上會被借引力量,趁着世界毀滅,九龍塔的禁錮消失,連忙一起催動妖氣,將衆妖和司徒誨人護住。
司徒誨人雖然略有不解,卻毫不遲疑,揮動玄天劍,在妖氣屏障之內,又佈下一層七彩虹光。
九龍塔內處處兇險,就算是與虎同行,也好過孤掌難鳴!
兩位大聖和司徒誨人都久歷兇險,第一時間放下剛纔的仇怨,重新攜手,試圖遁出此界。
只是,風暴很快追趕上來,無論是浩瀚妖氣組成的屏障,還是蘊藏是時間法則的七彩虹光,在這場末日震爆前,都宛如一層薄紙,瞬息破滅。
破碎乾坤的巨力加身,牛魔王、蛟魔王拚着捨身,護住同族小聖,都被重傷,卻勉強卸去部分力道,與司徒誨人一起,最終狼狽地被遠遠轟出,落向九龍塔內分隔出的其餘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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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搞什麼?
……我怎麼又暈了,這個塔跟我有仇嗎?換副本可以不用麻煩的啊!
……這一次又是哪裡啊?
司馬冰心意識再一次甦醒,摸着頭打量四周,看着陌生的世界,蹙起眉頭。
觸目所及之處,盡是青翠,茫茫大草原彷彿沒有盡頭,延伸向四面八方,與天相連,輕風拂過,青草低伏,卻沒有牛羊出沒,顯得甚至寧靜自然。
司馬冰心猶自感慨,難道自己到了一處原始自然,無人之所?卻突然聽見一陣整齊的踏步聲,從天的盡頭,草原的彼端傳來。
……呃,啥東西?
隨着整齊步伐聲,從地平線上出現的,是一隻龐大的軍隊。
行伍排列得整整齊齊,彷彿是在參與閱軍,然而司馬冰心放眼望去,卻發現這批軍隊步伐整齊,成員卻五花八門,從三米高的牛頭巨漢,不足一米的兔耳少女,到四蹄着地的半人馬都編在一起,卻是一支妖族大軍。
“原來是一處妖族世界?”司馬冰心不禁訝異,卻意外生出親切之感。
浩浩蕩蕩的妖族大軍,從天與地的交界登場,步伐整齊劃一,遠遠傳出,撼動草原,軍勢實在不凡。
司馬冰心遠眺過去,想要弄清楚究竟是哪一支妖族強軍,籍此弄清自己的處境,卻迅速發現不對。
妖族崇尚原始,重視肉身,比起兵甲,更喜歡依靠自身的皮毛利爪和尖角,若是全員着甲,那定是最精銳的強軍,依靠四處征伐,奴役人族,甚至掠奪仙界來獲取最好的兵甲。
偏偏遠處這隻妖軍,雖然都穿着甲冑,卻多破爛不堪,一個個空手赤拳,沒看見帶着兵刃,渾身上下還處處傷痕,血跡斑斑,彷彿剛剛血戰歸來。
……不對,無論是大勝歸來,還是大敗逃竄,都不該是現在這副樣子。
若是得勝,依照妖族習性,斷然隊伍不會如此整齊,總要一路折磨俘虜取樂,若是大敗,又怎麼會有如此興致,在這荒郊野地之處擺起軍陣?
司馬冰心益發疑惑,仔細打量,隨即發現了緣由。
這些妖族,或是脖頸,或是四肢,都纏着符咒,符中蘊藏人道之力,一旦稍有逾越之舉,符咒就會炸開,輕則手足寸斷,重則身首分離,加上符中人道之力的壓制,就算是生命力極強的妖王、妖尊,也承受不起,只能乖乖聽命於人。
這支看似強大的妖軍,根本就是一隻俘虜部隊,被人催逼着前行,規矩森嚴,不敢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