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耕地也有些樂子 , 蕭延提議四兄弟比一比 , 大家在地邊同時下鎬 , 看誰先耕到另一頭 , 後兩名要分別給前兩名一個銅板 , 回家再結賬 。
連着比了兩場 , 部是蕭縛 、 蕭涉嬗 。
蕭延搶走蕭涉頭頂的舊草帽 :“ 你們倆比我們俑涼快 , 不公平 , 接下來該我路四弟戴草帽了 。“
蕭野表示贊同 , 只是對上親哥不苟言笑的臉 , 沒敢去搶 。
蕭涉見了 , 趁蕭延不注意又把自己的草帽搶了回來 :“ 我的 , 你想戴拖二嫂要去 。“
如果二嫂是大嫂那樣的溫柔綿軟性子 , 他真敢去討要 , 可那天他只是語氣差了點 , 晚上二媲就能做出不給他盛飯的事 , 根本不怕祖父或二哥會嫌棄她氣量狹定或是不懂事 , 蕭延哪還有臉開口 , 保不住就會被人家奚落一頓 。
蕭野知道他在想什麼 , 嘴囑一笑 :“ 早上我問二嫂有沒有我的草帽 , 她說上午編 , 陝午就能送過來 。“
蕭延 : “ 她有說編幾頂嗎“
蕭野 : “ 沒說 , 不過有的人不喜歡讓她管 , 二嫂肯定也懶得多管閒事 。“
他又提這個 , 蕭延一腳蹄過來 。
四兄弟彼此熟悉 , 蕭野早有防範 , 腰一矮抓住蕭延踹過來的腹往旁邊一扯 , 差點讓蕭延摔個大劈叉 。
蕭守義警見這邊的動靜 , 吼了一嗓子 : “ 地都耕完了是吧 “
四兄弟立即搶起鎬頭繼續開溝 。
到了陌午 , 換成佟穗 、 蕭玉蟬 、 阿福來送飯了 。
蕭延伸着脖子往佟穗手裡看 , 離得遠 , 只看得出她手裡拿着草帽 , 卻分不清是隻有一頂還是兩頂罪放着 。
衆人陸續聚到地邊 。
佟穗將草帽放到地上 , 先給衆人分餅百湯 。
蕭野自己拿起一頂 , 戴在頭上試試 , 高興地對佟穗道 :“ 正合適 , 謝了二嫂
佟穗朝他笑笑 。
蕭延見地上還有一頂 , 總不能是給流民的 , 心裡一喜 , 剛要去拿 , 蕭纏卻將那頂新草帽拿去老爺子那邊 , 把新的給老爺子用 , 舊的拿回來丟給蕭延 。
蕭延 :“...... 人二嫂都不跟我計較了 , 就二哥小氣 。“
衆人都聽見了他的小聲嘀咕 。
蕭野 :“ 有的戴你就知足吧 。“
蕭延哮哮 , 去接碘時瞅瞰垂眸做事的佟穗 , 他不太習慣地道 :“ 二嫂 , 我以後再也不那樣跟你說話了 “
佟穗這纔看了他一眼 , 點點頭 。
晚上吃飯時 , 蕭纏提到了今晚下半夜該他守夜的事 。
佟穗端碗的手微微一頓 。
之前村人剛排好輪值日子時她問過蕭纏 , 蕭纏只說還要再過幾天 , 她也就沒
再細打聽 。
賀氏都皺眉了 :“ 怎麼偏偏趕在農忙的時候 〉“
蕭績 : “ 其他村民也想錯開這幾天 , 我們兄弟都躲着的話 , 巡邏的事可能會黃掉 。“
蕭玉蟬 : “ 孫家兄弟呢 ? 里正說得好聽 , 不會也躲着這幾晚吧 “
蕭績 : “ 孫典也是今晚 , 孫緯路五弟排在一晚 , 孫家另有幾個男丁也都是這幾晚巡遞 。“
蕭穆點頭道 :“ 里正大體上還是公允的 。“
飯後 , 女人們繼續收拾碗筷餵豬喂騾 , 尤其是兩頭騾子 , 這兩晚吃得都比以前好 。
忙完了 , 佟穗與柳初並肩往東院走 , 才跨過月亮門 , 就見蕭纏提着一鹽燈站在東廂那邊 。
柳初剛要走 , 忽聽蕭績喊了聲 “ 大嫂 。“
她疑惑地停下腳步 , 二爺難道不是在等佟穗 ?
