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亞紅的時候,灰輕言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呀?”
一直以來在灰輕言印象當中的亞紅,都是窈窕淑女的形象。不管任何時候,無論如何打扮,她看上去都是溫婉賢淑,彬彬有禮。
儘管只有十六歲,可是她所展現出來的氣場和風姿,完全就像是一位久經人生的典雅女性。
亞雲漢自從和她成親後,可是非常沉迷了一段時間的溫柔鄉。若不是灰輕言的修煉速度着實有些驚人,他恐怕還真不打算出來見人。
此番種種,足見亞紅本身的無上魅力。
當時在灰輕言的心中,也是留下來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此時看見的亞紅卻全然沒有了當初的氣質,整個人都灰撲撲的。不光是因爲長時間趕路而帶來的風塵僕僕,更重要的是喪失了那種溫婉大氣的閨秀風度。
若不是灰輕言反覆確認過,眼前的女孩子的確是亞紅不假,他甚至會懷疑這是別人頂替冒充的。
隨着亞紅確認了灰輕言的身份後,剛剛打了個招呼,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頓時,當場就把灰輕言給忙的手足無措。幸好鏢行裡面瓜小玉也在,幫忙搭了把手纔算是免去了很多尷尬。
灰輕言實在不好親手照顧亞紅,好歹這也是他長輩。按照亞雲漢的神父身份,亞紅等於是灰輕言的神母。由瓜小玉接手,真是免去了不少相處的尷尬。
好容易在瓜小玉的照料下亞紅悠悠醒轉過來,倒也沒什麼太大問題。灰輕言請來了鏢行的醫生,看過後確認亞紅只是勞累過度。
只需要好好休息和稍微調養一陣子,用不了太長時間就能恢復過來的。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連亞紅都累成了這樣?以亞雲漢對小妻子的寵愛程度,怎麼可能會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心中焦急不已,但灰輕言卻很是冷靜,先拜託瓜小玉小心的照顧亞紅稍微休息一下精神,緩了緩才慢慢的問詢了起來。
“彆着急,神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亞神父呢?”
興許是恢復了一些精神,亞紅的氣色好看了不少。但是聞聽灰輕言的疑問,頓時悲從心頭起,直接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好一陣的勸說,其中還是以瓜小玉出力最多,灰輕言頂多是敲敲邊鼓。但隨着亞紅斷斷續續的訴說,慢慢的也搞清楚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問題的根子還是出在前段時間發生的這場暴亂當中。
當時暴亂的風潮開始擴散後,很快就席捲了整個環山城周邊的各個村鎮。亂民們所造成的損害,遠比他們在環山城裡所聽說到的要大。
按照亞紅的說法,別的地方不清楚,反正莽山鎮基本上毀了大半。
正常駐紮在鎮子上的有代官,可鎮上如今的代官是山家的三郎山青嶽。整日裡如非必要,根本就不肯在莽山鎮上留駐。
每年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回來環山城住在家中修煉。實在避不過去的日子,纔會去莽山鎮上露個面。浙西灰輕言也很清楚,倒沒什麼疑問。
可問題壞就壞在了山青嶽當時不在鎮上,發生暴亂的時候,亂民中有真正的修士混雜其中,無形中加大了混亂的程度。
雖說鬧去莽山鎮上的修士並不多,本身的修爲也都很有限——充其量是月士。真正要有山青嶽坐鎮,即便有幾個月士帶頭鬧事也不怕。
以山青嶽準神客的修爲,擊敗幾個外士根本就和玩兒似的。但他不在,問題就大發了。
鎮子上留守的文吏和武衛本身只有星士水準的修爲,平日裡鎮壓個百姓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可面對暴亂的亂民和月士修爲的高手,肯定抵擋不住。
亞雲漢結果就被波及了進去。
以他外士巔峰的實力,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很大的威脅。那些亂民當中的修士,又怎麼肯放過他?
