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白在臺上肆意妄爲的時候,腦裡紛至沓來的念頭有很多,但到最後,重要的不是想了什麼,而是做了什麼,溫去病最終選擇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糾結先壓下,採取行動。
無論如何,龍仙兒都不應當衆受辱,她對自己有恩,對始界人族有大功勞,自己絕不該讓她淪落至此,哪怕正發生的這些事情,她可能一點意識都沒有,自己也不願見到她給人這樣折辱、玩弄,況且,自己也從未想過,當那個登徒子割裂她衣裳,要讓她在萬鬼之前漏光光時,自己的感受……竟然會是如此的憤怒與難忍。
不是想要償還恩情,也不是單純的歉疚,是一種非常純粹,因爲自己女人受到欺侮,而爆發出來的雄性怒火!
有些東西,能瞞過自己一時,卻終究……不可能騙自己一世,既然連自己都騙不過,就別想那麼多,果斷先處理掉眼前再說後續!
溫去病站在臺上,冷然注視着臺下,心裡很清楚,剛剛小白之所以能夠輕易奪魁,只是靠着狗仗神勢,如果沒有冥皇的暗許,它一個只會快劍的大能,怎麼都不可能鎮住場面,冥皇這次許下的彩禮價值太高,別說大能,就算萬古也要心動,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拿着備用,至於周圍這些大能,爲之拼上性命也不奇怪……
而自己將它一拳打倒,不光是直接衝撞了背後的冥皇,更讓周圍這些虎視眈眈的衆多鬼族大能,都開始蠢蠢欲動了。既然有人出頭把狗仗神勢的那位打發出去,自己再出手。不光不用擔心冥皇不悅,還算是幫冥皇找回場子,實在是一舉兩得!
即便知道如此,自己既然站上來了,就不可能半途退下去!
“再說一次,這女人,我要了!誰贊成?誰反對?”
沒等溫去病把話說完,兩名鬼尊已經暴跳而起,憤怒吼嘯,顯露兇惡鬼相,飛撲衝上臺來,但還沒沾着敵人,就先接觸到一雙冰冷之極的目光,還有那雙眼睛中傳透過來的極度痛楚。
“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名鬼尊,甫一和目光接觸,立刻如遭千刀萬剮,發出痛絕人寰的悽慘嚎叫,因爲過於痛苦,引動神魂崩潰,連分魂遁出都不及,直接就在半空中灰化,成爲兩道黑煙,冉冉消逝。
前後不足五秒,兩名窮兇鬼尊就死得不明不白,慘嚎之聲猶自迴響,底下萬鬼見狀都是遍體生寒,這才真正肯定,臺上突然殺出的那名男子,確實也有着大能的實力,甚至是大能中的佼佼者,這纔不懼小白公子的權勢。
“兩個不自量力的完蛋了,剩下的,誰贊成?誰反對?”
溫去病威勢鎮壓,感覺到底下萬鬼的膽怯,包括那些鬼尊,再沒有半個敢有出頭的想法,同時卻也感受到,在遙遠的地方,那些鬼族大能卻被自己的舉動招惹,紛紛動了起來,要搶過來。
大能可以操控空間,瞬息千里,只要一個邁步,就能輕易到來,溫去病發現四面八方的空間都在震動,恐怕想要降臨過來的大能,起碼五六位,接下來一場亂戰勢難避免。
……自己從沒這麼討厭過鬼界的人多勢衆……這麼多大能同時出手,自己不動用鬼龍皇的神通,只怕也難討好……
劍光乍亮!
一道閃亮劍光,搶先所有大能而至,而劍光過處,所有空間震波都頓住,封堵了降臨大能的落點,而這些鬼族大能見狀也立刻停下動作,撤回了邁過來的腳步,重做壁上觀,而這道劍光長驅直入,斬向溫去病,被他……隨意一指彈掉。
有速度卻沒有運足力量,根本是徒具其形,不像樣的一道斬擊……
溫去病冷冷環視,看向重新出現自己面前,鼻青臉腫,十足狼狽的小白,有些意外這傢伙毫無防備地捱了自己一記重拳,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一拳,自己可沒怎麼留手,頂多是看在冥皇面上,沒用足全力,免得一擊把它打爆,但照理也是傷害不小,哪怕以大能之身,應該要養上頗長一段時間的,居然……這麼快就重新回來?
