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羿站在雲嬌身後,一副看裴氏熱鬧的樣子,毫不掩飾你不好我就好的情緒。
把裴氏氣了個半死。
可是偏生,她現在又不能跟楚羿撕破臉。
“羿表哥,姑父他……也是你爹啊!”裴敏見裴氏不說話,就小心翼翼地爲裴氏說了句話。
裴氏拍了拍裴敏挽着她的手,柔聲道:“咱們一家人,是不用計較這些的。”
裴敏:“姑母,敏兒只是心疼您。”她心裡相當清楚,自己想要嫁給楚羿,必須得自己姨母幫忙。
所以,在裴氏面前,裴敏是要多恭順有多恭順,要多體貼就有多體貼。
“我的兒,姑母知道你的心。”說完,她就轉頭吩咐身邊的管事:“裴林,賠償的事兒你去辦,咱們侯……伯府,不欺壓人,但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一直跟在裴氏身側的一名中年男子就躬身領命:“是,夫人!”
雲嬌也對雲守宗道:“大伯,咱們小戶人家不惹事兒,但也不怕事兒!
你帶古清去跟他們清算,咱們不多收一株花苗錢,但也不能少收一株花苗錢!”
“另外……”雲嬌又指着跪在地上的長工,道:“把他們都帶下去吧,今兒就不用幹活兒了。”
都嚇成這樣了,就算是幹活兒也幹不利索,與其這樣,還不如放他們休息一天呢。
“好,大伯這就去辦。你們幾個都散了吧。”
雲守光是見識慣了雲嬌一家人面對誰都不輸底氣,說起來也是慚愧,今兒也是有云嬌在,面對伯府的侍衛和咄咄逼人的貴婦裴氏,他這個當長輩的纔沒有亂了陣腳。
古清心裡就驚駭了,他看雲嬌的眼神就更加的敬畏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平民家庭,才能養出一個在權貴面前,如此鎮定自若的姑娘來。
心下,他又提醒一句自己,一定要好好幫雲嬌辦差。
才七歲的姑娘,就有如此氣度,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的。
而且還有鎮遠伯護着,就更不得了了。
古清至此再沒將雲嬌當普通的地主家小姐來看待了,也沒將她當小孩子看待了。
古清跟着雲守光去跟裴氏派來的人去清苗算賬,這邊裴氏就上前去勸楚培文。
裴氏臉上掛着無可挑剔的笑容,並伸手去攙扶楚培文:“侯爺,日頭大了,咱們回去吧。”
哪知楚培文猛然推開她,裴氏被他推得站不住,往後倒仰着就要摔下去,一羣丫頭婆子大驚失色,忙上來攙扶。
裴氏這纔沒摔下去,可是她的身形才穩住,還沒站好,就又是一腳踢了過來。
這一腳恰巧就踢到了裴氏的胸脯上,她高聳的胸脯上立刻就留下一個泥腳印兒。
裴氏整個人都不好了,楚培文這一腳可沒少費力氣,她胸口悶疼地厲害,當衆卻又不敢去揉,只委委屈屈地喊道:“侯爺……”
楚培文挺直了腰桿兒,把裴氏的繡鞋當成令牌,指着她嚴厲地呵斥:“你這個兇手,殺了鐵將軍,來人,把她抓起來關進天牢,秋後處斬!”
“是,老侯爺,屬下這就抓人!”
對待傻子,就不能跟他講道理!
侍衛頭子一面說,一面給裴氏的丫鬟婆子們使眼色,這幫人也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攙扶着裴氏匆忙離開這裡。
要不然不走,老侯爺堅持要斬立決咋整啊?
就不該跟一個傻子歪纏!
這幫人威風凜凜的來,灰溜溜的走,不管是雲嬌還是楚羿,心情都極好。
見楚培文發飆之後又嘴巴一癟,要哭,雲嬌就趕忙上前道:“楚伯伯,鐵將軍戰死沙場,爲國捐軀,咱們還是找點兒讓它入土爲安吧!”
楚培文聞言一拍腦袋:“對喔,應該厚葬!”
說完,他擡腿就走,走了兩步又迴轉回來,在身上一陣摸索,最後掏了個木頭牌子遞給雲嬌:“謝謝你啊小姑娘,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找不到鐵將軍的屍首!”
雲嬌見木牌也沒什麼特別,就是上面雕刻的下山虎很是有氣勢,栩栩如生,想着這東西也不值錢,應該是他平常玩兒的東西,就收了下來。
“楚伯伯,咱們鄉下精兵良將多得很,鐵將軍捐軀了,您還能招募到更多的將士!”
楚培文很是認真地朝雲嬌抱拳:“承小姑娘吉言,若是將來大業收復河山,某家定當向官家面前給你爭功!”
雲嬌也很認真地回禮:“那雲嬌就謝謝楚伯伯了,祝楚伯伯馬到功成,旗開得勝!”
楚培文再傻,那也是楚羿的爹,雲嬌樂意對他好,也樂意順着他的意思說話。
她就是這樣的人,心眼兒小,屬於睚眥必報的那種人。
可同樣,誰對她好,她也會回報回去。
楚羿掏出帕子,遞給楚培文:“爹,擦擦臉,您要爲鐵將軍主持葬禮,不把韃子的血擦乾淨哪兒成啊。”
楚培文接過楚羿遞來的帕子,胡亂抹了下臉,好歹能看出模樣了。
擦完臉,扔了帕子,楚培文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楚羿身邊立刻就有兩名侍衛跟了上去。
接着,又有幾名侍衛在楚羿面前跪了下來。
“伯爺,屬下失值,沒保護好老侯爺,請伯爺責罰!”
楚羿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冰冷的目光有如薄刃:“自己下去找張凌領罰,再有下次,就提頭來見!”
侍衛們聞言渾身一凜,神色也是一肅:“是!侯爺!”
這樣的楚羿,身上的氣勢又不一樣,雲嬌見過溫和如春風般的楚羿,也見過吊兒郎當一股子紈絝氣息的楚羿,而現在,她又見到了楚羿冷酷的一面。
可見他這副還不成熟的肩膀上揹負了多少不該他這個年紀揹負的東西。
透過楚羿那雙冰冷的眸,雲嬌能看到他繃緊的不敢有絲毫放鬆的靈魂。
不由得。
雲嬌就有些替他心酸。
楚羿揮退那些人,轉頭就見雲嬌盯着他看,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雲嬌搖頭。
楚羿就笑了,身上的寒意也在他看向雲嬌時消散無蹤。
“那就是我長的好看,所以嬌兒看入神了?”
雲嬌白了他一眼:“你少臭美了,對了,你真的上金鑾殿作去了?
你是怎麼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