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重生方案
打發了胡捕頭下樓離開,楊若兮默默的來了桌前爲衆人添了一道茶水,身上的隱怒讓三樓的沉默更行默然。
艾敬軒有些不明所以,但當事人都願意受着委屈息事寧人了他還能說什麼?不過看着楊若兮時不時的伸袖子擦眼角淚水便覺着憐香惜玉之心大起,摸了摸鼻子,建議道:“穆家二嫂,這三樓又沒甚外人,還戴着帷帽怪悶氣的,不如取下帷帽坐下來喝一杯茶歇一會兒,景春稍後便到。”
“是!”楊若兮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鬆開擰住大腿的手指掀了帷帽,依舊低眉斂目,可以清晰的看着兩滴晶瑩的淚水落在衣裙之上,訴不盡的委屈頓時沉沉壓在衆人心間。穆子墨和穆清雅聽到胡捕頭那番話之後自然就想到了大太太和吳採蓮,但有艾敬軒在場,他們又怎麼好直說,只是都用譴責的目光凌遲着穆清風。
穆清風只覺得如萬蟻噬心,不是和自家母親還有采蓮說了稍安勿躁的嗎?怎麼剛剛一到京城就忍不住出手了!
這倒是他們錯怪了大太太和吳採蓮了。的確,之前大太太和吳採蓮看着楊若兮的丫鬟婆子謀奪了不少的東西都覺得眼紅,大太太更是在吳採蓮的慫恿下和吳採荷取得了聯繫,讓曹管家和候管事負責調查楊若兮兩個嫁妝鋪子一應事宜,當然肯定不會是好心幫楊若兮看管了!這次穆家舉家回遷,兩個奴才便覺着正是在主子面前立功的機會到了!一合計,兩人以曹管家爲首,策劃了今日的一出好戲,可惜娛樂了大衆,害苦了自己兩人,也連帶的將大太太和吳採蓮拉下了水。
那廂的艾敬軒只看見了白皙光潔的額頭。耳際步搖的珠串在搖擺,已經顯得那張看不清長相的臉龐楚楚可憐了;咳了一聲後說起了他想要讓映月齋接的生意來。
原來,他新婚不久的夫人不慎將手上一支玉鐲磕在桌角上碎成了三段,因着那支手鐲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他家夫人總是耿耿於懷,於是這才四處尋找能接上手鐲的匠師;無奈就連內務府裡也送去看過了也是無計可施,他本來已經沒報任何希望,只是聽了楊若兮的那番言辭,還是覺得應該讓映月齋試上一試!
“多謝艾公子信任,等手鐲一到我立刻就可以和毛師傅商量一番。拿出個具體的方案來。”楊若兮對這個倒真的是有信心一試,在二十一世紀,用金銀薄片來重新做活首飾已經成了一種時尚。甚至很多人專程選用顏色美麗的千足金用來和玉鑲嵌在一處。做好了這件首飾可不像她給穆清風許諾的那樣能給穆清風帶去什麼實質的好處,就算是有好處,估計也被胡捕頭帶出的消息給消弭乾淨了,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若是現在不是還有外人在,楊若兮怕早就對着穆清風跳腳了!你媽和你家小三也太沒品了吧。若不是今天正好我趕上了,他們那拙劣的手法不是正好奏效!等着吧,很快我就會還給你們一個大禮!
“等着吧,下次見了你非得讓你吃個大虧!”此時,翹腳街頭一個着了青衣的玉面少年正一腳踢飛了街邊兩張籮筐,見主人撲了上來。順手從懷裡摸出個銀光閃閃的大元寶,估計有十兩重;“拿去!爺纔不會霸佔別人東西不給錢。”
“多謝這位少爺,您儘管踢!”小販接了大元寶放在嘴裡狠狠啃了一口。退後兩步搬出了一大摞的竹筐,讓玉瑾然踢個夠本!
“爺我……”玉瑾然腳一擡,衝着小販飛了過去;沉思的段皓庭總算回神,一把拉了他的袖子拖走:“玉少,你在生什麼閒氣啊?至於嗎!”
“怎麼不至於?爺我出面一樣能讓壞人伏法。憑什麼要對着艾敬軒那死狐狸眼奉承有加。”玉瑾然想起楊若兮對着艾敬軒的狗腿樣子就上火,他一想到那張對着他冷嘲熱諷的臉蛋卻對着艾敬軒笑得諂媚的樣子就像踹點什麼來發泄一通。
段皓庭以爲他是和艾敬軒置氣。算來這兩人之間還帶着不淺的血緣關係,也不深勸,將話題轉到了一邊:“玉少有沒有興趣在翹腳街弄個什麼營生玩玩?”
“玩玩?”對於玉瑾然來說,前面的話不是重點,這兩個字纔是他目前最想聽到的!“怎麼玩?小爺我來了京城一年多了還真沒找着什麼好玩的!”
