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恨意(上)
聽到青居的話,隨喜擔憂地看向李尤煬。]
李尤煬笑了笑,擡腳就邁進屋裡,隨喜跟在他身後,青居靠着牀板,環着雪白的軟被,微笑地看着李尤煬。
“青居真人能夠醒來,在下萬分高興。”李尤煬在屋裡中央的圓椅坐了下來,看着青居的臉色淡淡地道。
青居輕笑出聲,“我這命也算是跟天借來的。”
“我以爲青居真人神通廣大,對自己的性命應該很有把握纔是。”李尤煬冷笑一聲,目光凌厲地看向青居。
隨喜心中一驚,自己能猜出師父救尤大哥是另有所圖,尤大哥那麼精明,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青居不以爲意,溫聲說道,“李將軍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不如你說說,爲什麼要故意替我擋這一箭?”李尤煬看了隨喜一眼,見她眼中盡是擔憂,語氣不由得放軟。
“很明顯就是要你欠我一命啊。”青居笑着道。
李尤煬怒極反笑,“你就這麼肯定我會領情嗎?”
“李公子,不如我與你打個賭。”青居慢吞吞地對李尤煬說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此次回京,必將反了趙普。”
李尤煬冷笑,“你就如此肯定?”
“你不是沒看出來,鄧奎那一箭分明是射向你,他想讓手腳不能動的人是你他也只是個大將軍,沒有皇上的同意,他敢這麼對你嗎?就算最後說是射偏了,也無法開脫自己……”青居淡淡地道,鄧奎容不下李尤煬,也就是趙普容不下李尤煬。
確切來說,趙普是容不下李家
李尤煬站了起來,“難道你要我助你成王?”
青居笑道,“我對成王並沒有興趣,李尤煬,我這場戰爭只是在等你而已了。”
李尤煬一震,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不是傻蛋,自然明白青居的意思。可他不明白,青居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隨喜,你先下去煮藥吧。”看到李尤煬意料之中的神情,青居輕聲對隨喜道。
這是要將她支開的意思,隨喜擔憂地看着李尤煬又看向青居。
李尤煬對她點頭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擔心。]
這一夜,誰也不知道青居和李尤煬談了什麼。只知李尤煬離開之時,已經就要天亮,隨喜一直站在門外,完全聽不清屋裡的聲音。
過了三天,李尤煬使人給隨喜送來一張配方,隨喜大喜,這是師父身上所中之毒的配方,有了這張配方,她就能完全解了師父的毒。
只可惜最後一味解藥在南玉城根本找不到,附近城鎮的藥鋪也沒有,因爲這味藥本來就是毒草,生長於山中深谷,又須在寒冷天氣才能成長……南方這邊根本不會有這毒草。
沒想到師父這藥還要以毒攻毒才能完全解毒。
隨喜決定到西里城的歸月山,藥谷裡面有這種毒草,可是青居卻不同意,此時外面正是兵荒馬亂,趙普還在到處緝拿任何一個和青居有關的人,隨喜去西里城豈不是送死嗎?
因爲青居的不同意,隨喜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離開南玉城。
如此過了兩個月,這段時間,鄧奎在城外宣戰,青居雖然不能領兵,卻能佈局,一樣將鄧奎打了回去。
再也沒有見到李尤煬,後來才知道,原來在一個月前,李尤煬就被聖旨召回了京城。
沒多久,青居在京城那邊的探子就送來了消息,李大將軍病逝,李家如今陷入困境。趙普似乎已經開始對李家下手,而顧老侯爺也被軟禁起來了。
都是對隨喜來說很重要的人,她再也坐不住了,“師父,我要去京城”
李尤煬是因爲隨喜的出手相救才改了命格,說不定也會因爲隨喜而順應天命……青居看着隨喜一張小臉盡是倔強堅定的神色,點頭應了下來,並讓悟明跟着她一道前去,“不可魯莽行事,遇到什麼事情都必須忍着,知道嗎?”
