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次去了漢中之地,十年辛苦一朝斷送了。”岑文本走後,鄭仁基頓時失聲長嘆道。
“父親得了一個大便宜,還在這裡唉聲嘆氣,若是讓薛城歸知道,恐怕也會學着女兒的模樣,跪在行宮前不起來了。”鄭麗婉聽了之後,頓時訝然失笑道。
“真是笑話,漢中乃是蠻荒之地,山川險阻,哪裡是好地方了,就算是修了路,也好不到哪裡去。兩輛馬車並排行走?岑文本真是說笑話了。”鄭仁基不屑的說道:“那樣的地方若是修成了兩輛馬車並排行走,那得需要多少的錢財,多少的人力,大唐能支撐起來嗎?”
“父親,不要忘記了,大唐若是想築路的話,不會百姓的,都是用戰俘,兩三年時間,修建一條長安到漢中的道路還是很容易的。巴蜀之所以貧困,不過是因爲道路未通,巴蜀之人難以出入而已,現在漢中道路已經打通,憑藉父親的才能,若是能入巴蜀,必定能有一番作爲。”鄭麗婉分析道:“父親,這河東固然是不錯,靠近京畿,但是在河東做的再怎麼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朝廷看到了河東的繁榮程度是沒有多大變化。可是在漢中就不一樣,那個地方是一個貧瘠的土地,父親若是能將那裡治理的好一些,那就是看得見的政績,朝廷豈不會嘉獎父親。在一個富裕的地方出政績很困難,但若是在一個貧窮的地方出政績卻是簡單的很。所以,皇上這哪裡是貶謫父親,分明是獎賞父親。”
“果真如此?”鄭仁基面色一動,忍不住詢問道。臉上更是露出歡喜之色,若真是如此。自己恐怕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那豈能有假!”鄭麗婉想也不想的說道:“父親雖然因爲管教不嚴而被人詰難,但是治理河東的功勞還是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父親做了皇帝陛下一直想做的事情。”鄭麗婉分析道:“陛下登基以來,一直對世家大族、地方豪強不滿。只是想要改變這種現狀,短時間內根本完不成,而且需要更多的官員加以配合,只是到如今,也只有父親做出了成績,就因爲這一點,陛下也得保住父親,甚至爲父親加官進爵。只有這樣,才能爲天下的官員做出楷模。若是他連父親都保不了,日後哪有官員會爲陛下效命。”
鄭仁基聽了之後,面色一動,微微嘆息了一聲,望着自己的女兒一眼,說道:“幸虧你是女兒身,若是男兒身,恐怕我鄭家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日後在家裡多學一些女紅,不要摻和朝中之事了。等日後進了宮。”
“父親。”鄭麗婉面色羞的通紅。目光深處露出一絲不甘來。說道:“父親,女兒天資聰穎,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不如女兒一輩子都不嫁,就跟在父親身邊,幫助父親。”
鄭麗婉聰明絕倫,在政治上有天賦,她很喜歡指點江山的日子,可惜的是,自己是女兒身,在官場上有很大的限制,當今朝堂之上。能以女子之身受封爵位的也只有香侯竇紅線,聽說香侯常年居住在香侯府。就是大朝會的時候也不曾出現。這固然是有其他的原因,也能說明。在這個時代,女人還是不能在朝堂上立足。
“皇上的聖旨誰能違背,你不行,我也不行。”鄭仁基嘆了口氣,在他看來,李信如此幫自己,固然是因爲需要有一個榜樣之外,更多的還是看上了自己的女兒。
“哼,皇上的聖旨還沒有出來,怎麼會喜歡上女兒。他宮中的美女也不知道有多少。”鄭麗婉雖然口中說着,但是腦海裡想起了那個留着短鬚的男子,相貌英武,一雙眸子好像能看穿整個人一樣。雙目中頓時露出迷茫之色。
鄭仁基看在眼中,深深的嘆了口氣,自己女兒這個模樣,顯然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像李信那樣的男子,的確是能吸引到鄭麗婉的注意。原來自己看中了自己好友之子陸爽,但如今看來,陸爽顯然是沒機會了。
鄭仁基用複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女兒,在李信的後宮之中美女無數,自己的女兒雖然有些姿色,但並不算出衆的,讓他更加擔心的還是自己女兒的性格,會不會被李信所喜歡,這纔是最重要的。
“做官再好,也不如生一個漂亮女兒。”
不管是薛城歸或者是整個河東城的人,現在都有這種看法,河東知府衙門前,聚集着大量的百姓,武德殿大學士岑文本親審此案,錦衣衛指揮使沈千秋命令錦衣衛呈現了大量的證據,而這些證據都表明鄭仁基的下人並沒有殺人。