“開鋪子!”段皓庭胸有成竹的回道,已是在心裡有了定算,能拉玉瑾然入股,在京城必定會少不少的麻煩。
“開鋪子幹什麼?一點兒也不好玩。再說了,我就算去不了戰場也不能經商的。”本來眉飛色舞的傢伙一下子神色黯淡了幾分,看來他也並不是全然的無憂無慮、爲所欲爲。
“ 玉少,你的銀錢想必都是別人的手送到你手中的吧?你想,要是有一天別人給你錢的時候你直接重新把錢扔到他手中,還可以挺起腰桿對他說‘爺自己能掙錢,不稀罕你給爺了;想想都解氣。而且我也沒讓玉少你去經商啊!不是有我在嗎?你只需要時不時的來看着點就好!”爲了生意上的順風順水,段皓庭自然不遺餘力的忽悠着玉瑾然。
“這樣啊?”玉瑾然神色茫然,“你是把爺當朋友才說這麼多的,爺爺不能辜負了你的苦心!爺知道,做生意是要本錢的,一萬兩夠不夠?爺回去取。”
“……”段皓庭無語,翹腳街那個地方一萬兩能買多少鋪子了?靠近東市那邊都得買到半邊街了吧。不過事實證明,這位玉少還真是慷慨!
楊若兮覺得今日連着遇上兩位慷慨之人還真是有些相同,不過比起玉瑾然那種敗家子沒腦子的“廣哥”來,艾敬軒這種慷慨就讓人覺得恰到好處。
看着景春放在桌上的三截斷裂手鐲,楊若兮在心裡已是有了數十個重塑的方案,還沒仔細看過定下方案艾敬軒便大方的許諾,只要映月齋能讓玉鐲“重煥生機”,他願意出白銀一千兩,摺合黃金都是十兩了!
不過首飾行業本就處處充滿暴利,楊若兮沒有被這價格衝暈頭腦,而是一言不發的伸手拿過用一方錦帕包裹的碧玉手鐲,想看看斷裂處的紋路以豐富腦海裡的設想。
可手鐲剛剛一入手,楊若兮便眉心一蹙:這支碧玉手鐲放在桌上在陽光照耀下尚不覺得,可入手後能看出玉質質地只能算是一般,且沒有長長佩戴所該有的瑩潤,最重要的是,這斷口處微微泛白,新鮮得緊,倒像是斷裂不會超過一天的樣子。
“穆家二嫂是否看出了什麼?”艾敬軒敏感的瞧見楊若兮皺眉,說真的,他從看清楊若兮的長相開始就爲她感到惋惜,如此清麗佳人卻有那麼世俗的一個夫君,且聽胡捕頭的意思,穆家那攤子事情也麻煩得緊;不過回頭一想,哪家府上沒有這樣那樣的齷齪事。
楊若兮覺着,這位艾公子和玉瑾然不愧是一脈相承的表親,這位雖不是“廣哥”,但也好不了多少?這玉鐲分明就是今日讓景春回府後弄斷了帶來的,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轉念一想,管他的,有錢賺就好!
“艾公子,且容我帶着玉鐲去找毛師傅商量一番。”忍住立刻從珠寶店裡調出紙筆畫式樣的想法,楊若兮又問了一番諸如鐲子的主人年齡幾何,平日裡有何偏愛之類的話來。這才一路下了三樓去內院找到正坐在一處不知道說着什麼的毛師傅一行,有小毛頭在,秦媽媽和阿翠倒也沒多少不自在,見了楊若兮下來,秦媽媽兩三步上前握了她的手,眼淚嘩啦啦就下來了。
“二奶奶,幸好你來得及時!否則這兩間鋪子就保不住了。這下子,看二爺回去怎麼收拾吳氏那個無法無天的賤人。”
“秦媽媽莫傷心,”楊若兮扶了她,衝着阿翠和小毛頭使了個眼色,“看你眼睛都哭腫了,讓阿翠帶你去找點熱水洗一洗。”
“秦媽媽,也帶小毛頭去,小毛頭也要洗洗乾淨。”小毛頭笑着拉了秦媽媽另外一隻手,由不得她不周。
楊若兮悄悄對小毛頭比了個大拇指,惹得小毛頭笑彎了眉眼,蹦蹦跳跳着追着阿翠往天井另一端的水井走去,楊若兮又吩咐阿貴道:“你去請楊大掌櫃進來吧。”
“小姐是要給老奴說什麼?”毛師傅見阿貴拐進了前廳,呵呵笑着問道。
“毛師傅別自謙,我可是不會收你和小毛頭爲奴的。不過要請你們二位在映月齋工作,既是當班的大師傅又是映月齋的總管事!平日裡和小毛頭就住在映月齋裡,也幫着我看着點鋪子,除了一日三餐、一季兩套衣裳之外,你一個月五十兩月銀;小毛頭先拿着學徒一月一兩銀子的生活補貼。”楊若兮長話短說,直接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個清楚;按照如今的市價,小毛頭的這份工資都能在布衣巷草草過上一個月了,而布衣巷那個不小的四合院總價也不過二百兩銀子,這份工資可算是豐厚至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