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個鄭仁基能耐還是有點能耐的,只是,這手段。”沈千秋搖搖頭說道。一個上官在河東城辦事,居然受到了大半官員的阻撓也是很少見的,足見鄭仁基這個人的手段太過激烈,連手下的官員都感到害怕。
“這也說明地方豪強的強大之處,就是朝廷的也管不到他們。”李信面色陰沉,淡淡的說道:“朝廷治理地方,靠的是這些官員,而這些官員靠誰呢?實際上靠的就是這些地方豪強,鄉紳,所以,朝廷和鄉紳的關係就變微妙起來了。朝廷治理朝廷,鄉紳治理地方。這些人知道朕不喜歡世家大族,所以以爲將鄭仁基搬走,就是一種對付世家的表現,實際上,卻不知道這些世家大族倒好一些,地方豪強纔是真正的可惡。”
“陛下,這件事情該怎麼辦?”沈千秋低聲詢問道。
“不必了,讓鄭仁基去辦吧!你們錦衣衛跟着就是了。不能讓鄭仁基受到了傷害,傳旨馬周,也盯着這件事情。”李信想了想說道:“鄉紳的力量得罪,但是也不能由着他們,薛城歸這樣的人最是可惡了,查一查,看看可能查到什麼出來。”
“是。”沈千秋點了點頭,任何時候,下屬告發上司,雖然能得到好處,但是在官場上,總是一種忌諱。若告發的事情真有其事也就算了,關鍵是,薛城歸辦事實際上污衊居多。
將此事留給了鄭仁基無外乎是想讓鄭仁基自己處理此事,也好讓他在河東立威,沈千秋看的出來,李信對這個鄭仁基還是很不錯的。
此刻,鄭府後花園內,一個美貌少女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桃花,只見她目光流轉,美麗的容顏上頓時露出堅決之色。她是鄭仁基的女兒,在河東是鼎鼎有名的存在,叫做鄭麗婉。被人稱之爲河東第一美人。實際上。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稱呼。
“小姐,陸公子和虞公子他們來了。”背後傳來一陣小碎步聲,只見鄭麗婉的貼身侍婢晴雯走了過來。陸公子指的是江南世家子弟陸爽,虞公子指的是虞世南的兒子虞昶。兩人都是當今天下傑出的少年英傑,也是鄭麗婉的追求者。
“請。”鄭麗婉輕輕的說道。她的聲音宛若黃鸝一樣,動聽而優雅。
“麗婉!”片刻之後,就見兩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一個身着錦衣。一個身着白衫,倒是衣着風流,神情瀟灑。
“兩位,請坐。”鄭麗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指着一邊的石凳,說道:“不知道麗婉拜託兩位公子的事情怎麼樣了?能查到薛家的不法證據嗎?”
兩人頓時露出爲難之色,相互望了一眼,陸爽搖搖頭說道:“麗婉,這件事情很抱歉,在河東並沒有找到有利於伯父的證據。這裡並不是江南。”
虞昶也出言說道:“我們詢問了許多人,關鍵這些人的證詞反而不利於伯父,麗婉,此事恐怕不可爲,不如請伯父離開河東,按照伯父的能耐,無論是在關中或者是在江南,都能有一席之地的。何必在河東之地。兩面受氣。”
“父親雖然做人太過剛毅,但是做官卻是爲朝廷辦事,所辦的事情。皇上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父親並沒有做錯什麼,就算下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只是下人的緣故,我父親平日多有教導。但是人心如此,豈能爲我父親所左右?”鄭麗婉不滿的說道。
“可是皇上明擺着不想管這件事情,昨日在碼頭上的事情你也不是沒聽說,我看皇上對河東官場的人都不喜歡,否則的話,也不會住進李淵的行宮了。肯定是早就派人詢問此案了。”陸爽有些不解的說道:“麗婉。河東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靠近京畿之地,乃是上等官。”
“你認爲我父親不適合在這裡爲官了?”鄭麗婉目光灼灼,看的陸爽將想說話都收了回去。鄭麗婉看的分明,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是麗婉說的重了,但是這件事情我的父親並沒有錯,歸根結底,是父親當初的舉措冒犯了這些豪強的利益而已,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事情。”
“哈哈,麗婉說的不錯。都說麗婉美貌和才智無雙,現在本公子才發現,麗婉的才智不亞於當世大智慧之人。”這個時候,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卻見一個面色膚白的年輕人手執摺扇走了進來。
“薛宏業,你來這裡做什麼?”虞昶站起身來,用厭惡的眼神望着對方,他是薛城歸的兒子,同樣也是鄭麗婉的仰慕者之一。
“麗婉,這兩個人紈絝子弟留在這裡做什麼?他們能幫助伯父嗎?在河東能幫助伯父的只有我們薛家,怎麼樣,你和我成親,伯父和我的父親就是盟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件事情也能煙消雲散。伯父仍然是河東知府,我父親仍然是河東按察使,這不是很好嗎?”薛宏業不屑的掃了陸爽和虞昶一眼。絲毫沒有將這兩個人放在心中。
“一個小小的按察使之子就如此囂張,此事陛下已經知曉,你還真的以爲憑藉你們河東薛家就能消弭此事不成?”陸爽冷笑道:“一個地方豪強,居然如此膽大妄爲,難道就不怕朝廷來滅了你九族嗎?不要以爲你們薛家在河東做的事情能瞞的過別人,那能瞞得了錦衣衛嗎?”