但這也未必是壞事,原本因爲忌憚小白而沉默的衆多大能,看到他再一次跑出來,又全都縮了回去,與其要打一串,只打這個只有花架子的傢伙一個,倒是簡單得多了。
“好賊子!背後偷襲,卑鄙無恥,還想搶本王子的媳婦,實在是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啊!”
小白站在臺下,搖指怒罵,而較諸之前孤身一人,它這回還帶上了大隊人馬,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還有一堆手拿鐵煉製鐐銬的鬼差,全都在它身旁列隊排開,浩浩蕩蕩一支官方隊伍,實實在在代表着冥府的威嚴,哪怕本身實力不夠,只要想想背後的十殿閻羅和地獄龍皇,就望之令人心驚。
只不過,不曉得爲什麼,那些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跟在小白後頭,個個都目光閃爍,看起來好像很羞恥的模樣,似乎是用足了恥力,才能勉強站在這裡,沒有立刻轉身,掩面奔逃。
溫去病看出了這點,冷笑道:“卑鄙無恥的是誰?你剛剛已經被打下臺,照規矩,你已經輸了,這美人自然要歸我,你明明輸了擂臺,卻還死皮賴臉,帶着人馬回來和我搶聖女,天底下有這樣的招親嗎?是誰卑鄙無恥了?看看你手底下的那些鬼吧,連它們都不屑與你爲伍啊!”
“你放屁!”小白聞言怒罵一聲,立刻回頭審視,直接扯來一名鬼差,揪着衣領,質問道:“那傢伙說你們一個個都想調頭跑,根本不屑與我爲伍,怎麼?在我旁邊站着很丟臉嗎?”
“是、是有點……”
“直娘賊!你說什麼?”小白扯着鬼差衣領大喝,口水幾乎要噴到旁邊的同僚,“你們這些個死東西,平常喊賭錢,就一個個來得比風還快,要湊積分時就找我推銷商品,還強迫我買,現在要你們出來幫忙站個隊,你們就都雞雞歪歪,還在那邊裝不屑,嫌挺我丟臉?信不信我把事情都捅到冥皇那邊,直接讓你們抽腸拔舌!”
醜事就這麼被當衆抖出,牛頭、馬面登時肅然,連旁邊本來面無表情的黑白無常,都一下站直,昂首挺胸,齊聲喝道:“公子有命,我等義不容辭,絕無二心。”
放開牛頭的衣領,小白頂着青腫的臉,轉回來向溫去病驕傲道:“怎麼樣,看見沒有?它們都對我絕無二心,更沒有誰不屑爲伍的。”
看見這樣的光景,溫去病對冥府所謂的公正廉明,已經徹底無語了,當下只是道:“那又如何?無論如何確是你輸了還死纏爛打,你想不認嗎?”
小白聞言卻挺直了腰,大笑道:“哈哈哈,我回去想了一下,剛纔好像也沒誰說,掉出擂臺就算輸了,喂,司儀,你剛剛有這麼說過嗎?”
早已躲到擂臺一角的司儀,只能出來尷尬道:“還、還沒來得及說……”
“喔,沒來得及說,那就是沒有說了!既然沒有說,那就是沒有這條規矩了。既然這樣,怎麼能算我輸?”小白劍指溫去病,“老子沒耐心了,快快交出美人,我就放你一馬,不計較你偷襲我的罪過,要不然,我們這麼多鬼一擁而上,哼哼,小子,你細皮嫩肉,看來挺俊俏,我好怕……你等下會承受不住啊!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小白囂張大笑,笑到雙肩如波浪擺動,十足的奸角架勢,讓旁邊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都好生尷尬,一衆鬼差,個個都想轉身掩面逃跑。
溫去病冷冷看着底下的羣鬼,還有那個笑得最誇張,都快要直接滾倒到地上去的,寒聲道:“像你們這樣的東西,就算一口氣來上百個千個,我又何懼?”
