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瞳孔一縮,緊緊盯着容淑藍,“何爲‘以武入道’?”
容淑藍不答,只目光復雜地看向他。
前世,她費勁千辛萬苦,白頂了個容家數百年來第一天才的名頭,家族傾全族之力栽培自己,苦修十餘載,最後不但沒有跨過先天之境,還搭上了性命。
然而,此刻眼前這個男子,依靠修煉世俗的武藝,在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之下,甚至他壓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生命形態的存在,卻能一舉突破身體的桎梏,邁入修士的門檻。
容淑藍所謂的“以武入道”的“道”,並不是說沈瀚真正的成就了無上大道,而是指他把世俗的武藝修煉到巔峰極致時,憑藉自己的領悟,突破自身的桎梏,窺破天地之奧秘,一步跨過了凡人向修士轉變的這道門檻,踏上了通往長生之路的大道。
容淑藍並不認爲沈瀚從武者轉變爲修士,比她突破先天更容易。
沈瀚看見容淑藍只盯着自己看,卻不說話,若是平時,他定然會趁機調侃她兩句,逗逗她,但是現在,他心裡很焦急。
差不多一月前,他看見容淑藍射出那蘊含大道氣息的一箭,從中得到啓發,回去後開始閉關,在腦海中反反覆覆地演示容淑藍那一箭。漸漸地,他竟然發現自己的丹田起了異動。
他的丹田緩慢地自轉起來,與此同時,他還發現周圍的空氣,多了一絲絲從前沒有發現的氣旋。
這些氣旋,被他自轉的丹田牽引過來,進入他體內,沿着奇經八脈在體內遊走一週天,最終歸於丹田後,這絲氣旋就留存在了丹田之中。
這絲氣旋與他丹田裡的內力涇渭分明,雖然只有極其微弱的一絲,但是沈瀚卻從中感受到了恐怖的能量。
沈瀚根本來不及多想,立即根據之前的方法,把體外的氣旋吸入體內,運功一個周天,再歸於丹田。
就這樣,如此周而復始,循環不斷,沈瀚用了二十五個日夜,終於把丹田的內力全部轉換成了真氣。
當這浩大的工程竣工後,沈瀚睜開了眼睛。
第一感覺,自己彷彿開了天眼一般,天地萬物,在他眼前呈現出了完全不一樣的姿態。令他有一種萬物皆在掌控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玄妙,也令人很激動!
舉個簡單的例子,之前他的修爲也屬於武者巔峰,實力遠比普通人要好,但是卻不如現在,千米外的樹木上,葉子的脈絡他依然看得一清二楚,纖毫畢現!
他的變化,用脫胎換骨來形容都不爲過。
還有一點令沈瀚更震驚的,就是他發現自己氣運丹田時,閉上雙眼,卻依然能看見周圍三丈外的景物,甚至比睜開眼睛用肉眼去看,還要清晰百倍!
沈瀚取來弓箭,彎弓搭箭,目標是百丈外一棵大樹上一片微黃的樹葉。腦海中再次重播容淑藍射出的那一箭,他閉上了雙眼,彷彿感覺一雙芊芊素手分別握住了自己的雙手。
心隨意動,沈瀚一箭射出。
準確的命中目標!
他做到了!他竟然一箭射穿了百丈外大樹上的一片黃葉!
這令沈瀚迫不及待地要找到容淑藍,無論如何也要問個清楚明白!
沈瀚再次催促道:“阿藍!”
容淑藍回過神,平復了一下情緒,深深看了沈瀚一眼,沉聲道:“隨我來。”
容淑藍的腳程很快,沈瀚緊隨其後,兩人看似閒庭信步,轉眼卻在十丈之外。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鴻儒書院,往西郊的荒山而去。
兩人毫不費力攀上一座險峰的山巔,容淑藍在懸崖邊頓住了腳步,轉身面對沈瀚。
山風很大,兩人的衣袂翻飛,烏黑亂舞。在獵獵風聲中,容淑藍語氣平靜地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把內力轉變成爲真氣的?”
沈瀚看着容淑藍面容沉凝的模樣,那種熟悉的陌生感再次涌上心頭。
他把這絲異樣的情緒壓了下去,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說了起來。
沈瀚有這番造化,本就是受了容淑藍的啓發,所以他毫無隱瞞,連同自己身體的變化,詳詳細細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容淑藍聽完,心中揭起了驚濤駭浪。
沈瀚,竟然從自己簡簡單單射出的一箭裡,就能悟透天地玄機?!
什麼叫天才,什麼叫驚才絕豔,容淑藍看着沈瀚,感覺她重新理解了這兩個詞語的含義。
容淑藍很快回神,看着沈瀚,目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讚許,語氣複雜道:“你相信輪迴與長生不老嗎?”