“你,好,好!鄭麗婉這就是你的態度嗎?你今天若不將這兩人趕走,明天,我就讓我父親要你的好看。嘿嘿,現在河東所有的人都站在我薛家這邊,誰讓你的父親做人太失敗,得罪了太多的人,想要翻身,是不可能的事情。”薛宏業大聲的說道。他乃是河東第一公子,什麼時候被人如此說過了,心中怒火沖霄,俊臉扭曲,看上去說不出的醜陋。
“真是好笑,你以爲朝廷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嗎?皇上是何等英明神武,錦衣衛是何等的厲害,只要陛下一聲令下,你們的陰謀就會暴露在天下面前,皇上是不喜歡世家,但是也不會喜歡你們這些爲惡一方的豪強,我的父親爲朝廷辦事,你們卻誣陷他,遲早皇上會知道的。”鄭麗婉站起身來,粉臉上露出堅毅之色,指着薛宏業說道:“這天下究竟是皇上的天下,是朝廷的天下,可不是你們這些豪強的天下。等着吧!我這就去見皇帝陛下,請皇帝陛下親自處理此事。我倒要看看,你們薛家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能抵擋皇帝陛下的怒火。”
“你,你瘋了。你居然去見皇帝陛下,皇上是誰都能見到的嗎?”薛宏業聽了一下子着急了。大聲說道:“這件事情是世家和地方郡望之間的事情,爲何要將陛下牽扯進來?”薛宏業可不敢保證此事李信會親自出手。因爲從今天碼頭上的表現來看,李信很不喜歡河東的官員,對鄭仁基也是持不滿的態度。若是鄭麗婉真的見到了李信,難免會有其他的念頭,要知道李信的一點愛好,整個天下人都知道,鄭麗婉姿容秀美,世之罕見。若是被李信收入囊中,不但自己少了一個尤物,更是對此案有着重要的影響。薛家固然很厲害,但絕對不能與皇帝相抗衡。
“麗婉,此事萬萬不了。”陸爽也出言說道:“這是世家和鄉紳郡望之間的碰撞,自古以來,朝廷掌握地方,鄉紳掌握百姓,這已經是慣例,若是讓陛下出手,這個慣例就會被打破,到時候,天下人都會指責伯父的,日後伯父在地方爲官必定是寸步難行。”
“怎麼,你們都害怕了?”鄭麗婉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這種慣例她如何不知道,以前沒有動用,也是因爲這個慣例的緣故,但是這個時候她猛然發現,若是不動這個慣例,自己和自己的父親都會倒黴。
鄭仁基若是倒黴了,必定會丟官罷職,按照他在河東得罪了那麼多人,這結果能好到哪裡去。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容貌是不用說的,失去了鄭仁基的庇護,恐怕自己將會成爲別人的玩物,就比如眼前讓自己討厭的薛宏業就是其中之一。鄭麗婉不希望自己過上這種生活。所以,就算眼前有什麼慣例,她也要試着打破。
一想到這裡,鄭麗婉才知道自己一直是走進了一個誤區,在大唐,還有什麼事情能阻擋的了李信前進的腳步,只要求到李信頭上,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若是因此成了李信的女人,最起碼也比好過眼前的這幾個人,更是不會成爲別人的玩物了。
“鄭麗婉,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見了陛下,且不說你能不能見到陛下,就算是見到了,陛下會不會打破這種慣例,能不能查到此案中關鍵所在,也是一個問題,但是你的父親日後必定會成爲世家的棄子,郡望的仇人。”薛宏業色厲內荏大聲說道。
“總好過成爲你的玩物。”鄭麗婉反駁道,脖子揚起,高傲的如同小天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