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領命。”薛舉先是面色一愣,但是很快就是一陣狂喜,朝杜如晦行了一禮之後,轉身就走。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薛舉已經徹底的投靠了大都督不成?這可不像是他的爲人啊?”沈錦有些好奇的詢問道,他望着薛舉離去的背影,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杜如晦。
“自然是不可能,只是這裡面有些怪異。”杜如晦想了想說道:“先不管其他,命人先盯住薛舉府邸,待我去見過裴老大人再說。”杜如晦雖然很聰明,但是裴世矩是個什麼樣的人,此老就是一個活着的老狐狸,久經官場考驗,有些東西或許不如杜如晦,但是對於人心的掌握,卻遠在杜如晦之上。
“是。”沈錦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去監視薛舉不提,而杜如晦卻是匆匆忙忙的朝裴府走去,杜如晦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若真是如同薛舉所說的那樣,遠在西域的李信就有些危機了。
裴世矩的府邸距離大都督府並沒有多少距離,到底是年紀大了,加上並非李信核心人物,裴世矩也很老實,對西域之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部分事情都推給了杜如晦,他這是不想讓李信懷疑自己。不過,李信等人對裴世矩還是很尊敬的。
“裴老大人。學生有要事求見。”杜如晦神情有些慌張,事關李信的生死,關鍵是他自己手上並沒有多少兵馬,這件事情背後有哪些敵人,杜如晦發掘自己的計謀或許有些跟不上了。
“克明,怎麼了?”裴世矩親自將杜如晦迎了進來,微笑道:“克明乃是天下最有智慧之人,爲何會有如此模樣?莫非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軌恐怕是要在涼州造反了。他要斷大都督的糧道。”杜如晦趕緊將薛舉和錦衣衛得到的情報說了一遍,有些擔心的望着裴世矩。
“克明可是大都督的糧道被斷?”裴世矩聽了之後,忍不住站起身來。在大廳內走來走去,摸着花白鬍須,搖搖頭說道:“克明若是要擔心大都督,不如擔心蘭州吧!”
“擔心蘭州?”杜如晦有些驚訝的說道:“蘭州有什麼問題?莫非是薛舉?是的了,薛舉極爲神勇,李軌雖然有善名,可是在武藝上絕對不是薛舉的對手,薛舉若是想對李軌動手,可以輕鬆將其擊殺在蘭州城內,根本就不需要來見我。”杜如晦因爲突然接到消息。沒有認真考慮,加上擔心李信的安全,一時間沒有認真思考,現在聽了裴世矩的話語之後,很快就想到這裡面的問題。
“不錯,薛舉此人鷹視狼顧,本就是不甘人下的人物,以前有大都督坐鎮蘭州,手下有精兵護衛左右。所以不敢有什麼動作,現在都督率領大軍遠征西域,所以這纔是他的機會,也是他最後的機會。若是猜的不錯的話。這個時候李軌已經離開了蘭州,下一步就是李軌起兵了。”裴世矩分析道。
“都怪我,是杜如晦無能,辜負了大都督的信任。”杜如晦揚天長嘆道。
“薛舉奸詐。克明不必放在心上,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這件事情,保住大都督的基業。這纔是最重要的。”裴世矩搖頭說道:“若是蘭州爲薛舉所得,大都督,就算是平定了西域,也是得不償失。”
“老大人是說,薛舉真正的目標是蘭州?”杜如晦這個時候也靜下心來,拱手說道:“只是我們西域都護府大都督纔是根基,我們涼州、蘭州丟失之後,只要大都督在,就能重新再起。”
“克明,如何看待大都督這次出征西域?”裴世矩忽然笑呵呵的詢問道。
“還請老大人明言。”杜如晦沉默了半響望着裴世矩說道。
“大都督太着急了,他在西北根基不穩,就想着征討西域,後方一旦出了問題,他數年的算計就會付之東流。就如同今日的局面。”裴世矩摸着鬍鬚,搖搖頭說道:“西域之地遠離中原,別看西域那些國家都臣服於中原,可是真正爲中原王朝賣命的並沒有多少。大都督率領大軍前往,這些國家表面上尊崇,可是實際上,在背後暗中算計不在少數。不過,想來大都督一方面相信你們的能力,一方面或許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老大人以爲大都督這次征討西域會失敗?”杜如晦皺了皺眉頭,從蘭州到西域,路途遙遠,轉運糧草本身就很困難,若是失敗,也是有可能。
“不會,但是絕對不會佔據整個西域,因爲有突厥人的存在,大都督手中的實力還不足以與整個突厥人相抗衡,除非他能得到整個中原。”裴世矩搖搖頭,說道:“不過佔據整個高昌還是有可能的,相信大都督聰慧,這個時候大都督已經反映過來了。至於大都督的糧草,克明認爲大都督是良善之人嗎?殺人放火金腰帶,大都督可不會恪守什麼仁義,李軌想着斷大都督的糧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克明啊!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涼州和蘭州的事情。可是有一頭猛虎和一隻惡狼對西北虎視眈眈的呢?”