蕭纏走到二女身邊 , 看看柳初 , 對佟穗道 : “ 下半夜我要出門 , 你自己睡會不會害怕 ? 怕的話今晚就在大嫂她們那邊睡一宿 。“
柳初都沒想到這茬 , 忙對佟穗道 :“ 過來吧 , 炕上也有地方 。“
村裡的炕 , 並排鋪五六個被窩都行 。
佟穗在孃家的時候都是自己睡的 , 沒那麼膽小 , 她也不想給大嫂添麻煩 , 笑道 : “ 我一個人也行的 , 大嫂你快去睡吧 。“
柳初勸了兩次 , 見佟穗主意已決 , 這才進了上房 。
佟穗隨蕭績回了東廂 。
TZE, RENKEETE,
今晚佟穗可不想縱着他胡來 , 再強壯也只是人 , 不是鐵打的 。
“ 睡了 。 “ 她小聲勸道 。
蕭縊 :“ 我也沒做什麼 ?“
佟穗 :“......“
他確實只是單純地抱着她 。
“ 等我走了 , 你真不會怕 ?“ 蕭績摸摸她的頭 , 問, 這可是一個人待在房間都會把門門上的姑娘 。
佟穗 :“ 第一 , 門都門着 , 第二 , 有四弟住在對面 , 第三 , 還有你們在外面巡邏 , 我真不怕 。“
蕭纏剛要開口 , 佟穗突然捂過來 :“ 不許你提喪事 。“
蕭纏沒那麼惡劣 , 那晚只是逗逗她而已 。
他拉下她的手 , 交待道 :“ 你只管睡覺 , 我起來的時候儘量不驚動你 , 裡外的門我也會從外面撥上門門 , 不用你惦記 。“
佟穗 : “ 知道了 , 快睡吧 , 最多能睡兩個時辰半 。“
蕭鎘又用力抱了她一下 , 終於退回自己的被窩 。
白天都忙 , 兩人很快就睡着了 。
將近子時 , 蕭績自己醒了 , 看眼旁邊被窩裡熟睡的小妻子 , 他悄無聲息地下了炕 , 將衣裳抱在懷裡 , 腳步無聲地走出房間 , 再從外面一點一點地撥回門門 。
當門門落穩 , 發出輕輕的一聲響 , 佟穗晏開了眼睛 。
她不怕自己睡 , 可她警醒慣了 , 蕭纏剛坐起來的時候她就醒了 。
隔着一扇門 , 聽着他慢慢穿好衣裳 , 再踏出堂屋 。
佟穗翻了個身 。
不多時 , 東院大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低呼 , 接着是一道陌生的男聲 :“ 你怎麼窒然出來了 , 嚇我一跳 , 我這剛要敲梆子喊你 。“
是巡守上半夜的村民 , 來找蕭纏交接 。
並沒有蕭續的聲音 。
佟穗愚 , 蕭纏特意起早 , 就是不愚對方打擾自家人睡覺吧 。
她繼續睡了 。
當村子裡此起彼伏地響起公雞打鳴聲 , 蕭績回來了 , 悄悄推開屋門 , 卻發現佟穗正坐在炕頭穿衣裳 。
藉着窗外微微的亮光 , 佟穗也仔細打量他兩眼 , 本以爲會看到一個疲憊到極點的男人 , 沒想到蕭績竟然目光清明 , 眼底也沒有缺覺之人常見的青黑 。
似是看出了她的驚訝 , 蕭纏解釋道 :“ 那幾年在戰場 , 睡得更少 。“
原來是習慣了 , 佟穗卻並無佩服之意 , 只覺得心酸 。 自家的爹伯父兄長們同樣被徵去了戰場 , 爹瞎了一隻眼 , 大伯父死了 , 大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 蕭績雖然好好地回來了 , 可他也死了親爹跟親哥 , 這種習慣誰又稀罕 ?