“是,師父”隨喜答應着,心已經飛到京城。
隨喜和悟明從南玉城暗中出發,趁夜走山路過了南里城。
一路往北,見到不少百姓哀聲怨道,原來爲了打仗,趙普增加了賦稅,又加上南方百年難得一遇的乾旱,莊稼失收,哪裡交得起賦稅?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趙普還下令要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壯年參加軍隊,否則以死罪論。
整個大元朝失去了以往的祥和繁盛。
趙普不是一個好皇帝……可是,如果師父不起事,大元朝還會變成這樣嗎?百姓還會無辜受牽連嗎?隨喜心中酸澀,她不知如何評論誰對誰錯,只覺得,原來想要登上那最高的位置,需要付出的代價並非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到了西里城,隨喜和悟明喬裝成一對兄妹,在城門檢查的不是宋諒。都是隨喜沒有見過的士兵,不過也幸好陌生,他們纔沒認出隨喜來,就這樣讓他們進了城。
二人找了間生意比較淡得客棧住下。
“三師兄,我得去一趟歸月山”稍作休息後,隨喜便找了悟明,說了自己的目的。
“我陪你去吧。”悟明道。
隨喜搖頭,“兩個人去太顯眼了,還是我自己去。”
悟明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便叮囑隨喜要小心,“你自己小心點,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好對了,二師兄,你能不能……順便打聽一下我二叔他們的消息。”對於關家,也只有二叔和二嬸讓她牽掛。
悟明點了點頭。
兩人便分頭行事,隨喜穿着粗布衣裙,打扮成一個村姑,頭上戴着布斤,若不仔細觀察,還真認不出來了。
到了居士林山下,隨喜才發現這裡一片狼藉,山門已經不成樣子,即使沒有上山去居士林,她也能想象那裡定也是一片狼藉。
不忍再看,隨喜急忙往歸月山走去。
歸月山上的木屋因爲沒有人打掃,桌椅都蒙了一層灰,花草也都蔫了,一切看起來蕭條寂寥,沒有了主人,這裡也失去生命。
隨喜不敢在這裡多逗留,雖然有陣法,但難保沒有其他人也懂得破陣,她急忙過了鐵索橋,到藥谷找了她要的毒草,又摘了幾樣可能用得上的草藥放在竹簍裡。
很快就下山了,在經過山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有說話聲,她急忙往樹叢裡躲。
石梯上,慢慢地走下來一道綽約的身影,一邊走還一邊抱怨,“不讓進就不進,兇什麼”
躲在樹叢後的隨喜看清那個人的面貌,心底涌起一陣狂喜,是端木悅
很想出去叫住她,可又怕旁邊還有其他人,隨喜只能壓抑着衝動,看着端木悅她眼前經過,突然,端木悅卻停下了腳步,回頭往隨喜的方向看了過來。
隨喜一驚,急忙往旁邊躲,腳下踩到樹枝,發出一聲細碎的聲響。
端木悅瞠大了眼睛,大步走了過來,和隨喜面面相覷。
石梯上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幾道男子的聲音。
“是守山的士兵,他們在山上喝酒。”端木悅急聲道,本來這附近就到處都是官兵,只是守了一年多,也沒見到半個可疑的人物,所以比較懶散,最近天氣炎熱,所以經常聚在山上一起賭博喝酒。
沒想到隨喜會這麼大膽,竟然還敢到這裡來。
“快走”端木悅拉起隨喜的手,急步地走下山。
“悅兒,你不能和我在一起,被人看見就不好了。”隨喜壓低聲音,要端木悅趕緊先離開,免得被她連累。
端木悅二話不說將隨喜推了停在山下的馬車,對趕車的小廝吩咐,“回城”
那小廝看也沒看隨喜一眼,就聽了端木悅的吩咐,趕起車來。
車廂內,隨喜無奈地看着端木悅,苦澀地叫道,“悅兒……”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就知道青居真人受傷之後你一定還會回這裡的,果真讓我等到了”端木悅嘆了一聲,“四個月前就開始在這裡等你了,你也太不知死活了,這麼明目張膽地就來了,你不知道山下都是官兵嗎?”
“我在周圍觀看了許久,沒有發現官兵……”隨喜小聲地道,她豈是魯莽的人,就是因爲沒看到可疑的人,她纔敢上山的。
“也是你運氣好,那些官兵都上山去了。”端木悅笑道。
隨喜有些後怕地鬆了口氣,擡眼看着端木悅,“你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端木悅收斂了笑,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老侯爺被皇上軟禁了,你是知道的,皇上要我父親入朝爲官,要對付青居真人……我父親爲了老侯爺,已經去了京城,但老侯爺並不允許他入朝爲官。”
“爲何?”隨喜急忙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父親來信讓我儘量找到你,老侯爺病入膏盲,京城沒有一個太醫能治得了。”端木悅低聲道,“老侯爺現在是憑着一口氣在撐着,皇上昨日已經下令,要顧衡再度出征,去討伐青居真人……”
“老侯爺他……”隨喜的腦海裡一下子亂哄哄的,這一年多來,趙普究竟如何對待老侯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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