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隱藉着平定離石郡的稽胡叛亂的機會,暗中施展手段增加自己在太原道的實力之時,中原的大戰仍在進行得如火如荼。
李密與王世充作戰之地,爲今河南之地的各郡縣,要地爲偃師城、偃月城、金鏞城、北邙山、洛水以及東都洛陽的西苑等地。李密的作戰目標爲洛陽,而王世充的作戰目標則爲回洛倉與洛口倉,其中,洛口倉爲李密軍的根本所在。
自從王世充自江都救援東都之後,與李密大戰有三場,小站數十場,都是敗多贏少,特別是大戰的那三場,雙方兵馬投入各有十多萬,但最終都是以王世充的慘敗而告終。
不過王世充意志卻十分的堅定,屢敗屢戰,至今仍未讓洛陽陷於李密之手。
三月十日,王世充在獲得東都兵馬,補充了兵力,又休整了數月後,便又打算與李密進行第四次大規模的會戰了。
十三日,王世充突然出擊,在洛北打敗了李密了一支八千餘人的部隊,小勝一場,然後便駐紮在鞏縣北面,臨洛水佈置兵力,並偷入偃月城,與李密軍隔水相望。
李密見王世充此次主動出擊,士氣甚高,便築長城、掘地塹周圍七十餘里,打算先固守一段時間,待王世充軍的士氣稍有回落再行出戰,李密兵鋒雖強,但與敵作戰,從不缺乏必要的耐心。
李密耗得起,王世充可耗不起,他所率軍隊的士氣,是他花費了許多金錢、女人,再加上種種承諾,纔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如不能取得勝利,時間久了士氣必然會回落。
十五日,王世充命令各軍分別搭設浮橋,渡洛水向李密進攻,並下令先搭好橋的軍隊先攻擊,而王世充自己,也與虎賁郎將王辯等人,於洛口倉北面,偷偷渡過洛水,到達南岸。
十六日,王辯率先攻李密位於石窟寺東柵,王辯乃河北名將,所部將士都是精銳之兵,又偷渡洛水而來,李密軍一時抵擋不住,開始敗退。王世充軍亦攻破李密軍外柵,遂進逼洛口倉倉城之下。
但此時,王世充各軍因渡洛水者前後不一致,因着王辯與王世充的勝利,諸軍雖都渡過了洛水,但情形有些混亂不堪。
李密見此,從中看到了扭轉戰局的戰機,於是精選銳卒數百人,分爲三隊出城,衝擊陣型混亂的那些王世充軍隊,而李密則親率大軍緊隨在後。
王世充軍隊遭受到李密數百精選銳卒的襲擊後,本就有些混亂的前軍立即敗卻,後軍亦隨之大亂,遂致全軍大敗,因爭橋渡河而溺死的大半。
王世充諸軍大敗之時,虎賁郎將王辯已率軍突破到了李密軍的外層營牆,李密軍營之中一片驚恐混亂,眼看就要潰敗,連李密也慌了神。可王世充並不瞭解這一情況,於是吹響號角收兵。
李密乘機帶領敢死者反攻,王辯軍在進退失措之際大敗,王辯本人也陣亡在其中,洛北各軍於是全線崩潰。
這一戰,隋軍可謂是傷亡慘重,虎賁郎將王辯、霍世舉、劉長恭、樑德重、董志通等將帥,皆死於非命,王世充僅與數百騎敗奔大通城(大通城具體在何地已失考,疑似在孟津縣西)。
之後,王世充收攏潰兵,得萬餘人。
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當天晚上,風狂雨冷,士兵趟水渾身上下都打溼了,而這天夜晚又極其寒冷,所以凍死的又數以萬計,所以第二天後,王世充身邊的人僅剩幾千餘人,狼狽之極。
王世充綁縛自己到附近府衙投獄請求治罪。越王楊侗派人赦免了王世充,召他回東都,賜給他金錢錦緞美女安慰他。王世充再次召集逃散的舊部,得一萬多人,駐紮於含嘉城(含嘉城在洛陽城北),不敢再出戰。
李密乘勝進據金墉城,修復城門堞、房屋,住在城內。金墉城在洛陽的東邊,邙山南麓,距洛陽僅八十里,李密大軍戰鼓的聲音能由此傳到東都,使得官吏百姓常常驚醒。
不久,李密擁兵三十萬,在北邙列戰陣,南邊逼近東都上春門。
十九日,隋金紫光祿大夫段達、民部尚書韋津領兵抵禦李密,段達一見李密軍勢強盛,心中害怕,於是竟撇下大部隊率先往東都逃去了,李密縱兵追擊,一臉懵逼的隋軍隨即潰敗,民部尚書韋津死。
於是隋偃師、柏谷及河陽都尉獨孤武都、檢校河內郡丞柳燮、職方郎柳續等各自率領部下投降了李密。
連續兩次大敗隋軍之後,李密的聲威,更爲顯赫了。
鑑於李密此時浩大的聲勢,尊李密爲主的各方勢力,如竇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圓朗等都派人奉表勸李密稱帝,李密屬下裴仁基等也上表請正位號。
但李密卻一口拒絕了,他回答道:“東都一日未攻克,稱帝之事勿要再提。”
李密有着屬於他的驕傲,他不願像那些阿貓阿狗那樣,隨便找個地就登基稱帝,他李密若是稱帝,必要在隋朝的都城之中,這纔算是真正的取隋而代之。
這時,東都缺糧,隋太府卿元文都等人召募守城人,不吃公糧的進散官二品,這一來,手持象牙笏板上朝的商人,不計其數。
李密既知東都缺糧困境,便不願強攻,繼續圍困洛陽,企圖通過糧食拖垮洛陽的軍隊。
隨後,李密派房彥藻、鄭頲等人東行出黎陽,分別招慰各州縣,以增強己方實力。又以樑郡太守楊汪爲上柱國、宋州總管,給楊汪的親筆信寫道:“過去我在雍丘曾遭您追捕,古人射鉤斬袂的不計前嫌,我願仿效之!”
楊汪於是也派人與李密聯繫,李密對其極盡籠絡,羈縻待之。
房彥藻致書竇建德,請他來見李密,竇建德覆信雖然言辭很謙卑、禮數很周全,但推託羅藝南下,請求守北邊,不見李密。
然而,房彥藻回程走到衛州時,卻被賊帥王德仁截殺了。王德仁有數萬人,佔據林慮山,四處搶劫,是幾個州縣的禍患,李密雖對其大恨,但一時間卻無法兼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