她手上不停 , 問 :“ 祖父說你今天可以睡到昌午再去地裡 , 那是現在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 還是先睡覺 , 醒了直接吃午飯 ?“
蕭縊 :“ 我打會眩兒就行 , 早飯好了我跟大家一起吃 “
意思就是 , 吃完早飯他也會繼續跟着者爺子等人一起去種地 。
說完 , 蕭續脫了鞋 , 直接穿着衣裳躺到他的被窩旁邊 , 只杭着枕頭 。
早上還是有些涼的 , 佟穗抱起他的被子 , 輕輕幫他蓋上 。
“ 二哥真是厲害 , 都不用補覺的 。“
男人們走了 , 女人們收拾碗筷時 , 蕭玉蟬佩服道 。
賀氏嘆道 :“ 還不是怕耽誤農時 , 你二哥又不是你三哥四哥那樣會偷懶的性子 。 哎 , 都是這世道害的 , 想想早些年 , 家裡哪用得上他們爺幾個親自下地 , 花點銀子一招呼 , 全村有空的男丁恨不得都來咱們家地裡做事 。“
蕭玉蟬 :“ 這麼一想 , 大嫂在咱們家還過過兩年舒坦日子 , 二嫂沒趕上好時候啊 。“
佟穗笑 :“ 現在也挺好的 , 至少太平了 “
女人們聊着天把事情做完 , 繼續分頭守着三座院子 。
佟穗看完手頭的第三本書 , 正要去書房換一本 , 忽見大門外走過來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太太 , 穿着一身細布衣裳瞧着很是體面 , 只是神色汰根 , 眼睛裡沒精神 。
佟穗不認得對方 , 對方倒是認得佟穗 , 笑起來 :“ 是者二媳婦吧 ? 你嫁過來那天 , 掀蓋頭的時候我見過你一面 , 長得可真俊 。“
佟穗懂了 , 這是蕭家的親娜 。
老太太隨即自報了身份 : “ 我是玉蟬她婆婆 , 耀哥兒的親祖母 , 玉蟬他們在家嗎 , 我看西院的門關着 。“
佟穗一聽 , 忙將人往裡請 , 朝着西院喊賀氏母女 。
母女倆還沒到 , 西廂那邊的門開了 , 四歲的齊耀牽着綿綿好奇地往外張望 ,
卻只是倚在西廂門口 , 如看陌生人一樣侷促地打量齊老太太 。
齊考太太倒是快步撲過去 , 一把將孫子摟進懷裡 , 眼淚嘩啦啦地流 :“ 我的乖孫啊 , 讓祖母好愚 ! “
考太太哭得太兇 , 肝腸寸斷的 , 把佟穗都驚到了 , 綿綿更是退了兩步 , 呆呆地看着 。
這時 , 蕭玉蟬 、 賀氏一前一後地跑了過來 , 蕭玉蟬見到這場面 , 氣得扯開齊考太太 , 一邊將受驚的兒子摟到懷裡 , 一邊瞥着齊老太太道 :“ 要哭墳去你兒子的墳前哭 , 少來我們家號喪 。“
她很清楚 , 齊考太太是看到孫子想起死去的三個兒子了 , 纔不是愚孫子愚哭的 。
賀氏訓女兒 :“ 你這孩子 , 怎麼跟婆婆說話呢 ! “
她還算憲氣地去招待齊老太太 : “ 老姐姐快別哭了 , 你自己走來的 , 齊大哥沒來 “
佟穗聽到賀氏這聲稱呼 ,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賀氏與這位齊考太太乃是同輩分的人 , 可是隻看模樣 , 賀氏氣色紅潤精神抖撒 , 儼然一個正當盛年的婦人 , 齊老太太卻已經者態難掩 , 說是跟考爺子一輩都有人信 。
足見一個人過得好與不好 , 對身體的影響有多大 。
衆人移步前往堂屋 , 待在學堂的林凝芳並沒有露面 , 蕭玉蟬也把兒子塞了進去 , 不許他再出來 。
賀氏給齊考太太百了一碗水 :“ 考姐姐先喝一口潤潤嗓子 。“
齊考太太已經不哭了 , 喝過水 , 她瞅睽後院 , 問 :“ 考爺子他們都去種地了 ? 你們種幾天了啊 , 快忙完了沒 ?“
賀氏訾眼女兒與侄媳 , 嘆道 :“ 早呢 , 前天才開始種的 , 一百畝地 , 至少還要再種七八天 , 這還是有兩匹驃子幫忙 。“
齊考太太低下頭 。
賀氏也沒再找話說 , 佟穗與蕭玉蟬配合地保持沉默 。
過了一會兒 , 齊老太太攘擦手 , 朝着蕭玉蟬道 :“ 玉蟬啊 , 你是知道的 , 咱們家有二十畝地 , 可家裡只有我跟你爹兩個考的 , 你那倆嫂子跟侄兒侄女也不頂用 , 反正 , 反正你們這邊一時半刻忙不完 , 能不能先讓耀哥兒他三舅五舅去我們那邊幫幫 , 就二十畝地 , 他們倆帶匹騾子 , 一天應該就能種好 …...“
蕭玉蟬 :“...... 你這白日夢做得夠美的 , 還帶匹驃子 , 你是把我哥我弟都當騾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