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子的玄月讓人討厭不起來。
一曲完了,玄月的火氣也沒了。
“好聽麼?”他問嬋姐兒。
“好聽。”嬋姐兒誠實得回答。
“會吹麼?”玄月又問。
嬋姐兒搖頭:“不會。”
玄月跳了下來,赤足走向嬋姐兒:“我教你。”
嬋姐兒擡頭盯着他,這個玄月不是在生氣麼?
他這氣也消得太快了。
沒給嬋姐兒拒絕的機會,玄月又道:“只要你學會我教你的曲子,我就和墨淵就再陪你幾年再走。”
頓了頓,他又提醒:“墨淵就快出關了。”
嬋姐兒:“陪我幾年?那你們有危險麼?”
玄月笑了,這小丫頭,終於有點點關心他了,她問的是‘他們’不是他。
豈知嬋姐兒是因爲玄月和小黑要合體才能撕裂虛空,才能離開這裡,講道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嬋姐兒真的不關心他的死活啊。
但玄月只願意相信自己猜測的。
說得不好聽,這叫自欺欺人。
玄月:“五年內問題不大,超過五年就不成了,天道之所以是天道,就是因爲他是萬物主宰,它可能會因爲一些原因忽略你,但絕對不會遺忘你。”
“那好,我跟你學,但不超過三首曲子。”嬋姐兒想了想就說道,玄月只說學曲子,但並沒有說數量,保險起見,嬋姐兒將曲子的數量限定在三首以內,免得答應他之後他又摳字眼兒。
玄月:……
要不要這麼精明?
“好。”他遞給嬋姐兒一個小巧的陶壎,帶着她飛掠到一顆斷掉大樹上。
兩人坐在樹幹上,玄月就跟嬋姐兒講起了陶壎的吹奏方法。
嬋姐兒學過樂器,琴、箏、笛、蕭都是名師所教,雖然她志不在此,但基礎還是有。
所謂一通百通,這會子學起陶壎來倒是並沒有難倒她。
一首曲子倒是很快就學會了,只是吹奏得……不好聽而已。
“好了,你回去吧的,等這首曲子練熟悉了再來找我。”玄月表示他的要求還是很高的。
他轉身就走。
嬋姐兒急了,衝着他的背影喊:“可我會了啊……”
可玄月的身影幾個閃爍之後就不見了。
嬋姐兒沒轍,只得跺跺腳離開了。
等她走了之後,玄月就跟在她身後,直到親眼看到她進了水晶宮這才厲害,不過他沒有迴風谷,而是一頭扎進了海里。
晚上,風谷不但出現了一棟比水晶宮更大的宮殿,宮殿中還有成羣的鮫人僕從戰戰兢兢的忙碌着。
玄月一個人躺在房頂,對着月亮吹着手中的玉壎。
一段塵封的記憶涌來,曾幾何時,也是在月下,她教會他吹玉壎,她嘲笑他吹得難聽……到後來,她喜歡上了他的壎聲,喜歡在月下伴着他的壎聲起舞。
她很美,也很瘦弱,跟這個胖乎乎的小丫頭完全不一樣。
這個胖丫頭特別會惹他生氣,還特別喜歡跟他槓上。
可是她呢……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
直到……
玄月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他猛然用力,手中的玉壎瞬間化爲粉末,他擡手一揚,這些粉末便被風裹走了。
再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
第二天,嬋姐兒到風谷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宮殿,同樣是水晶宮,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的,可是卻比她那個大多了,並且更豪華一些。
“這個宮殿怎麼樣?”玄月站在水晶宮高大的宮門下,笑盈盈的看着嬋姐兒。
“挺好!”嬋姐兒說。
“比起你那個呢?”玄月追問。
“比我那個好看,也比我那個大。”嬋姐兒一向是個老實孩子,所以回答得非常誠懇。
“那我拿這個跟你換,你賺了,這些僕從一起換給你!”玄月大方的道。
嬋姐兒卻搖頭:“不換,我喜歡我的宮殿,不喜歡你這個。”
玄月挑了眉眼:“你不是說這個宮殿更好麼?爲什麼不喜歡這個,反而喜歡那個小的,不好的?”
嬋姐兒:“因爲我的宮殿是小黑送的。”
玄月:……
他這是自找的。
這個丫頭就是專門來氣他的。
“進來吧!”
選魚兒轉身往裡走,嬋姐兒跟上了。
心裡卻說這傢伙瞧着多大一個人,內心卻是幼稚鬼,還攀比上了。
不就是昨天沒讓他進門麼,轉眼就弄了個更大的水晶宮。
嬋姐兒不知道的是,被搶了宮殿的鮫人族族長這會兒已經哭死在海里了。
嗯,忽然變成了努力的鮫人們更委屈。
“吹給我聽聽。”
嬋姐兒跟着玄月進了一處寬闊得不像樣的宮殿,宮殿裡沒什麼擺設,光禿禿的,就正正中中放了張羅漢牀。
這會子玄月整個人慵懶的斜躺在羅漢牀上,嬋姐兒就只能站着吹陶壎了。
低沉纏綿的樂聲響起,玄月落在嬋姐兒身上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一曲終了,他都沒從那股莫名的情緒中走出來。
“怎麼樣,過關了吧?”嬋姐兒打算就算玄月說不行,她也要撂挑子了。
“嗯……”玄月飛遠的思緒被嬋姐兒拉了回來,他說:“吹得不錯,把陶壎拿來,我教你另外一首。”
哼,這傢伙還算是識相,沒有藉機爲難她。
“你的玉壎呢?”嬋姐兒有些不願意。
“不小心摔碎了。”玄月神色不動的說道,見嬋姐兒嫌棄,他便道:“你手中的那個也是我吹過的。”
嬋姐兒瞪了他一眼,心裡再不願意,也只能將自己手中的陶壎遞給他。
玄月接過陶壎湊近嘴脣,纖長的手指翻飛,樂曲便如溪水邊潺潺的流淌了出來。
非常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