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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來到近處,藉着大廳頂部垂下的幽藍燈光,只見那尊雕像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手腕一對光刃已經消失,就連眸子裡的赤色火焰也完全熄滅,看樣子是真的死了。
至於豪森,整個人壓在雕像身上,體外的動力裝甲已經摔的嚴重變形,唯一完好的部位,就是經過特殊防護處理的頭盔了。
“豪森,豪森。”唐方不敢輕動,低聲喚了兩聲。
半晌不聞迴應,就在他心中生出一股悲意的時候,阿羅斯忽然指着豪森身下露出的一線灰褐道:“那是什麼?”
唐方低頭一瞧,不覺愣了下:“小狗?一條狗屍?”
阿羅斯微微一怔,急切間好像想到什麼似得,彎下腰,打開手臂上的掃描設備,對着豪森的身體從下而上掃過。
“沒死透,還有生命波動!”
這廝還真是命大,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愣是沒有命喪當場,而夾在中間的那條狗屍,業已被壓成一坨花花綠綠的肉醬。
看樣子是雕像與狗屍緩衝了部分力道,再加上動力裝甲減震系統的幫助,他這才吊住一口氣,沒有當場身死。
“呼……”唐方長出一口氣,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按下豪森頸下解鎖按鈕,聽到“咔”的一聲輕響後,懷揣十二萬分小心,緩緩摘掉他的頭盔。
“豪森,豪森,你怎麼樣?醒醒……快醒醒……”
豪森的臉異常蒼白,嘴角還有一絲殷紅的血跡,唐方與阿羅斯叫了大半天,卻纔見他嘴角抽搐幾下,慢慢睜開眼來。
“我……我……這是。”
虛弱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但是話才說到一半,喉頭一陣蠕動,嘴角溢出一道血水。
“別再說話了。”唐方大驚,趕緊出言制止他,並扭頭對阿羅斯道:“快,檢查他的身體,確認傷勢情況。”
還沒等阿羅斯有所行動,豪森慘然一笑:“不……不用白費力氣了,我的內臟在剛剛的撞擊中……已……已經震碎了,眼……眼下不過是靠着一針腎上腺素支撐才……纔沒有……”
唐方扭頭看向阿羅斯,只見他一臉悲傷的點點頭。
“呵……”阿羅斯嘴角又淌出一道血水:“還……還好,那大塊頭終於死了,我……我也算還清你的救命之恩了。”
“你他ma能不能閉嘴。”唐方一拳捶在地上。
悲憤之餘,心思電轉,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想死,沒那麼容易,這條命我要你一直欠下去。”說完,扭頭朝着阿羅斯大聲喊道:“快,脫掉他的動力裝甲。”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阿羅斯還是依言照辦,小心翼翼的將各個模塊解鎖拆卸。
“你……你們要幹什麼?別……別拆我的棺材啊!咱……咱們怎麼說也算得上朋友吧,不能入土爲安,你們好歹也別讓我暴屍荒野啊。”
“蠢貨,你不說話會活得更久一些。”阿羅斯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不行,趁着還能……說話,我……我一定要儘量多說幾句。”
阿羅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隨着“咔”的一聲響,最後一塊腿甲終於被卸了下來,望着豪森已經摔得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唐方深吸一口氣,手一揮,兩隻蟲後出現在豪森頭前腳後。
“咦,它們……它們的傷怎麼……”
不等阿羅斯說完,唐方心念一動,兩隻蟲後突然張開鋸齒嶙峋的大嘴,迎着豪森驚駭欲絕的目光,“譁”的一聲噴出一大口墨綠色粘液。
冰冷黏糊的液體迎頭澆下,直接在他臉上塗成一團,豪森一臉茫然的眨了眨眼:“它……它吐我口水!”