“還請老大人教我。”杜如晦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朝裴世矩行禮說道。他心中暗自後悔,作爲李信的心腹,徵西軍上下對裴世矩都是採取提防、敬而遠之的態度。所以纔會發生這樣事情。
“西域之事暫且不要管,關鍵是蘭州和涼州。”裴世矩分析道:“對於我們來說,暗地裡的敵人比明面上敵人更加可怕,蘭州和涼州,蘭州纔是根基,涼州孤懸,雖然地形複雜,可是涼州勢力弱小,李軌此人在涼州聲望,若是我們貿然擊殺李軌,大都督日後在涼州的統治肯定會遭遇困難,可是蘭州卻是不同,百姓對大都督是認可的,也只有一小撮人反抗大都督。”
“老大人高明。”杜如晦雙眼一亮,忍不住說道:“我們明面上是進攻涼州,實際上是進攻蘭州。擊殺薛舉,老大人,下官說的可是有道理。”
“不錯,克明所言甚是。”裴世矩diǎn了diǎn頭說道:“薛舉和羌人關係很好,所以李靖大軍部分人員恐怕不能調動。”
“薛舉此人神勇,想要用少數人擊殺他的話,恐怕很困難啊!”杜如晦聽了之後,微微有些感嘆的說道。李靖大軍不能動用,那就是隻能動少量的軍隊,能不能抵擋住薛舉的進攻。杜如晦就沒有把握了,而且在蘭州城中還有李信的家眷,杜如晦就要小心翼翼了。
“對付薛舉很簡單,他的兵馬並沒有多少,若是多的話,也不會將李軌的造反的消息告訴你,就是讓你將所有兵馬都集中起來,對付李軌,造成蘭州空虛。他就能用很少的兵馬控制蘭州,而李靖的大軍就算知道蘭州的消息,也來不及了。”裴世矩笑呵呵的說道:“他的兵馬有多少,或是家族士兵。或者是其他世家的家兵,都是一些散兵遊勇,克明啊!不要告訴老夫,你連這些散兵遊勇都對付不了。”
“散兵遊勇自然是可以應付。不過下官聽說薛舉父子有萬夫不當之勇。”杜如晦苦笑的說道:“城中有兵,唯獨沒有將,尤其是猛將。”
“猛將就在城中。克明爲何沒有發現呢?”裴世矩望着遠處一眼,那個地方正是李信大都督府所在的方向,他臉上更是露出神秘的笑容。
杜如晦看了大都督府,神情先是一愣,最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眼一亮,忍不住拍着腦袋說道:“老大人所言甚是,克明可是忘記了大都督府內還有一位蓋世猛將,傳聞就是大都督都不是他的對手。老大人,下官這就去安排。對了,老大人,下官想請兩位夫人居住在老大人府上一段時間,還請老大人允許。”
“如此甚好。”裴世矩diǎn了diǎn頭,心中卻是在感嘆李信運氣真是不錯,薛舉什麼時候起兵不好,卻是在這個時候,若是以前,城中沒有名將、猛將,李靖到時候恐怕要對付涼州,城中羣龍無首,薛舉還真有可能取得成功,可是,在不遠處的大都督府,還有一位猛將住在那裡。
大都督府後宅之中,一個曼妙身影正在那裡低着頭打着算盤,整個房間內只有算盤的噼裡啪啦的聲音傳了出來,好半響,才見女子擡起頭來,不是李芷婉又是誰,三女之中,長孫無垢留在大興,姚慕雪終日沉迷在醫術之中,高氏也去了大興,整個後宅之中,唯獨只有李芷婉在維持着大都督府的運營。
“哎!”李芷婉望着窗外的少年,少年穿着錦袍,正在揮舞着一雙大錘,大錘帶起來呼嘯,聲勢極爲浩大,讓人見之生畏。
“玄霸,過來休息一下吧!”偌大的都督府人煙稀少,李信不在大都督府,李芷婉感覺孤單了許多,幸虧李信麾下產業甚多,李芷婉也要處理一下李信這些產業,才讓她沒有什麼無聊的感覺,而李玄霸的存在,讓她心裡更加的安靜。
“哦!”李玄霸放下手中的大錘,看着遠處一眼,卻見杜如晦在兩個侍女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杜先生。”李芷婉也看見了杜如晦,好奇的迎了過來,說道:“莫非是大都督有消息了?”到底是男女有別,杜如晦雖然是李信的心腹,卻很少來到後宅,今日杜如晦前來,李芷婉還以爲是李信有消息讓他送來呢!
“夫人,下官前來是想向夫人借一個人。”杜如晦笑吟吟的望着不遠處的李玄霸說道。
“玄霸!來。”李芷婉並沒有詢問爲什麼,而是招過李玄霸說道:“玄霸,今日起你就跟隨杜先生身邊,聽杜先生的吩咐,怎麼樣?”
“好。”李玄霸想也不想就悶聲說道。
“還請夫人最近幾天移居裴老大人府上。”杜如晦想了想又說道。裴世矩在西北有很高的威望,薛舉就算再怎麼猖狂,也不敢進攻裴世矩的府邸,李芷婉住在裴世矩的府邸,杜如晦也能安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