沈瀚不明白這個問題與自己體內的變化有何關聯,沉吟片刻,他答道:“我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這句話說得真好。
容淑藍默了默,緩緩說道:“我們生活這片空間,名星球。在宇宙之中,星球不過渺小如一粒塵沙。宇宙中,有許許多多的位面,還有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生物。
而人類,不過是其中一種高智慧的生物……簡單來說,凡人武者與修士的區別,就是二者的丹田裡,一爲內力,一爲真氣。
二則,凡人武者修煉到巔峰,也不過無病無災活到百歲,生命就會終結,步入輪迴。
但是修士,隨着修爲的增長,壽元會緩慢增長。如果能修煉到羽化飛仙,那就能長生不老、與天同壽,不墮輪迴。
而你現在的情況,就是取得了修煉的資格,至於能否實現長生不老,位列仙班,那就不是我能預言的了。”
容淑藍這番話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才停歇,只把沈瀚聽成了石雕。
這番話,無疑把沈瀚的世界觀全部顛覆了。
容淑藍話音一落,沈瀚迅速回魂,他抓住了容淑藍話裡的重心,一口氣問出了三個問題。
“阿藍,這些事情,你從哪裡聽來的?難道你想告訴我,你也是修士?我把內力轉變成爲真氣後,發現之前的內功口訣無法修煉了,你可有什麼辦法?”
容淑藍選擇性地回答了沈瀚的問題:“本來我得到了一本修真秘籍,修煉得好好的,上回爲了救你,害我丹田崩塌,我現在不是什麼修士,我只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沈瀚鳳眸微閃,那件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地道。當時他以爲她一心擺脫自己,假裝不認識自己,所以設計她吃點苦頭,叫她知道教訓。
誰知事情卻出了偏差,超出了他的掌控,才導致了後面的墜崖事件。
沈瀚清咳了一聲,微微挪開目光,道:“那件事,算我的不是。但是——”
說着,沈瀚看向容淑藍的目光透出一絲懷疑,“你說你的丹田碎裂了,但是你分明還能運用真氣。”
容淑藍道瞟了他一眼,想起丹田碎裂和之後丹田粘合的事情,都跟這廝有關,這廝簡直是她的剋星。
“你以爲我騙你?我的丹田之所以能粘合,還是託了你的福呢!你兩次中毒,最終倒黴的都是我,好處全歸你,你還好意思懷疑我!”
第一次沈瀚中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如果不是容淑藍相救,他早就葬身魚腹了。
第二次是司徒倩倩給他下了媚藥,如果容淑藍沒有爬屋頂偷窺,沈瀚或許就拿司徒倩倩當了解藥,也不會有後面走火入魔一事。
如果說第一次,是沈瀚欠了容淑藍的救命之恩,那麼第二次,就是容淑藍主動上門招惹沈瀚,兩人最多算扯平。
沈瀚當時在中了媚藥的情況下,也不願對容淑藍用強,才導致走火入魔。纔有了容淑藍對他的第二次救命之恩。
所以說,這第二次救命之恩,有點牽強。
兩人似乎同時想起了這些事,不可避免的,就會想到兩人數次肌膚相親。
沈瀚目中露出了綺思,容淑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撇開目光。
沈瀚的黑眸帶了一絲笑意,再次清了清嗓子,語氣柔軟下來,“好吧,就算是我不對。”
容淑藍得理不饒人:“你這什麼態度?什麼叫就算你不對?分明就是你的錯!”
沈瀚難得的好脾氣,拱手作揖,“好好好,是我錯了,容大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則個!”
容淑藍鼻孔朝天哼了哼,臉色總算是略有緩和。
這個時候,容淑藍還不知道,正是因爲她兩次相救,真氣數次侵入沈瀚的識海和丹田,給他身體的細胞留下了記憶,這一次頓悟,才能如此之快地感應到天地間的無形靈氣,併成功快捷地把內力全部轉換成爲真氣。
如果說,沈瀚的頓悟,靠的是自己的天賦,那麼他能成功,靠的就是得自容淑藍的機緣。
沈瀚看容淑藍不似生氣,悄悄吁了一口氣,說實在的,現在他都有點怵她,這丫頭脾氣比天都大,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沈瀚言歸正傳,再次問道:“阿藍,你還沒告訴我,內力轉換成爲真氣之後,我該如何修煉?”
容淑藍抱起雙臂,上下瞄了沈瀚一眼,“沈大人,您這算是求我?”
沈瀚鳳眸微眯,斜睨了她一眼,“說吧,你怎樣才肯告訴我修煉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