語畢,溫去病身旁浮現一道虛影,卻是屍鬼分身顯化,直接顯現悽怨鬼相,雙目血淚,恨意深重,甫現身就仰天狂嘯,經過抑制的痛苦力量,立刻向四面八方釋放出去,大片亡魂聞聲墜地,痛到淒厲哀號。
剛剛一舉滅殺兩名鬼尊,痛苦力量不過是牛刀小試,溫去病此番故技重施,打算用這力量來鎮壓全場,這一下施爲,發力增加不少,不光是尋常鬼物痛到發暈,就連那些牛頭馬面也極不好受,鬼卒、鬼差一一栽倒,而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雖然都有着大能層級,也額上滴着黑汗。
想要把這些大能層級的也全都幹翻,就必須加倍施放痛苦力量,但那樣的話,再也無法留手,冥府外圍這些普通鬼物不曉得要被殺滅多少,恐怕幾百裡內都要被直接清空,自己等於是跑來冥府搞大屠殺的,那樣後果太嚴重,就算自己開始還佔着道理,也很可能惹出冥府的萬古出手鎮壓,甚至按照這副架勢,冥皇本人不要臉皮,出手以大壓小,替自己的狗出氣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臺下那麼多鬼,都被痛苦力量壓制,就只有那個公子小白,雖然身體也在晃啊晃的,臉上卻沒什麼痛苦之色,還在那邊斜看臺上,意態頗爲從容,似乎並沒怎麼被痛苦力量影響,這……似乎很有點料。
溫去病一時也覺得有些錯亂,這傢伙的實力根本沒法界定,一下似乎徒具大能層次,虛有其表,快劍無力,根本未得速度之道的精髓;但一下又能抗衡自己的痛苦力量,似乎實力堅強,難道……其實是身上有什麼異寶?
正在思索,周圍震動卻陡然加劇,本來就要停止釋放的痛苦力量,像是被什麼東西勾動,瘋狂傾泄出去,同時,大地更是激烈震動,整座高臺,甚至目光所及之處的冥府城牆,全都在左搖右晃。
……又、又怎麼了?
溫去病一時大爲錯愕,這裡可不是尋常所在,天階者隨便跺腳揮拳,就能山搖地動的,冥府乃是近道之所,可以說一粒沙、一顆石子都藏着法則,想要在這裡翻天覆地,除非是法則與法則的對撞。
問題是,這裡還有地獄龍皇坐鎮,除非是永恆者來犯,否則,哪怕是萬古層級的法則對撞,碰上冥皇,也連一點波浪都掀不起來。
自己根本不可能和永恆者比對法則的掌握,那……自己到底勾動了什麼東西,才引發這種異象?更糟糕的是,自己壓根就沒有想要勾什麼啊!
溫去病錯愕不已,卻見在地動山搖中,層層虛影顯化,巍峨刀山、遼闊血海、高聳炮烙桐柱……諸般刑獄景象,連同萬鬼哀號,一下全數展現,將城外大片土地,都直接化成了地獄。
前一秒還在持劍獰笑的小白,見狀一下也傻了眼,嘴角不住抽搐,聲音都開始顫抖,“你……你竟然能直接觸動刑之大道?”
溫去病卻是一臉無辜,自己當初只感覺,痛苦力量的神通,遠不只幽髓修練的那麼簡單,還有很大潛力可以挖,爲此還開發屍鬼分身,但哪怕是屍鬼分身,將神通推演到幽髓也不曾掌握的新高峰,卻也沒有觸及其根本,天曉得這條路走到最後,竟然會觸動刑之大道?
……要是知道,自己一早就不來了……至少絕對不會把這具分身拿來,寧願去冒着因果聯繫愈發緊密的風險,使用鬼龍皇的神通對付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