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基這會兒正心煩意亂,聽到上官婉兒詢問,頓時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一個小小的女子能知道些什麼?趕緊回自己的房間裡學習針線女紅,別再來給爲父添亂了!”
上官婉兒聞言面露不悅,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義父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女子怎麼了?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如今大唐的平陽公主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婉兒雖然不敢自比花木蘭和平陽公主,但是婉兒受義父大恩,即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義父的大恩大德!”
鄭仁基聞言忽然眼前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上官婉兒一陣,沉聲說道:“婉兒,你真的願意爲義父分憂嗎?”
看到鄭仁基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狡黠和陰狠,上官婉兒內心猛地“咯噔”了一下,頓生一種不妙之感。不過她剛剛纔表態願意爲鄭仁基分憂,這個時候哪能反悔,只能硬着頭皮說道:“義父待婉兒恩重如山,只要義父需要,婉兒必盡力而爲。”
上官婉兒這個時候留了一個心眼,她只說自己盡力而爲,卻並沒有像剛纔那樣說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鄭仁基。意思就是在自己可以出力幫忙,但若是想讓自己付出代價那就別怪自己把事情辦砸。
鄭仁基沒有聽出上官婉兒話裡的意思,只以爲上官婉兒已經應允自己,頓時大喜過望,急忙開口說道:“婉兒,實不相瞞,爲父今日憂心忡忡是因爲我們鄭家將會有大禍臨門。”
上官婉兒聞言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小嘴:“義父你是在說笑吧?婉兒雖然平日裡不問世事,但也聽說過滎陽鄭家五姓七望之一,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即使是皇帝也要禮讓三分。”
鄭仁基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中原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戰亂,我們鄭家早已不復當年。更何況現在出手對付我們鄭家的正是大隋皇帝楊杲。婉兒,現在只有你能救爲父,救我們鄭家了!”
“什麼?大隋皇帝陛下?”
上官婉兒驚得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神情一緊,道:“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婉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有什麼本事幫助父親?”
“不,你有!”
鄭仁基凝視着上官婉兒,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羞愧,用蚊子般的聲音囁嚅說道:“婉兒你生得花容月貌,就算是和西施王嬙相比也不逞多讓,我們鄭家的活路都在你的這張臉上了。”
上官婉兒能夠被武則天看重,揣度人心的本事自然不差。一聽鄭仁基這話便有些反應過來,半信半疑地說道:“義父是想將女兒獻給隋帝,讓女兒爲鄭家吹些枕邊風?”
上官婉兒說這話的時候內心還抱着一絲歡喜:“聽說隋帝楊杲年輕,後宮不過四個妃嬪,而且還沒有子嗣。若是我這個時候真能進宮服侍於他,憑我的手段也許將來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也說不定。”
只可惜鄭仁基接下來說的話卻打破了上官婉兒的美夢:“不,婉兒。楊杲小兒雖然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但是其心性絕非常人可比,但憑一個女人絕對不可能影響他的決策。爲父要你接近楊杲之後,趁機暗中刺殺,爲我鄭家除了這個禍害。”
“殺。。殺了皇帝陛下?”
上官婉兒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極力推辭道:“義父,婉兒平日裡就連螞蟻都沒踩死過一隻,怎麼可能去殺人,更別說殺得還是當今天子。不行,婉兒做不到!”
“婉兒,算義父求你了!”
鄭仁基兩腿一軟,跪倒在上官婉兒面前,聲淚俱下地懇求道:“楊杲小兒現在鐵了心要斷我們鄭家的活路,只有他死了,我們鄭家纔會有活路,義父求你了,婉兒!”
上官婉兒是何等聰慧的女人,如今她羽翼未豐,怎麼肯幹弒君謀逆這麼高風險的事情,無論鄭仁基如何懇求也絕不鬆口:“義父,婉兒真的做不了,婉兒不敢!”
鄭仁基苦苦哀求良久,見上官婉兒始終不肯答應,不由得火冒三丈,怒氣衝衝地站起身來,面色不善地說道:“婉兒,自打你來到我們鄭家之後,我自問待你不薄,每日錦衣玉食地讓你過着大小姐的日子。現在我們鄭家有難你卻不肯幫忙,那我養你有什麼用?”
鄭仁基說話的語氣很重,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威脅的意思。上官婉兒暗思這個時候要是再不答應鄭仁基,恐怕立刻就會被掃地出門。到時候別說是做母儀天下的皇后,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問題。
無奈之下,上官婉兒只能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婉兒能夠活到現在都是因爲義父,既然今天義父一定要婉兒回報這份恩情,那婉兒也無話可說,只願義父將來還能記得你有過婉兒這麼一個義女。”
鄭仁基見上官婉兒終於答應,頓時喜上眉頭。又想想覺得方纔自己的話確實重了幾分,爲了防止上官婉兒內心不滿導致計劃失敗,上前拍了拍上官婉兒的肩膀,一改方纔的凶神惡煞,擠出一副慈善的臉孔,道:“婉兒,義父這兩日因爲這件事攪得心煩意亂,所以剛剛話說得太重了。如果你真的不願去,那便不去吧。”
說得真是好聽,我要真說不去,你恐怕又會立刻變臉吧!
上官婉兒在內心不屑地怒哼一聲,只恨不得立刻將面前的鄭仁基大卸八塊。但表面上卻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硬是擠出兩行清淚,裝出一副順從乖巧的模樣:“義父,婉兒既然已經答應義父,又怎敢再出爾反爾?義父你待婉兒視如己出,也該到了婉兒報答你的時候了!”
“好,好婉兒,義父果然沒有看錯你!”
鄭仁基聞言大喜不已,連連點頭讚許道:“婉兒,這幾天你就在家裡好好梳妝打扮,再過一陣子是你四祖父的六十大壽,爲父會趁機設宴邀請楊杲,到時候一切便都看你的了。”
“婉兒但憑義父吩咐!”
上官婉兒盈盈施了一禮,但當她低下頭的那一剎那,眼神中卻突然閃現一絲陰狠:“好你個鄭仁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當初收留我是怎麼想的。殺了隋帝你們鄭家是安全了,沒準還能因此被唐朝重用,但是我上官婉兒還會有命活嗎?嘿嘿,想讓我上官婉兒給你們做嫁衣,做夢去吧!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