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老臣是爲我楊家江山而擔心啊!”楊恭仁面色一變,猛的跪在地上,痛哭道:“娘娘,現在在關中有多少人知道義寧天子的,只知道丞相、唐王李信。娘娘,我楊家幾十年的基業難道就這樣拱手讓給別人不成?”
“朝代更替乃是天道必然,任何一個朝代都不可能萬萬年,大隋是如此,李信的後代也是如此。更何況,先皇濫用民力,失去人望,天下人都在反對先皇,這纔有天下紛爭四起,纔有了羣雄爭霸,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也是正常。”蕭後面色複雜,望着楊恭仁說道:“當年楊家從宇文家中奪取江山,就應該有過這個心裡準備了。本宮從武關入關中,發現關中百姓臉上盡數歡喜之色,就知道李信得到民心,得民心者得天道,楊卿,難道你想和天下的百姓作對嗎?”
“娘娘,那些賤民們哪裡知道什麼道理,現在關隴世家都對李信十分不滿,娘娘,這些世家都想着振興我大隋,他們願意輔佐天子,重整朝綱,君臨天下。”楊恭仁大聲說道。臉色潮紅,目光深處有瘋狂之色。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蕭後聽了十分好奇的詢問道:“你且說說是哪些人?”
“竇氏、獨孤氏等等都有許多世家都對李信不滿了。娘娘,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楊恭仁大聲的說道。
“竇家?竇家不是支持李淵的嗎?”蕭後望着楊恭仁說道。
楊恭仁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來,低聲說道:“娘娘,這些世家不都是如此嗎?豈會只支持一個人呢?韋家、裴氏不也是如此嗎?再說,只要我們擺定乾坤,這些世家還不是認真的輔佐天子嗎?”
“糊塗,那竇抗是什麼東西,竇家的女人都嫁給李淵了,那李淵是誰?可是亂臣賊子,他現在都當了皇帝了,最起碼李信現在還沒有當皇帝吧!”蕭後聽了之後面色一變。忍不住訓斥道:“你怎麼這麼糊塗呢?居然聽信了竇抗的話,看看,現在的長安城,現在的關中。你認爲你們能對付的了李信嗎?”
“要是李信在長安自然是不敢亂動,但是現在李信還在和樑師都大戰呢?後方雖然有些人,可是實際上,朝中只是掌握在裴世炬等人之手,李信手下軍政分開。裴世炬等人掌握政事,軍隊調動,若是沒有李信的親筆手諭,無人敢動。”楊恭仁解釋道:“娘娘,我楊家人才無數,只要佔據長安,然後傳檄四方,關中肯定很快就能平定下來,至於李信和李靖兩人,缺少關中糧草。豈能長久,巴蜀艱險之地和樑師都足以幫助我們消滅兩隻兵馬。到時候我們大隋...”
“夠了,不要說了。”蕭後嬌軀一陣顫抖,面色蒼白,她現在後悔接見楊恭仁了,沒想到在楊恭仁的口中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指着遠處的大門說道:“你,出去吧!皇上已經死了,本宮從此之後不再過問政事,你今天講的話。本宮從來就沒有聽過,今天也沒有見過你這個人。”
“娘娘。”楊恭仁沒想到蕭後居然這麼絕情,自己好歹是楊家的媳婦,不爲楊家考慮。居然說出了這些話來,楊恭仁一時間站在那裡接受不了,在他看來,蕭後若是答應了自己,自己就有了旗號,就有了名義對抗李信。而蕭後也能成爲真正的太皇太后,總比現在住在一個李府中的好。沒想到蕭後居然如此乾脆的就拒絕了自己。
“楊大人,請吧!”一個宮女上前,對楊恭仁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楊恭仁身軀顫抖,目光中露出憤怒之色,面色陰沉,望着背對自己的蕭後,最後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出了客廳的時候,卻見遠處李府大門敞開,錦衣衛指揮使沈千秋領着長孫無垢、南陽公主和月容公主前來,楊恭仁這個時候連行禮都給忘記了,只是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在一邊繞了過去。
“此人是誰?”長孫無垢看的分明,忍不住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觀王楊雄之子楊恭仁。”沈千秋望着楊恭仁的背影掃了一眼,目光深處的一點陰霾一閃而過。卻是很認真的回答長孫無垢說道。
“他來的好快哦!”長孫無垢聲音很平淡,沈千秋腦袋低了一些,目光閃爍,一絲陰冷的殺機一閃而過。
