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京城,秦凡跟厲儀芳正在宮中大宴羣臣,給厲德春接風。
幾天時間連失六府,這也真夠操蛋的。
秦凡聽了內侍的耳語氣得砸了酒杯。
絲竹之聲嘎然而止,舞姬們驚慌退下。
羣臣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笑聲卡在喉嚨裡。
秦凡眼中的笑意斂去,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厲儀芳擔憂的看着他,秦凡站起來,指着羣臣罵道:“叛賊楚羿只用了幾天時間,就拿下麟州、鳳翔、北陽、臨江等六府。
若不是遼東軍不會水性,江南危咦!
諸公難道就沒有什麼說的麼?”
衆人噤聲,說的,怎麼說?
朝廷的兵馬本來就沒有什麼戰力。
厲德春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眼中只有秦凡的厲儀芳,也不說話。
秦凡恨不得將這幫子人全部都殺光。
可他不能!
這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飯袋們,偏生都是根基深厚的世家,要是把他們收拾了,他就真成了暴虐無比的亂臣賊子!
有時候他很羨慕楚羿,從來都是個不管不顧的人,偏偏卻一步步的爬往高處,成爲能跟他比肩,讓他頭疼的人。
秦凡覺得命運特別的不公平,爲什麼他費盡心機,年紀一大把了纔得到的東西,楚羿輕輕鬆鬆就得到了?
他嫉妒的發狂。
秦凡罵道:“平常爭權奪利,一個比一個厲害,現在……啞巴了?
麟州三府,不戰而潰逃!
真是大業的好官員!
從即日起,檢察院嚴查全國吏治,貪污者,斬!
魚肉百姓者斬!
通敵賣國者,斬!”
“臣領命!”
“開恩科取士,孤王就不信了,大業朝士子滿天下,尸位素餐的人殺光了,還能沒有人用,沒有人頂上了不成!”
“臣領命!”
“兵部,戶部尚書罰俸一年,政績觀察一年,一年之內若兩部治下毫無改善建樹,你們就把烏紗帽留下!”
“臣領命……”
“傳皇上旨意,凡斬殺叛賊楚羿、雲起嶽兩人的,封萬戶侯!”
“臣領命!”
“都散了吧,都快被人打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好樂的!”
秦凡說完拂袖而去,他走了之後,滿庭大臣們亦是紛紛起身離開,離開的同時,一個個的交頭接耳,小聲的議論着這件事。
厲德春被厲儀芳留下,“爹,您說該怎麼辦?那楚羿和雲起嶽……他們已經明目張膽的反了。”
厲德春瞧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心裡複雜的很。
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性格耿直,單純的孩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現在的女兒……
他覺得很陌生。
同時,他心裡也愧疚的很,明知道老婆不靠譜,但他還是沒將心思放在後院兒和孩子們身上。
老話說的好,娶妻不賢禍害三代,他現在纔有了深刻體驗……
“爹……”
看他不說話,厲儀芳又喊了他一聲。
“啊……芳兒你說什麼?喔,楚羿和雲起嶽不是早就反了麼?反就是反,那有什麼明目張膽和悄悄之說。”厲德春反應過來就道。
厲儀芳一點兒都不滿意厲德春的說法。
她嘆氣道:“爹,您怎麼一點兒都不關心這些事兒,這江山可是您外孫的!
有人在覬覦您外孫的江山,難道您就不着急?”
厲德春心裡滿出濃濃的失望,傻姑娘,這江山那裡是他外孫的,明明就是秦凡的。
可這樣的話他卻不敢出口,畢竟一家子都在京城,都在秦凡的眼皮子底下。
稍有差池,他就會成爲老歷家的千古罪人。
“爹怎麼會不關心,但凡是王爺用得着爹的地方,爹可有不盡力的時候?
你這丫頭,也是關心則亂。
一切聽王爺安排就是了。
你也知道,朝廷的兵馬是個什麼樣子。
他們不輸才奇怪呢。
可是王爺的兵馬就不一樣了。
你這丫頭,還是不要漲了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都是當太后的人了,遇事多想一想,穩重一些總是好的。”
厲儀芳心不在焉的道:“我這不是在爹面前麼,在別人的面前,我可是都端着太后的架子。”
這個時候,她想起秦凡曾經跟她說過的話,秦凡曾經派人去求過她爹,可是她爹根本就沒將她的性命放在眼中,堅決不妥協。
後來還是她的兒子當了皇帝,攝政王將皇上的身世和盤托出,她爹這才放攝政王進京,並選擇臣服的。
她知道,他爹這麼做並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整個厲家。
混淆皇家血脈,要是讓楚羿等人得了這天下,她們厲家可是要被誅滅九族的。
厲儀芳心裡對厲德春只剩下怨懟,可她還是要在他面前扮演好女兒的角色,這是爲了她的兒子,爲了王爺。
也爲了她能有一個顯赫的孃家,這樣,她這個太后腰桿子纔會直!
“父親教訓的是,是女兒急躁了,對了,您既然回來了,就多陪陪母親吧,母親她也不容易。”
厲德春點頭道:“嗯,爲父知道。”
兩父女又說了些口不對心的話,這才分開。
第二天,厲德春就被秦凡派去剿滅京郊的匪患。
說是匪患,其實都是些聚在山林求生的流民。
基本都是老弱。
壯年都被軍隊抓去當兵了,小孩子也抓了當作奴隸賣掉。
就剩下老弱……這是秦凡專門留給厲德春的。
“侯爺……要不您稱病吧!”厲德春的心腹副將勸道。
讓他們上陣殺敵他們沒話說。
可是讓他們將屠刀舉向百姓,舉向老弱……
厲德春搖頭冷笑:“不能稱病,秦凡疑心病太重了,他這次讓我去殺流民,實際上就是要讓老百姓恨我,讓我沾染上百姓的血,沒有投鎮遼王的機會!
畢竟……鎮遼王是不會用一個手中沾滿百姓鮮血的人。
我若是稱病,咱們這次好不容易纔保留下來的兄弟們……秦凡是不會放過的。”
副將痛苦的攥緊了拳頭,厲德春嘆道:“罷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明天點齊人馬,剿匪!”至於罪孽,只有往後慢慢贖了。
光憑着行事的方式,秦凡就不可能是鎮遼王的對手。
這天下,遲早是鎮遼王的。
只希望,那一天早些來,那他就能解脫了。
到時候,他不求別的,只求能保住芳兒一命……他便是死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