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對上萬敵軍的包圍,張須陀卻沒有懼色,悍勇無比的帶着人殺出了重圍。
李密知道張須陀勇猛,所以並沒有想過能將張須陀斬殺在此,能將戰無不勝的張須陀擊敗,他的目的便已經達到了。
然而,張須陀殺出重圍後,卻因爲自己的部將士兵卻沒能全衝出包圍,於是又躍馬衝入包圍圈去救援。
人力終究是有窮盡之時,張須陀於萬軍之中來回殺進殺出幾次後,已全身是傷,滿身是血,還有數支羽箭插在背上而沒來的急處理。
張須陀那匹陪伴他多年的戰馬早已被殺死,他這時孤身一人被瓦崗軍重重包圍着,但四周的士兵卻無人敢主動向前發起進攻。
落日的餘暉照在張須陀的身上,將他的身影照得長長的,幾隻烏鴉站在不遠處的枝頭上,發出難聽的叫聲。
張須陀以馬槊柱在地上,粗喘着氣,雙目看着夕陽,忽感全身疲憊之極。
他自從大業七年以來,年年帶兵征戰,雖然屢戰屢勝,但心卻越來越沉重。
因爲張須陀發覺,叛軍是越剿越多,無論他在戰場上取得多大的戰果,沒過幾日,便又會冒出勢力更大的叛軍來,他所做的一切彷彿是徒勞無用的一樣!
張須陀雖有救國之心,但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天下一天天的崩壞,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
不過現在,張須陀知道,他終於不用再爲這個帝國操勞下去了,因爲此時,他已感到自己的生命正慢慢流逝。
張須陀身上多出要害都受了傷,已是命不久矣!
過了一會,張須陀仰天大笑了幾聲,“男兒最好的歸宿便是能戰死沙場,老天待我張某不薄啊!”
張須陀說着,眼角留出了一行清淚,腦袋慢慢的垂了下去……
大業十二年十月,隋朝的擎天之柱、一代名將張須陀,就此戰死沙場,力竭身亡。
張須陀雖死,但仍以馬槊支撐着身體,站立不倒,故而四周的士兵仍是不敢靠近,最後還是李密等人來了之後,才確認張須陀確實是死了。
翟讓、徐世績等人看着張須陀的屍體都是唏噓不已,李密卻是攔掩興奮之情,若不是看四周的氛圍不對,他都要大笑出來了。
大海寺這一戰,是因爲李密的存在,纔將戰局反敗爲勝的,並且還將張須陀給擊殺了,李密可以預料,自己定會威震天下!
張須陀戰死後,他所部的士兵晝夜號哭,幾天不止,黃河以南的郡縣都爲之沮喪,普通百姓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掛起了白布。
大海寺之戰後,秦瓊、程咬金爲瓦崗軍所俘虜,羅士信與鷹揚郎將、張須陀的副將賈務本,率領剩下的五千多人逃到樑郡,賈務本因爲在大海寺之戰中受了重傷,不久後也因傷勢過重而去世了。
楊廣詔命光祿大夫裴仁基爲河南討捕大使,替代張須陀統領他的部下,遷到虎牢關鎮守。
瓦崗軍在大海寺之戰後趁勝追擊,一舉奪得滎陽城,佔領了滎陽郡全郡之地,劍指東都洛陽!
……
雁門關。
可能是因爲遠離中原的緣故,當張須陀戰死的消息傳到雁門關的時候,這裡的百姓並無多大感觸。
但李隱卻下令在城門、太守府等地掛起白布,悼念張須陀,李隱雖然沒與張須陀見過面,也不讚賞他的所作所爲,但這並不妨礙李隱對他的敬重。
這天,李隱正召集手下商議事情。
雁門關現在不算安置流民得來的兵力的話,共有常備兵兩萬多人,其中,飛狐口駐紮了五千人,井陘關駐紮了三千五百人,雁門關則有兵一萬兩千人。
爲了應對現在的形勢,李隱打算繼續從盂縣礦工中再招來一萬士兵,但多出來的糧食與俸祿卻是個問題。
因爲前兩年的安置流民,李隱早些年四處征戰積攢的財物早已揮霍光,現在轄下出產的糧食又僅夠勉強維持現狀,時不時的還需要太原郡的接濟,所以李隱並無多餘的錢糧來支持擴軍。
這就是李隱將衆將招來的原因,看看能有什麼法子,搞些錢糧來。
李隱現在手下嫡系的將領官員,武有周安、吳漢、黃君漢、蘇定方等人,文有張亮、宋正本等人,至於劉弘基,他當着文官的職位,卻做着武官的事,倒是不好區分文武。
李隱手下的將領官員,人數雖不多,但都是有大才的人,所以李隱暫時不覺得缺人手,當然,以後單靠這些人手是不夠的,李隱也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招攬人才,以備後用。
對於李隱提出的問題,衆人議論了一會,宋正本不久前才被李隱勸動,投入李隱麾下,所以有心立功,便道:“郎將大人想要錢糧,無非開源節流二法,開源方面,一可通過剿匪獲取軍資,二可徵收有惡名的地主、豪商的錢糧,三可施行一些政策,吸引商人前來我們這裡做生意,從中收取商賦稅,四可以……”
宋正本一連說了好幾條開源方面的辦法措施,基本都是可以切實執行的,使得在場的衆人立即對他刮目相看,其中,張亮的眼神中還流露出警惕之意,以前只有劉弘基跟他爭搶文士的發言權,現在看來是又有一個強大的競爭者了。
宋正本接着又道:“至於節流,辦法雖也不少,但基本都有不好的影響,所以少用爲好,目前我認爲可行的節流之法,便是裁剪一些多餘的官員以及剔除一些軍中的老弱。”
李隱聽後,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宋正本之言,其他的將領官員又補充了一些方法後,錢糧之計便基本商議妥當。
李隱本打算讓衆人退下各忙各的,但張亮卻顯得有些興奮的道:“郎將大人可有聽說過今日以來,民間流傳得甚廣的歌謠《桃李章》?”
李隱有些不明所以的道:“這個自然是聽說過,有什麼問題嗎?”
張亮正色道:“我認爲,《桃李章》中所指之人,便是郎將大人您。”
李隱感到有些好奇的問:“你這樣說的依據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