“去,稟報太皇太后,臣妾長孫無垢拜見娘娘。”長孫無垢卻沒有在這件事情繼續下去,而是對身邊的侍女說道。
“可是無垢。”這個時候,客廳內,蕭後親自迎了出來,她面帶笑容,望着長孫無垢,目光中並不是用太皇太后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長孫無垢,而是用一個長輩或者說一個平輩看着長孫無垢,並且親自迎了出來。
“勞娘娘相迎,臣妾愧不敢當。”長孫無垢當然知道自己能得蕭後親自來迎是因爲什麼,但是她並沒有任何自滿,仍然是恭恭敬敬的行禮,這讓蕭後心中極爲滿意,還是上前親自將她攙扶起來。
“都起來吧!都是當孃的人了。”想比較長孫無垢,蕭後對南陽公主和月容公主卻是熱情了許多,母女之間的感情也流露在外,尤其是看着南陽公主肚子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是多了。
“母后,您受苦了。”南陽公主一下子撲到在蕭後懷裡,失聲痛哭道,那月容公主早就抱着蕭後哭了起來。楊廣已死,蕭後就是她的依靠,整天爲蕭後安全擔心的她們,這次總算是不用擔心了。
“無垢,一起進來吧!”蕭後忽然看見一邊的沈千秋想到了什麼,微微嘆息道:“沈將軍,剛纔觀王之子楊恭仁來了,還請沈將軍看在先帝的份上,多多包涵。”
“末將遵命。”沈千秋趕緊低頭說道。但是他到底會不會包涵,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蕭後看在眼中,微微嘆了口氣,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李信會不會留他們一命,就不是蕭後能夠管得到。
“沈將軍,你先下去吧!這裡就不用你了。”長孫無垢擺了擺手對沈千秋說道。楊恭仁來到蕭後府邸,若是沒有什麼奧妙,打死長孫無垢也不相信,更何況最後蕭後還說了這麼一句話,這裡面更是有問題了。
“屬下告退。”沈千秋也告辭而去,在李府之中,士兵守衛,長孫無垢的安全自然是不用擔心。
而蕭後好像沒有看清楚這一切一樣,而是拉着自己的兩個女人進了大廳,楊廣死後,恐怕今天是她最高興的時候了,就是見到長孫無垢,臉上也是堆滿了笑容。一陣陣嬌笑聲不時的從客廳中傳了出來。
裴世炬府邸上,裴世炬和褚遂良兩人隔案而坐,沈千秋卻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將剛纔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閣老,看來竇抗不甘心失敗啊!找到了隋楊宗室。”褚遂良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棋子說道:“是一網打盡還是專門對付屠一隻大龍?”
“能掃多少就是多少吧!若不如此,總是會有人在丞相背後攪和。”裴世炬想也不想的說道:“這隋楊宗室愚蠢,找任何人合作都是可以,卻是找了竇抗,難道不知道現在關隴世家對竇家的產業是虎視眈眈嗎?楊恭仁找其他人,或許丞相還不敢動手,找竇抗,不光我們會出手,就是其他的關隴世家也會出手的,還真的以爲現在關隴世家是當年的關隴世家嗎?百餘年的利益糾葛可以改變許多東西。”
“沈大人,可以出手了,竇家也沒有必要存在了。現在你可以監控竇家的一切了,等刑部的命令出來之後,你就可以抓捕了。”裴世炬淡淡的吩咐道。
“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辦。”沈千秋不敢怠慢,趕緊告辭而去。
“錦衣衛的權力越來越大,前不久,連韋家每天吃什麼,几案下有沒有灰塵都查的清清楚楚啊!”褚遂良有些擔心的說道。錦衣衛的情況,不僅僅是褚遂良這麼認爲的,就是朝中其他的大臣們也是如此認爲的,錦衣衛強大的偵查能力不但能使得大隋軍隊在情報上先人一步,更是在對內監察上,讓朝中大臣惴惴不安。
“先階段還離不開他們,以後再說吧!丞相心中有數。”裴世炬放下手中的棋子,搖搖頭說道:“現在有丞相控制還怕什麼呢?沒看見嗎?錦衣衛想要逮捕人,還需要刑部同意嗎?”
“但願如此吧!”褚遂良點了點頭。
第二天,關中竇氏家族以勾結叛匪,草菅人命等罪名捉拿竇抗,以及竇氏家族上下三十餘口,義寧天子下令,將竇抗斬殺於菜市口,竇氏一族老弱盡數流放西北邊塞之地,其土地收回朝廷所有。偌大的竇氏家族就這樣煙消雲散,而竇氏家族的產業也爲其他關隴世家所得。竇氏的死亡,徹底的標誌着關隴世家被李信所分化,再也形成不了統一的整體,與皇權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