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驛。
驛丞聽完兩個滿身塵土的人說完後,憤怒的拍打桌子。
“狗奴,居然敢劫掠我大秦商隊,破壞絲路,真是找死。趙三!”
一名衣袍上有個驛字的年輕漢子進來,“驛丞!”
“趙三,你趕緊跑一趟拔換堡,告訴那裡的烽子,就說這邊出現了突厥賊子劫掠商隊,讓他們速發烽煙訊號,急召巡邏隊救援。”
“是。”趙三叉手領命,迅速離去,從廄中牽出一匹快馬出驛而去。
“我們兩人一路趕來也辛苦了,先喝點水,在這裡休息一下,等候消息。放心,各個烽堡都有一套專門的烽煙訊令,遇事,可迅速以烽煙訊息召喚附近的巡邏騎兵。”
驛丞對於大秦的巡邏騎兵很自信,別說二三百突厥賊子,就是更多,也不怕。在這條路上,還從沒有哪夥賊人敢如此大膽正面挑釁秦軍巡邏騎兵。
拔換堡。
巡邏騎兵不在堡裡休整的時候,堡裡僅烽率一人,副一人,烽子七人。
他們均歸於兵部下職方司管轄,同時也受安西道都督指揮使司管轄。
白天燃煙叫燧,夜晚舉火叫烽,烽堡也叫烽燧堡。
烽燧有一到五炬的規定,同時朝廷軍器監又對烽炬加以改良,添加一種材料後,燃的煙和火都會帶有顏色,因此不同數量的烽炬和不同的顏色,能夠組合成十幾種訊息。
這樣,就能準確的傳遞出軍情,附近駐紮軍隊的城堡,就能準確的判斷軍情,做出相應的安排。
若無事,烽堡還要在每日的初夜,放無色烽一炬,報告平安,故稱之爲平安火。
寒驛遠如點,邊烽互相望,可以說正是大秦真正進入西域,對此地開始掌握的最好佐證,在絲路上,也成爲一大壯觀景象。
拔換烽堡和絲路上的衆多烽堡大致相同,基座成正方形,堡體爲向上收縮的棱柱形,均爲夯土建築,夯土中夾有紅柳枝並多用圓木構架。
拔換烽堡也稱爲拔換烽墩,遠看如一座土墩,長寬各四丈,高三丈餘,墩體上下穿架着四層直徑海碗口粗的木樁。
二十里一座驛站,五十里一座烽堡。
有些重要的關隘要地,甚至每隔五里就有一烽墩。在伊吾郡,有一處要地,不過五十里地,卻足有十三座烽堡相連。
換拔烽堡其實並不是新建的,他是早在漢宣帝年間,設立西域都護府兵,建立的烽燧堡線的一座烽堡,雖說歷經數百年歲月,原堡早就近乎荒廢,但大秦的拔換堡也確實是在此基礎上建立的,只是更加的高大而已。
拔拔堡的烽墩主體有四丈多寬三丈多高,上建望樓、烽臺,下面還有一圈兩丈的土牆圍擋了一片地方,裡面有馬廄、水井、宿舍、倉房等,土牆外還有一條壕溝,土牆還有一座吊橋。
如此高規格的烽堡,正因爲這裡平時是一隊巡邏騎兵的駐點。
徐烽率接到附近驛夫送來的求援信後,沒敢怠慢。趙三是他們都相識的,那處驛站更是常有往來。
守在這荒涼絲路上,有時他們也會在不當值的時候,相互走動串串門,一起喝喝酒,聊聊中原,他會定期去驛站寄家書,取報紙。
“今日那支商隊纔剛走,想不到居然遇襲,我這就去傳信。”
徐烽率負責此堡的烽燧,手下連他共九人,因此他這個烽率其實也就是個火長,還未入流內,但因駐守邊地辛苦,因此能享受從九品下的軍官待遇。
老徐是個急性子,登上望樓,立即向當值的烽子下令。
“立即燃煙,召喚蕭隊正帶隊回來!”
兩名當值烽子問道,“出什麼事了?蕭隊正一早纔剛出去巡邏,這次出去,正常得三天才回來。”
“昨晚在我們堡下過夜的那支商隊,在西南三十里遇襲,突厥馬隊,急需他們去救援。”
“草,哪來這麼大膽的突厥崽子,這麼囂張,敢來絲路上鬧事?”
“不知是龜茲國的突厥人,還是其它地方流竄過來的突厥人,總之事情緊急,趕緊發令吧。”
當值烽子立即按約定的訊號,開始點燃烽煙,添加了特定材料的烽煙裡,帶着藍色。
兩炬、藍煙,意爲烽堡急召巡邏騎兵,附近烽堡無須堡堡傳遞。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幾十裡內,巡邏隊都必能看到這兩炬藍色烽煙。
下了望樓,徐烽率又叫來了其它休息的烽子。
“不知哪來的幾百突厥崽子,在西南三十餘里處搶劫商隊,大家都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小心提防突厥崽子襲擊!”
“那些狼崽子敢襲擊商隊,但借他一百個膽也不敢襲擊我們烽堡啊?”
“就是,拔換堡雖是在龜茲國境,可我大秦天子與諸國有約定,絲路上的驛站、烽堡,皆與駐諸國的大使館一樣,皆爲秦國領地,敢襲擊使館、驛站、烽堡者,皆視爲向大秦宣戰!”
西域哪國跟公然向大秦宣戰?
徐烽率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別輕敵大意了,當年關二爺可就是大意失了荊州。西域諸國自然是不敢向我大秦宣戰,可若是馬賊呢?若是冒充馬賊的人呢?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去甲仗庫領取裝備,給我全副武裝起來,望樓上增派兩人,給我盯仔細了,但有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不需要通知其它烽堡嗎?”
“就二三百馬賊,通知個屁啊,這麼點事情,我們召巡邏隊就能解決,丁點小事就上報,你當上面忙的過來嗎?”
烽子們罵罵咧咧,罵突厥崽子攪了大家的休息時間。
“都打起精神來,今天晚上,咱們吃水盆羊肉,好好犒賞一下。”
“這個好,再來個羊尾油煮餺飥,天天吃胡餅,都膩味了。”
“好,今晚就吃水盆羊肉加大碗的餺飥,現在都幹活去。”
拔換堡東北方向,荒原絲路邊,蕭隊正帶着一衆手下正在啃胡餅。
“蕭隊,你看,兩炬藍煙,拔換堡發出的。”一人叫道。
蕭隊正扭頭一瞧,果然,遠遠的都能看到那兩炬藍煙直入天際。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二三十里的距離,其實一眼看過去似乎就在不遠前,不過真要跑起來還是能望山跑死馬的。
蕭隊頭把手裡最後一小塊胡餅塞入嘴中,嚼了幾下咽入腹中。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拔換堡,兩炬藍煙,弟兄們,來活了,都打起精神來,上馬,回拔換堡!”
“孃的,都大半個月沒開過張了,這真是要開張了啊。”張夥長哈哈笑着,也把頭盔撿起扣到了腦袋上。
五十秦騎,都迅速的收拾起來,每個人看到兩炬藍煙相召,都是興奮不已。
“終於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