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並不知道他走後娜美星發生的一幕,當然,他也沒心思知道,伊普西龍的穿梭機再先進,裝潢再精美,技術再尖端,他亦無暇顧忌。
連續5顆符文晶球落入地底,產生的爆炸衝擊波將他帶起,重重的摔在地上,渾身骨頭都像散架一般,痠痛難忍。不過,這些他都能忍,關鍵是一股莫名的能量,類似emp形式的脈衝波動,如一雙撥弄琴絃的手,無時無刻不再侵擾着他的腦神經。
這種感覺,就像有無數人在你耳邊大吼大叫,又似酒後宿醉醒來,頭疼欲裂,眼前景物皆夢幻。
穿梭機操控面板上閃爍的光芒,豪森與阿羅斯的叫喊,舷窗外飛退的虹光,一切的一切,好像一幕幕超低像素的電影片段,在眼前閃現。
他已經沒有精力去顧忌這些,在脈衝波動的不斷刺激下,整個頭昏昏沉沉,意識已然有些不清。
他試圖讓自己清醒,努力的去思考,去回想之前,眼下,以及未來將會發生的可能。
不知娜美星現在怎麼樣了?雷霆與聖紫羅蘭艦隊的結局又會如何。如今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爲,還真是夠瘋狂的。
將整顆星球炸掉,當時怎麼腦子一熱,就想出這麼個餿主意,30w水晶,40w瓦斯就這樣打了水漂。不過仔細想想,如果重來一次,他或許還會做這種選擇。
自己得不到,帝國也別想得到。
以娜美星地核的裂變元素儲量,根本就無法引爆整顆行星,說到底,他還是借了伊普西龍人的東風。當初在精煉工廠,因爲獨目怪的記憶干擾,足足呆立3日之久,期間遺蹟超負荷運轉,精煉出大批蘊含超強能量的零號源素同位素,也就是控制間中央的光球。
當時若非他及時醒來,關閉設備,整個地殼絕對會被炸開花。後來,在總控中心被豪森的意外之失斷掉後路,外面又有強敵環伺,無奈之下,他方纔心一狠,使出這等絕戶之計。
以催化設備加劇地核裂變反應,然後將100多個控制間裡的零號源素同位素逆向注入地心,這不亞於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引爆一萬顆大當量原子彈,其釋放的能量別說一顆娜美星,就算十顆,只怕也會撐爆。
行星爆炸什麼的,不論是前世的唐方,還是今世唐巖,也只在電視銀幕,或是小說讀物中看到過,具體威力如何,他並不清楚。
但不管是電視銀幕的演繹,還是小說讀物的敘述,這都是一件無比恐怖的事。就算雷霆艦隊與聖紫羅蘭艦隊位處虛空,能夠及時抽身而退,那虎鯊聯隊呢?
說到底自己就是個俗人,俗的被狗咬一口,也要回頭丟一磚頭的地步,穿越至唐巖身上後,又被他的記憶所影響,多多少少沾了一些痞氣,拼勁。以致碰到這種被人欺負到頭上的事情,管他代價有多大,損失有多慘,總習慣一拳打回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呸,都十年了,還不晚?
不過話又說回來,損失30w水晶,40w瓦斯是有些叫人難以接受,可不這樣做,又如何能逃出兩大艦隊在娜美星佈置的天羅地網呢。
直到登上穿梭機,強忍着精神與肉體上的雙重疼痛,坐進駕駛艙,他這纔算是真正領會到伊普西龍與人類科技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說別的,單說這艘伊普西龍一族裡最最普通的銀月穿梭機,其曲速層級便能達到恐怖的9.9,更可隨時隨地退出虛擬空間,並具備在多引力環境下進入曲線航行狀態的能力。
與伊普西龍人相比,人類更像一個偏科極其嚴重的小學生,在200多年的時間裡,航天、冶金、材料、環境改造、船舶製造等領域的科技水平得到飛速成長。反觀一些基礎學科,農業、畜牧、輕工業等,一直維持在一個較低的發展速度。
具體一點的話,比如,在船舶製造業上,各種形勢的戰艦層出不窮,主力攻擊艦,攔截艦,衛星艦,偵查艦,地質勘探艦,科研船,採礦船,貨運艦,特勤艦,特種維修艦,電子攻擊艦……
再看3789師的裝備,坦克,裝甲車,武裝穿梭機……相比唐方未穿越以前的時代,就沒變幾個花樣,無非就是把裝甲載具的射程、威力、防禦性能、機動性綜合提高了一下,把武裝直升機換做能在真空環境下作戰的穿梭機,把戰鬥力爲零的宇航服換做動力裝甲,把槍械、子彈換成防水耐磨堅韌材料,或許全天候與野戰適應性提高不少。但是,相比如日中天的鉅艦大炮主義,發展速度相差不是一星半點。
這與社會高層的態度是密不可分的,畢竟,進入宇宙的羣雄割據時代,唯有航天與船舶領域,纔是衡量一個勢力能否崛起的根本。即使單兵能力再強,經濟實力再盛,在這個狼煙四起,兵戈不休的亂世,亦很難起到決定戰局勝負的作用。
面對轟鳴於天際的集羣戰機,面對縱橫星河的空天母艦,陸上的反擊都似土雞瓦狗一般,彈指飛灰湮滅。
當然,這其中也包含了伊普西龍科技的因素在裡面,畢竟,在宇宙中發掘的伊普西龍遺蹟,多是實驗室,監測站,小型星港,零素礦場等與航天、冶金,船舶製造領域相關的建築。
綜上所述,如今的人類文明,乃是處於一個極度不平衡的發展模式,熱門領域蒸蒸日上,冷門產業卻是死氣沉沉,成長極其緩慢。
“唐方……唐方,我們這是去哪兒?”阿羅斯的聲音彷彿滑帶的老式卡帶機,聽起來好似隨風而來的囈語,那麼的飄忽不定。
“去哪兒?”強定心神,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將眼皮撐開一條縫,眯眼掃過控制檯上的全息星圖。重影炫光,一片模糊,根本就分辨不清穿梭機正往何處飛行。
阿羅斯、豪森二人又不懂伊普西龍文字,只能在一邊乾着急。
“唐方……唐方,你倒是說話啊,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
身體的晃動感是那麼的不真實,連帶豪森的側臉都在扭曲變形,如同化工廠污水池表面飄蕩的彩色油漬。
“呵……呵……”他喘氣如牛,耳廓裡嗡嗡作響,大顆大顆的汗珠子順着兩鬢滑落。頭疼,難忍的疼痛,好像有一把尖刀正將他頭殼撬開,一寸一寸挑弄着痛覺中樞。
他知道這是符文晶球蘊含的高頻率脈衝電波侵入身體,給腦神經帶來的損傷。但是,讓他弄不懂的是,輻射源都已經消失了,這股脈衝電波卻爲何遲遲沒有消退,一直困擾着他,且隨着時間的推移,有愈演愈烈的傾向。
伊普西龍指令流順着光絲遊走在唐方額心與靈能火焰之間,這並不能舒緩他的頭疼,相反,這一道道迴環往復的伊普西龍流光符文,更像是催化劑,每次經過額頭,都會帶動那股神秘脈衝波,對脆弱的腦神經造成連續損害。
唐方終於撐不住了,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就像遭受一顆生物微波炸彈侵襲,五感衰退,連意識都開始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