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徐思銘聽完,立刻出聲道:“是凌霜吧,她有些傷寒,請了大夫來看,只說她不能見風,這幾日便叫她在屋子裡歇歇。想必她現在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未曾出來。”
徐素瑤聽完,急道:“傷寒?什麼時候的事情?”
徐思銘見徐素瑤臉色乍變,心中莫名一陣緊張,慌忙答道:“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到了這個季節,發生些傷寒也沒什麼吧?肖老先生這些日子也有些受了寒氣,正臥榻調養着呢!”
徐素瑤心中正緊張着周凌霜“傷寒”是得了瘟疫的可能性有多大,乍聽了徐思銘的話沒反應過來:“肖先生?”眼神掃過一圈,忽而神情木訥,如遭雷擊!
肖一眉,蕭憶眉,蕭索易憶眉馨長公主,她怎麼從來沒想過呢?
神情嚴肅的,她帶着幾個人去看肖先生,同時心裡暗暗祈禱,這些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蕭楠霆一直留意着她,她那細微的蹙眉,惱怒的神情。他都瞭如指掌。有些不解她在想什麼。蕭楠霆凝神想了片刻,瞬間壓抑、懷疑、擔憂、害怕、莫名的期待與難以置信紛紛涌上心頭。與此同時,他的人已經連着幾點從屋頂跳落在地,又迅速鑽進了園內,三兩步來到了蕭索易的房門外。
明明是徐素瑤先有了這猜想,先去驗證的卻是蕭楠霆。
只見他飛速打開了外面的門,又迅速閃身入內,可最後指尖卻停留在了一層薄薄的珍珠線簾前!
徐素瑤追上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副姿勢。
徐素瑤眼見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全部暴露,他眉心緊蹙,牙關緊抿,整個人似乎遊離在這個塵世之外…通過這些,徐素瑤知道,他一定與自己一樣,將這前前後後的事情串起來,已經有七八分的相信,肖一眉就是蕭索易了。
站在了他的身旁,徐素瑤慢慢伸出手去:“我先進去。”
伸手去掀那簾子,意外的發現竟然掀不動。微微有些尷尬的看了蕭楠霆一眼,徐素瑤不懂他的意思。
好半晌,蕭楠霆才拉了拉自己手中的簾子,讓徐素瑤鬆開手。他肯定而又嚴肅的道:“我來。”
他說話的感覺,更像是一種承諾。
徐素瑤默默退到了一邊。
這邊,蕭楠霆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呼啦一下掀起了簾子。
屋內的景象讓徐素瑤倒吸一口氣。她做夢也想不到,蕭索易會這麼死去!
屋內收拾的很乾淨,簡簡單單一套桌椅,幾套茶具,桌子上歪着一隻碗,碗裡紅豔豔的血順着桌子流在了地上。而碗的旁邊還有些折成藥材模樣的宣紙,顏色也被塗的黑乎乎的,十分恐怖。
徐素瑤說不上話來,三個士兵中的一個卻走上前道:“端王爺,貴郡主,屬下有罪!方纔屬下瞧見了這個碗,卻沒想到,這碗竟然上下兩層,更是想不到。這人竟然,竟然…”
“以先生的禮儀,葬了吧!”蕭楠霆疲憊的打斷了那士兵的話,不欲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燒燬屍體。”
徐素瑤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兩眼,心中滿滿的感慨。人已死去,生前的淵源自然一筆勾銷。她湊近了些微微猶豫後,小聲道:“人死神滅,他已經離開了,有些事就算了吧。”這個朝代的人很重視祭祀禮儀,若蕭楠霆把蕭索易的屍體燒了,不僅人人會唾棄蕭索易一番,只道他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可人們同樣會批評攻擊蕭楠霆,因爲燒燬別人屍體也是一種損陰德,讓人鄙視的行爲。
蕭楠霆沒有直接回答徐素瑤的話,而是淡淡卻又高聲道:“瘟疫一事,通告全城。”
徐素瑤忍不住啊了一聲:“楠霆,你冷靜點!”瘟疫的事情。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眼看着已經讓虹姐與阿橙進了空間,救治瘟疫的病已經得到控制,他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動搖人心呢?
可蕭楠霆卻擺脫了她的手:“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只憑着隻言片語,便以爲喝這些血可以治好自己的瘟疫之毒。他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將這瘟疫之毒引進來…何至於此!”
說完這句話,他便疾步離開了屋子。
士兵們留下三兩個處理蕭索易的屍體,另外一些人卻全部跟着蕭楠霆離開了。
那三兩個人要將蕭索易挪走時,一衆老先生紛紛阻撓,質問何故。
徐素瑤簡明扼要的將這瘟疫之毒是什麼,是怎麼傳到這熙安城的,又是怎麼可以用姚冉紫之血預防一事,從頭說了起來。只是隱去了蕭索易真實身份的說明。
將這些話說了兩遍,幾位老先生仍舊不鬆口。徐素瑤擔心,若是不毀了蕭索易的屍體,日後他被人揪了出來。還會有別的麻煩,只得硬着頭皮,把瘟疫傳染問題誇大了幾分。
忽然,徐思銘沉聲道:“凌霜得了瘟疫嗎?”
他這一開口,竟讓周圍人忽的全部安靜下來。
徐素瑤不解其故,旁人卻是知道的。因周凌霜是這裡少數不多的女子,肖一眉病了之後,便由她照顧兩天,而她因爲有自己的私事,真的只是照顧了兩天,便把照顧人的事情又轉給了別人。
也就是說,她只是稍稍照顧了兩天,便被傳染上了!
立馬,有幾個人小聲說道:“燒了吧,城裡還有很多百姓呢!”另一些聲音道:“燒了吧,老先生的恩德,我們會一直明確在心。”
徐素瑤低下了頭,徐思銘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凌霜,她得了瘟疫嗎?”
周學士早就老淚縱橫,口不成句,徐素瑤有些不忍,卻很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決不能把能治瘟疫的事情說出來!
點了點頭,徐素瑤迴避了衆人探尋般的眼神,只確定的道:“毀了吧,連帶着衣服,餐具,全部處理掉。”
徐思銘便知道,她那點頭是告訴他與周學士的,忍不住心中大慟,連着後退了好幾步,忽然扭頭向外跑去,不一會兒,便見他抱着周凌霜出來,直奔宅子的院門,奪路而逃,不一會兒便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