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換河邊。
羯獵顛率領的一萬餘人彙集了大石城的守軍後,攔住了秦軍去路。
“放了王子!”
突厥使者策馬上來,帶來羯獵顛的命令。
許和尚哈哈大笑,“蘇伐布劫我絲路,殺我秦商,我必須帶他回去審問。”
羯獵顛也料不到這個時候秦人還這麼硬氣。
“將軍,咱們若是強攻,只怕王子性命堪憂。”
“我們不能任秦人將王子帶走,否則王子更則性命不保。傳令,進攻,救回王子,滅了秦人,爲頓多城被屠的人報仇!”
另一邊,許和尚也在做戰術部署,“想不到這羯獵顛來的這麼快,本還想速進速出,沒法子,只能打了。不過我們不能跟他們在這裡打,咱們過換拔河,佯裝敗退,引他們入沙漠。”
“我贊成指揮使的部署,這裡附近有拔換城和大石城,羯獵顛來的匆忙只有一萬餘人,但隨時會有更多的兵過來,咱們得避開敵人的優勢,誘他們到沙漠裡做戰,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其它來援的龜茲軍,可以專心殲滅他們。”
龜茲人率先發起進攻,許和尚指揮着三千人馬,剛一接敵,就讓城傍蕃子假裝望風而逃,接着其它子弟也馬上跟着逃跑,都往拔換河邊逃。
拔換河源自天山,是融化的天山雪水,雖是四季常流河,可河面寬水不深。
城傍蕃子和巡騎子弟、屯堡民兵先後渡過河流。
許和尚率領的五百巡騎,還假裝堅持。
與龜茲先鋒交戰,擊潰其前鋒後,才假裝撤退。
“追!”
龜茲人窮追不捨,仗着有一萬餘人馬,他們明顯沒有把許和尚他們放眼裡,畢竟他們很清楚這三千多秦人,其實真正的秦軍才只有那營五百巡騎而已,若是真的三千秦軍在此,他們就要好好考慮下了。
一引一追。
兩軍不知不覺已經深入沙漠中數十里。
遍地黃沙,荒無人煙,連根綠草都見不到了。
許和尚看着也差不多了,下令停止誘敵。
“列陣!”
許和尚把城傍蕃子們的幾個首領叫了過來,“到你們立功的時候了,一會你們負責打頭陣。”
幾個城傍蕃子首領倒也痛快,“沒問題,就是殺敵之後,還請許指揮使能給我們請些功勞,授些賞賜。”
這些城傍蕃子與一般的部落不同,他們都是極小的部落,或者是已經從部落裡出來的零散人等組成,上了大秦的戶籍,名義上那就是秦人了。
但想要真正融入大秦,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些蕃人最想要的不僅僅是田地錢帛這些,他們還想要個大唐的官階,哪怕是個勳官也好。有了官階或勳品的蕃子,就不再是普通的蕃子了,他們可以見大秦的官員而不拜倒,甚至能平起平坐。
“去吧!”
蕃子們跑回自己的隊伍,開始吆喝起來。
這邊許和尚繼續部署。
他讓子弟兵和屯民兵部署在沙丘後面兩翼,充做預備隊。
然後他以五百巡邏輕騎依沙丘列陣。
許秀才和商隊的人被安排跟子弟們一起,他本想跟着巡騎一起,但最終沒被允許,連張頭這樣的神射手也沒被允許。
“走吧,咱們不是巡騎營的,與他們沒有配合默契,真打起來,咱們反而影響他們。”張士貴倒是比較看的清楚,很識趣的帶頭退後。
“可那千餘蕃子打頭陣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吧?”許秀才雖沒當過兵,可也總看的出一點情況。
“這你就不懂了,許指揮使從頭到尾,就沒懼過那萬把突厥人,引他們到這來,不過是想不受打擾沒有意外的打這一仗。至於說那千餘蕃子,不過是做個誘餌而已。”
“什麼誘餌?”
“一會你仔細看就好了,咱這位許指揮使用兵很了得呢,不愧是皇帝身邊的帶御器出身,看來確實得到過皇帝的真傳指點。”張士貴嘆道。
原本聽說這位指揮使曾經是個和尚,還有些擔心,可現在一路到此,他已經深深信服了。
龜茲的突厥軍也開始停止追擊,正在重新整隊。
還沒等他們整隊完成,城傍蕃子千餘人就率先發起了進攻。
這些城傍蕃子也多是些突厥人、粟特人組成,戰術倒和突厥人沒什麼兩樣,也是輕騎騎射。
龜茲軍立即分出兩軍左右包抄,試圖包夾這千餘人,想要圍住他們。城傍蕃子們倒也聰明,見勢不對,立即撤退,邊騎邊射。
沒一會功夫,他們就撤了回來。
許和尚讓傳令兵以令旗傳令,讓城傍蕃子從一側繞到後面去休整。
“蕃子們也太沒用了,這?”許秀才大爲嘆氣。
張士貴卻笑道,“蕃子們已經完成了許指揮使的目的了,你看,龜茲軍整軍未成,已經追擊過來了,你仔細看他們軍伍陣形,是不是過於散亂了一點?”
“難道城傍蕃子出擊的作用,就是不讓龜茲人整軍?”
“沒錯。”
“可這有什麼用,龜茲軍還是萬餘人。”
“哈哈哈,你沒當過兵打過仗,所以你不懂得軍陣的作用,仔細看吧。”
龜茲軍呼嘯着追擊過來,似乎認爲巡騎營也會如那些蕃子一樣不堪一擊。
許和尚在大旗下,“把龜茲王子押上來!”
蘇伐布在那大喊,“趕緊放了我,投降吧!”
許和尚從親兵那取過劍,“知道這劍吧,皇帝所賜御器械,當初我在皇宮當差,便是佩帶此劍,此乃皇帝欽賜尚方劍,今日,正好拿來斬爾狗頭祭旗!”
“你敢!”
許和尚微微一笑,拔劍,一刀斬落。
龜茲王子蘇伐布的腦袋就落了地。
許和尚也不收劍,直接提劍上馬。
“巡騎營的兒郎們,隨我殺敵!”
“殺敵!”
五百巡騎齊聲大吼。
許和尚率頭衝鋒。
五百巡騎直接迎着龜茲萬餘騎反衝。
沙丘後,許秀才等人居高臨下,目睹着這場交鋒。
只見五百巡騎如鋒矢,疾馳向前。
兩支軍隊接觸,碰撞。
可五百巡騎營幾乎沒有停頓,直接就衝破了龜茲人散亂的前鋒,如利刃破竹,節節前進。
沙塵揚起,秦旗所向無敵,一直往前,直到穿透了龜茲軍。
緊接着,許和尚帶着巡騎,又一次調頭殺回了,再一次殺穿龜茲軍。
一次兩次三次,一次次的擊穿破陣,龜茲軍終於潰敗,他們還從不曾遇到過這麼硬這麼利的秦軍,能夠殺進殺出,根本擋不住。
“羯獵顛的帥旗往西撤了!”
“羯獵顛跑了!”
龜茲軍兵敗如山倒,紛紛潰逃。
許秀才看的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吟詩一首。
他還在想着詩句的時候,張士貴已經一躍而起,提高大吼,“殺敵,殺敵!”
沙丘後,近三千子弟、城傍、屯民們紛紛躍上馬背,猛然殺出,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