可憐的傢伙從700米高的地方栽下來摔了個奄奄一息不說,眼下居然又吃了一對醜陋爬蟲的口水。阿羅斯愣了,想不明白唐方這麼做是爲什麼。
“唐方,我已經把命還給你了,你幹嘛還要這麼侮辱我。”
這句話一說完,豪森就傻住了,迴光返照還是怎麼地?爲什麼說話便流暢了?連氣力也足了。
跟他的表情所不同的是,此時阿羅斯正大睜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豪森的身體。
隨着蟲後噴出的粘液慢慢滲透至皮下,創口處忽然生出無數粉紅肉芽,互相糾結着,慢慢拉伸結合,形成新的筋肉組織。而本來摔得粉碎的骨骼也在一陣律動後,慢慢聚合在一起,恢復至原來的形態。
唐方在旁邊越看越高興,只覺胸中有股難以言喻的暢快感。
在遊戲中,蟲後乃是刀鋒女王結合人類、神族、蟲族三個種族的dna所製造出來的全新異蟲單位,既然它的哺液對蟲族單位有用,那或許對人類也有所幫助。
事實證明了他的猜測,在哺液的作用下,豪森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痊癒。
此時豪森也發現了身體的異常,原本麻木無覺的身體突然感到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疼痛,這是好事,代表着脊柱的傷正在逐漸癒合,又能收集身體各部位的生物電訊號了。
“這……這真是神蹟啊!”阿羅斯呆了好一陣,卻纔咕嘟一聲,嚥下一口口水。
蟲後能夠噴吐哺液療傷這件事他知道,也見過,但卻從沒想到除了治癒那些異形,竟然還能作用於人體。
這代表着什麼?代表這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唐方就能把人從死神的手裡給搶回來,這簡直就是神技!
他這愣神的功夫,豪森在吐出幾口腹腔淤血後,傷勢漸漸痊癒,竟似沒受傷一般,一個翻身坐起來:“我……我好了?沒死?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內臟震碎了居然都能活過來了?”
擡起頭打量一眼唐方,又看看身前腦後的兩隻蟲後,再瞧瞧身上黑人jy一般的粘稠哺液,他徹底迷茫了。
好半晌卻纔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眼唐方,臉上露出一個比死了爹還難看的表情,小聲嘟囔道:“這麼說,我又欠了你一條命。”
這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沒死居然還這麼不樂意。唐方臉皮抽搐兩下,冷着臉道:“想死?那容易,你重新跳一次吧,這回我保證不再救你。”
“這麼麻煩啊,算了,我還是先活着吧。”
唐方在一旁恨得牙根癢,原以爲這人就是個彪貨,沒想到還是個棒槌。
阿羅斯在一邊兒看不過,對着豪森冷冷一笑,指着一隻蟲後道:“乖兒子,快叫媽。”
豪森一歪腦袋:“阿羅斯,你啥意思?”
“啥意思?”阿羅斯笑盈盈的看着他:“你原該死掉,是這傢伙一口哺液把你奶活了,怎麼?讓你喊它聲媽不應該嗎?”
豪森眨巴眨巴兩隻眼,仔細打量一眼眉目可憎的蟲後,又瞧瞧身上羊水似得黏液,不覺臉色一青:“老傢伙,你耍我。”
“廢話。”阿羅斯正眼看都沒看他一眼,捏出一根雪茄,用匕首切去茄頭,引火點燃,狠狠嘬了一口,然後將煙氣噴的豪森滿臉都是。
唐方並未在意二人的鬥嘴,他已經將注意力轉到系統界面。
召喚出那名斷了一條手臂的劫掠者,指揮一隻蟲後對準傷口噴出哺液,肉芽聳動,骨骼塑型,無數血脈筋絡翻卷蔓延,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一條新生的手臂便出現在三人面前。
異蟲具有很強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是一擊致命,哪怕還剩一絲血,回到菌毯上便能慢慢恢復傷勢,而人類的生化部隊必須要有醫療船的支撐纔可復原傷勢。很顯然,眼下他是沒有醫療船的,不過蟲後的存在彌補了這方面的不足。
“狗.娘養的,險些害老子丟了性命。”一聲悶響將唐方驚醒,原來是豪森一腳踹在雕像身上。
撒氣似得踢了兩腳,視線在雕像左腹掃過,他忽然發現原本在蟲後、劫掠者等作戰單元合力攻擊下已經有了破碎跡象的鱗甲,在墜落的過程中受到二度衝擊,直接碎成無數破片,露出了內部器官,一簇行將就木的幽藍火苗。
“都摔成這樣了,它居然還沒死透?”豪森臉上戾色一閃,伸手朝着那團火焰抓去,他要給它來個剜心掏肺絕戶計,報之前的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