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族長恨不得上去扇雲老漢一耳光,他這個親弟弟,心咋就左得這麼厲害呢。
“你那個耳朵,那隻眼睛聽到、看到嬌兒吱聲了?
嬌兒的丫頭忠僕護主難道是錯?
好好的日子不過,一天就知道瞎折騰。”
他是真的厭了自己這個親弟弟了。
當着外人的面兒,雲氏族長這麼說,是真沒給雲老漢面子,不但面子,裡子都沒有。
雲老漢聞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個雲嬌,爲啥每次有她在,他都要吃虧。
雲老漢怨恨地瞪了雲嬌一眼,真是邪乎。
陶氏和雲娟兒躺在地上,地上又涼,偏生就沒人上前去拉扯她們一把。
現在見族長和里長來了,陶氏就看到杆兒了,順杆兒就爬了起來。
“大哥,您可得給我和我閨女做主啊,是曹氏這個不孝的東西先打的她姐,我們纔要跟她理論的。
不成想,卻被雲嬌的丫頭給打了。
我這把老骨頭,是哪兒哪兒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兒骨頭斷了。”
雲娟兒也跟着哭嚎:“大伯,老三媳婦要打死我,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雲守耀恨恨地瞪着她:“你敢再往蓮兒身上潑髒水,我撕爛你的嘴!”
因着吃了墨扇的虧,雲娟兒不敢說雲嬌啥話,就衝着曹氏去了,可沒曾想,卻觸怒了雲守耀。
在她的印象中,老三雲守耀,一直是老老實實,不多話,矇頭幹活兒的那種人。
他忽然發狠,她還是有些發憷,可是一想着雲蓮兒想要嫁進來,就必須要自己點頭同意,她就又有了底氣。
江大海見雲娟兒還要開口,忙插身過去擋着她,然後就笑着打圓場道:“三哥,娟兒是個口無遮攔的,你別跟她一般計較。”
接着,他又道:“既然三哥把族長和里長都請來了,想來也是爲了蓮兒的事兒。
我這個人還是好說話,只是蓮兒的事兒,大家夥兒也都知道了,不是我嫌棄蓮兒,實在是這事兒不光彩。”
雲守耀幾乎咆哮道:“不光彩,蓮兒都去跳河了尋死了,能光彩麼?”
這邊早有云家伶俐的子侄去周圍鄰里借了幾條凳子來,請里長和雲家族長等幾個長輩坐了。
雲老漢亦是坐下了,他在條凳上敲了敲煙桿子,垂着眼皮子,沉聲道:“老三你既然來了,也叫了里長族長,也是想解決了蓮兒這事兒。
這事兒咱們不說誰對誰錯,總之一個巴掌拍不響。
可你們兩口子現在這個態度,確實不適合談蓮兒的事情。”
聞言,不管是陶氏還是雲娟兒都挺直了腰桿子,是啊,想嫁閨女,就得拿出想嫁的態度來。
雲守耀聞言不怒反笑,他問雲老漢:“那爹以爲,我兩口子該是個啥態度?
蓮兒差點兒死了,我兩口子該啥態度?
爹你來說說,兒子聽着!”
他的話裡透着一個兒子對父親濃濃的失望,在場的人只要不傻,就能聽到他話裡話外的諷刺。
雲老漢尷尬地咳了兩聲,就道:“都是一家人,就坐下來好好說,好好商量,何必把關係弄得這麼緊張,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蓮兒。”
嫁人的可是蓮兒,江大海再是女婿,可是他也不能管狠了,就老三兩口子這態度,蓮兒嫁進江家能有好?
雲守耀道:“蓮兒在鬼門關都走了一遭了,這虧吃得還不大嗎?”
雲老漢被雲守耀的話堵得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下文來。
雲娟兒歪扯道:“蓮兒這不是沒事兒嗎,我們家天寶可是重傷躺炕上沒起來呢,長輩們都在,正好大家掰扯掰扯。”
陶氏就道:“老三啊,你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娘知道,出了這樣的事兒你也難受,可是事兒已經出了,那還能咋整。
蓮兒現在不是救過來了麼,現在要緊的就是想想今後蓮兒的日子該咋過。”
雲守耀冷眼看着陶氏,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親孃。
“那娘說,蓮兒以後的日子該咋過?”
陶氏清了清聲音,就道:“這閨女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蓮兒做出這樣的事兒,名聲就毀了。
好在天寶這孩子是你妹子的兒子,大家都是一家人,啥事兒都好商量。
依我看,你就把蓮兒的嫁妝準備得厚厚的,我們老兩口就做主,讓天寶娶了蓮兒。”
雲娟兒忙接嘴道:“嫁妝少了十擡,外加你們賣冒菜的湯料方子。
沒有,就免談!”
陶氏和雲娟兒的話直接就把雲嬌給逗笑了,周遭看熱鬧的人也都議論紛紛。
十臺嫁妝,這雲娟兒也真敢喊。
他們村裡人嫁娶,好多新媳婦就是一身新衣裳,外加一包袱就了事兒了。
遇到家境好點兒的,能有個一兩擡嫁妝。
平常的人家,不多要聘禮就不錯了。
嘖嘖,還想要人家的冒菜方子。
“哎呦,你們不知道,我前些天趕集,看到蘭兒他們幾兄妹在賣冒菜,可香了。”
“就是,老遠就問到香了,生意可好了!”
“我還看到有酒樓的人去跟他們打聽這冒菜來着。”
“嘖嘖,這雲娟兒,胃口不小啊,開口就是要人家發財的方子。”
“那又能咋整,雲蓮兒遭了這出,名聲就沒了,想嫁人就難了。”
“雲娟兒就是拿捏着人家這一點,纔敢喊。”
大家的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族長和里長聞言臉色也不好看,只是這是老雲家的事兒,要咋辦還是要聽聽當事人的意見。
再說了,這事兒……雲蓮兒確確實實也只有嫁給江天寶這一條路了。
里長就問雲守耀:“守耀啊,這事兒,你們兩口子咋想的,就說說吧。”
曹氏不說話,看着雲守耀。
雲守耀眼神冰冷地看向雲老漢,只是冰冷的眼神底下,到底還是帶了一絲絲希望。他問:“爹也是這個意思?”
雲老漢也看向他,心裡滋味難受,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也是兒子。
可是他又想到江大海跟他說的話,想着他許諾的一百兩銀子,到底還是把一絲不忍給壓下了。
“你娘說得對,蓮兒也就這一條路可走了。你家現在的情況我也知道,十擡嫁妝的確是有點兒多了,你們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出來。
爹做主,就五擡嫁妝吧,爹的這點話,你妹妹和妹夫不像老二,爹的話,他們還是要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