薛城歸面色陰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雖然證明鄭仁基下人殺人並不是自己指使的,但是自己全程參與其中,最起碼,也會有一個申辦不明的罪名,這個按察使的官位肯定是會被剝奪的。只是,就這樣的結果,他心中十分不滿。
“鄭仁基,你的下人雖然沒有殺人,你也沒有包庇之罪,但是識人不明,管教無方,致使你的下人在河東城內欺行霸市,奉聖旨,貶你爲漢中知府,你可心服。”岑文本淡淡的看着一眼鄭仁基。
“臣知罪。”鄭仁基趕緊拜了下來,臉上不見有任何不滿之色。
“薛城歸。”岑文本面色平靜的望着薛城歸,說道:“你是非不清,在斷案之時,摻雜私人情感,忘記了避嫌之事,奉旨左遷爲台州知府,你可願意。”
“臣遵旨。”薛城歸聽了之後,面色蒼白。台州是什麼地方,那是真正的蠻荒之地,雖然這幾年因爲海運的發達,但到底是在最南方,從河東到台州,何止千里,這已經是貶到最差的地方了。不過,他並不怨恨,自己只是被貶,其他的人恐怕就要丟了性命了。
果然,片刻之後,就見身邊的下屬官員,紛紛被錦衣衛所緝拿,沈千秋將各種證據紛紛擺在大堂之上,其中某人在某時某地做了一些什麼事情,或爲殺人,或爲欺男霸女,或爲貪污,或爲霸佔良田,或爲放印子錢等等各種罪行,一下子大白於光天化日之下。
薛城歸面色蒼白,這些當官,哪個沒有把柄,或大或小,只是平日裡沒有發作而已,像一些人情往來之類的,都是已經是慣例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現在紛紛受到了嚴懲。薛城歸知道,這些看上去都是因爲自己所犯的罪行,薛城歸卻知道,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鄭仁基的行動,讓李信心中不滿,對地方上的豪強加以懲處。這是藉着公理來表明大唐帝國皇帝的態度。一切權力屬於朝廷,屬於皇帝。任何人或者是任何利益集團都能用分了皇帝的權力。
而岑文本並沒有理會薛城歸的面色,操縱這一切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背後的皇帝。岑文本只是作爲一個執行而已。
“鄭仁基,不是你贏了,而是你生了一個好女兒。”大堂之外,薛城歸冷哼哼的望着鄭仁基,冷笑道:“你以爲你的那一套世人都能接受嗎?在河東是一樣,是漢中也一樣。地方豪強的力量絕對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抵擋。這次是你的運氣。”
“薛知府,你太小瞧皇帝陛下了,皇帝陛下能處置你,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因爲公理,是爲了維護朝廷的律法,若你們都是清正廉潔的官員,就算是有錯誤,皇帝陛下也不會將你們貶謫、囚禁、斬殺。歸根結底,就是因爲你們作惡多端,纔是惡有惡報。”鄭仁基還沒有說話,鄭麗婉就大聲說道。
“是啊,是啊!這些人在河東城也不知道犯下了多少罪行,尤其是薛家,也不見官府有什麼動作的,還是皇帝陛下英明。”
“可惜了鄭大人,他是一個好官,還分跟我們田地,雖然下人犯了錯誤,但與他沒關係,這次也被貶了,可惜一個好官。”
“哼!”薛城歸面色陰沉,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有這麼多人反對,更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對頭在百姓心中還有如此高的威望,這讓他心中十分惱怒,在兩個下人的護衛下,推開大堂周圍的人羣,倉皇而去。
“父親,你看到了吧!這就是公理,你爲天下所做的一切,不光皇帝陛下認可,就是這些老百姓也認可你。”鄭麗婉很得意的說道。她自己感覺到很得意,若是自己不說這句話,恐怕河東城的人還真的以爲自己的緣故,所以導致皇上出手,這不僅僅是對父親名望是一個打擊,還甚至會連累李信。而自己這番話說出來之後,河東城的輿論頓時轉了一個方向。
“幸虧你不是男子。”鄭仁基聽了之後,不但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反而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一句話就能轉變局勢的人,若是男子,是福是禍還真是說不準。
“誰說女子不如男,不要忘記了,香侯竇紅線可是不亞於男子的人物。”鄭麗婉美目轉動,露出無限風情。讓人看的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