亞雲漢即便是作戰經驗豐富,本身的實力也很強,真正遭遇偷襲和圍攻的時候也只能盡力而爲。最終落下的結果就是,亞雲漢重傷,才拼死保下了亞紅。
當時的亞紅已經有了身孕,亞雲漢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冒險的。真有個三長兩短,亞雲漢肯定要瘋了。
這次的亂民大潮對莽山鎮的破壞非常可怕,基本上可以用十室九空來形容。而莽山鎮上最惹人注目的慶大戶家更是遭了秧,徹底被亂民席捲一空。
據說慶家滿門上下,沒有留下來哪怕一個活口。從慶大戶開始,到慶林和家中的僕人婢女爲止,全滅。
“......幸好你們搬走了,否則的話,真的是不堪設想。如今的莽山鎮,簡直就像是地獄。”
亞紅的聲音不住顫抖,眼中滿滿都是劫後餘生的慌亂。她甚至不敢閉眼,生怕面前再次浮現出當初的那幅慘烈景象。
她年幼的時候家境並不好,稍稍長大一些後又被父母賣掉換了錢。可即便是受過不少苦,卻也不曾見過那麼鮮血淋漓的場面。
那些亂民們就像是瘋了一樣的衝上來,其中還夾雜着不少原先鎮上熟悉的人們。但這些熟悉的面孔,卻在那一刻變得那麼陌生和兇殘。
哪怕只是回憶起來,都讓人禁不住膽寒心跳。
幸好當時有亞雲漢保護了她,否則,她的遭遇將會是充滿血色的。但是這也讓亞雲漢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現在還處於半昏迷狀態。
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拼盡全力的連續奔波山路趕過來找灰輕言求援。
當亂民的大潮消散下去後,拼盡全力、身負重傷的亞雲漢只來得及向她交代了一句話就昏迷了過去。
“去......環山城,去找灰輕言!”
亞紅在護花閣接受過各方面專業的技能訓練,學會了如何展露自身的風姿和柔美,怎樣操持好家務和廚藝,甚至還有琴棋書畫之類的文藝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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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七竅通了六竅的就是面對危機的處理——畢竟她們只是要去嫁人做老婆,而不需要充當CEO的。
亞雲漢的話就是亞紅的聖旨,稍稍等待局勢穩定,就急急忙忙的上路。當然她也沒有完全缺心眼,雖然這一路上本來是安全的,可現在誰知道什麼情況。
於是亞紅髮揮主觀能動性,專門拿出了一筆錢來僱傭了鎮上相熟的鄰居家子弟護送。
錢拿出來不算很多,但此時莽山鎮上幾乎是家家落難,能夠得到一點錢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沒有參與進去暴民當中的居民,本來就是老實本分居多。
此時拿到了錢能夠貼補家裡,又深知亞雲漢的厲害,誰還敢不盡心盡力護送?
再說路上本來也沒有太多的危險涉及,只是趕路辛苦些罷了。倒是也有人出主意,讓亞紅託人帶消息給灰輕言知曉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但亞紅卻是早就知道了灰輕言逐漸興起的名聲,家裡面亞雲漢時不時的會提起來誇上一遍。
“這就是我幾十年來,最大的成就,大話我還不敢說,但咱們家孩子的未來絕對是有依靠和保障的。以灰輕言的發展前途,不可限量四個字就是最好的寫照。”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很明顯親自來一趟更顯的有誠意。不能因爲當初兩家有情分在,如今便拎不清輕重。在護花閣當中,亞紅可是學過怎麼和人打交道的。
事實證明她跑了這一趟,的確沒有白費。
不光把所有的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了,還給灰輕言帶來了第一手的資料。
而灰輕言也沒有讓人失望,第一時間就交待好了她的安頓,然後直奔莽山鎮而去。
他甚至沒有時間回去家裡說一聲,就急匆匆的踏上了山路連夜而去。如今這所謂險峻的山路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難題。
......
再次回到莽山鎮上的灰輕言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這一切。
到處都是灰燼蒼煙,遍地都是殘垣斷壁,整個莽山鎮就像是遭遇了某種火山爆發的洗禮。
即便早已經把各種屍體都收走了,可鮮血的味道依舊沒有消散乾淨。原先鎮上最爲醒目的慶大戶一家,根本看不見了。
就連神殿,居然都被焚燬了大半,只剩下了一點點殘跡。
路上灰輕言自然也是見到了幾個熟人的,都是莽山鎮上的老住戶,誰還能不認識誰?
大家看見灰輕言如今的光鮮,再打量打量自己的狼狽,連個搭話的都沒有。即便灰輕言主動發問,也是遲疑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小心翼翼的回覆清楚。
經過一番的訪問,再結合之前亞紅的說辭,基本上灰輕言就勾勒出來了當前的全部境況。
莽山鎮上所遭遇的劫難。遠比亞紅當日所說的要嚴重更多。別說亞雲漢身負重傷,當日裡連神殿的兩位神官都未能倖免,全部遇難。
灰輕言聽上去都能感覺到當時的那種場面有多麼的駭人聽聞——摧毀神殿,我的天哪!
不過正說到緊張不已的環節,忽然卻聽見了小魚在他腦海中的一陣冷笑,當即就被嚇了一跳。
後續的細節沒有再多問,灰輕言就急忙趕去了亞雲漢修養的地方。
發現亞雲漢還處於昏迷不醒的境地,灰輕言也顧不上多想,直接將人包裹好就背在了身上。以他現在的修爲而言,帶個人返回環山城跟玩兒似的。
反正留在莽山鎮也沒有任何治療亞雲漢的方案,還不如去環山城看看情況再說。
路上旁顧無人,灰輕言纔來得及問問小魚當時究竟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