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達辭別了李密,高高興興地下山回洛陽向王世充交令去了。
送走段達之後,李密讓伍天錫帶兵攻打楊勇的義軍。沒等伍天錫說話,徐茂公施禮道:“王爺且慢,您當真要對楊勇出兵?”
李密不解道:“這當然是真的了,軍師,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徐茂公看看大哥魏徵,又看看衆將詫異的神色,對李密道:“王爺,楊勇的義軍實力雄厚,不說其他兵將,楊勇驍勇,李靖多謀,小將裴行儼無人能敵。伍將軍雖然驍勇善戰,此去未必能討到便宜。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要楊勇的義軍不來攻伐我們,我們就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兩家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再行定奪。王爺怎麼又突生變故呢?莫非只爲他們許諾的五座縣城?”
李密把頭一揚道:“軍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楊勇的實力是不差,但他跟我們瓦崗寨比差得遠呢。本王跟楊勇久打交道,他的底細本王悉數掌握。伍兄弟驍勇無敵,羅兄弟蓋世無雙,加上秦兄弟、單兄弟,有這猛將擒他們如探囊取物爾。這次如果我們與王世充聯手打敗了楊勇的軍隊,不僅能退去楊勇這股強敵,還能得洛陽北部的五個縣,何樂而不爲呢?”
翟讓聞言施禮道:“王爺不可,我們與楊勇的義軍有約在先,此時要背信棄義出兵必然會遭人唾罵,說我們瓦崗寨出爾反爾,王爺臉上也無光啊。而且王爺也知道,王世充爲人狡詐,他許諾的五縣只不過是個畫餅而已,我們不能給他當傻小子使喚呀。”
“翟兄言之差矣,我們現在要成大事,定天下,不能拘於小節,我們不是闖蕩江湖,全憑義氣做事。楊勇風流放蕩,乃大隋餘孽,王世充爲人狡詐陰險,總之他們沒有一個好餅!跟這種人還講什麼信用和義氣?段達說得對,楊勇吃掉洛陽,必然攻伐我們,這是明擺着的事。本王之所以先答應楊勇不出兵,又答應了王世充出兵,完全是從我們瓦崗山的大局出發。現在時機成熟,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程咬金看見他們爭論不休,晃着大黑腦袋出列拱手道:“王爺,軍師,翟兄,我看你們都別再爭了,末將有個辦法,問問它到底該不該出兵,我們遵循天意,如何?”說着,從身上拿出一枚銅錢,就要來個拋幣決定。
李密有些哭笑不得,一時無語,但臉上瘟色漸生。
這時,年僅十六歲的羅士信指着程咬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秦瓊一看這個楞頭青,你跟着添什麼亂?遂一把將程咬金拉過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程咬金做了個鬼臉不敢言語了。
等大廳內安靜下來,李密往椅子上一靠,打官腔道:“各位,都不要再說了,對楊勇出兵本王意已決。伍兄弟,本王命你引軍三萬,拿下澠池和義馬,切斷楊勇義軍的歸路,不得有誤!”
伍天錫暗道,誰是你兄弟?你李密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朝庭的一隻棄犬耳!當年我堂弟伍雲召其實是死在你手的,老子還沒報仇呢,恨不得食爾肉喝爾血。老子當初可不是來投你的,要知道你能在這裡稱王,老子寧願捨近求遠投靠楊勇去!你一意孤行,還真拿自己當盤菜啦?
想到這裡,伍天錫不屑地站起來道:“末將也不同意出兵,末將不敢稱英雄,但也不願與無情無義之輩打交道,另請高明吧!”這句話含沙射影,不但把李密當衆給拒絕了,還等於把李密給罵了。
李密當然聽得出來,氣得吐血,臉色蒼白拍案道:“伍天錫,你是在辱罵本王嗎?本王告訴你,這是瓦崗山的聚義廳,不是你的磨盤山,你敢抗令嗎?”
伍天錫一笑,不鹹不淡地道:“哦,末將豈敢呀?對對對,這裡是瓦崗山,但是末將似乎聽說,瓦崗山是金錢豹子翟讓當家呀,當初末將來投也是充着翟兄的威名來的,現在這山寨姓‘李’了,事事如白雲蒼狗哇,看來末將是來錯地方了,那末將就走唄!”
“你……”李密氣得臉色由白變青,暗道,伍天錫,我知道你不服本王,在南陽一帶,我們曾經交戰一年多,你還記掛着你堂兄的仇恨吧,他是死在宇文成都手下的,不錯,是本王的計謀,但那時我們各爲其主,此一時彼一時耳,我們之間並私人恩怨。你既然如此念念不忘,如此讓本王當衆下不來臺,我豈能容你?!
想到這裡,李密冷笑一聲:“伍天錫,你認爲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你以下犯上,辱罵本王,這還了得。來人,把這個膽大妄爲之徒,推出去砍了!”
李密話音剛落,從大帳外面一下子衝上來好幾鐵甲武士,過來就要綁伍天錫,伍天錫嗆啷一聲把寶劍拉出來了,一瞪眼,這些鐵甲武士嚇得退避三舍,伍天錫冷笑道:“你想借機把老子除掉?我看你們哪個敢動老子一根毫毛!”
“姓伍的,你想造反不成?”旁邊的王伯當早就壓不火了,掙脫開魏徵和徐茂公,大喝一聲,拉寶劍就跳到了出來。
“小白臉,有你什麼事?毛還沒長齊,還想管爺的閒事?”伍天錫毫不示弱。
大帳裡氣氛一下就緊張起來,伍天錫和王伯當剛要動手的時候,翟讓出來制止,把伍天錫的寶劍奪了下來,那邊的侯君集和秦瓊把王伯也當勸住了。
伍天錫不依不饒道:“李密,你外君子內小人,你當我是傻子嗎?自從你當上大王那天起,就一直對我的弟兄有成見,對我不公平也就算了,但是爲何虧待我磨盤山一塊來的弟兄?”
“伍天錫,你血口噴人!”
“哼,還非讓我明說嗎?去年和宇文父子開戰,我伍天錫功勞不比別人小吧。獲勝之後,別的弟兄又是升官又是獎賞,我的弟兄連錢糧馬匹影子怎麼都沒見着哇?請問這事怎麼解釋?”這一下,衆將的目光唰的一下就落到李密臉上了。
李密理虧,鬧了個臉紅脖子粗,遂惱羞成怒,把袍子甩了對翟讓道:“翟兄,這瓦崗寨頭把交椅還是物歸原主的好,李某才疏學淺,實在難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