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到達長安的時候已經十二月初的事情了,征討江南歸來,蕭銑歸順,長安百姓歡呼雀躍,滿朝文武盡數出來迎接李信,義寧天子也是如此,親自來霸上迎接李信的到來。
“丞相遠征江南,凱旋而歸,朕心中甚喜。請丞相滿飲此杯。”義寧天子面帶笑容,臉色祥和,目光深處卻是露出一絲苦惱來,藉着酒杯靠近李信說道:“丞相,等下去母后那裡,還要請丞相美言幾句。”李信聞言一愣,正待詢問的時候,卻見義寧天子已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謝皇上。”李信無奈之下,只得飲了杯中之酒。
“來,諸位將士,朕這一杯酒要謝謝諸位將士。若是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大隋,飲。”出乎意料的是,義寧天子這一次並沒有接完李信就算了,而是舉起酒杯,與三軍暢飲。
“謝皇上。”三軍將士一聲歡呼。
“傳令下去,犒賞三軍。”李信按住心中的好奇,招呼李靖等人說道:“命令兵部記錄軍功,武英殿準備封賞之事,這些事情都要在年前做出來,讓將士們過一個好年。”
“遵命。”李靖等人趕緊說道。
“丞相,請。”李信正待詢問京中之事,卻見義寧天子拉着自己的手,就要上龍輦。
“皇上使不得。”李信面色一緊張,趕緊說道。他雖然即將當皇帝。但是當皇帝之前,還是要恪守一下禮儀,在義寧天子面前該做的還是做到了。從來不會倚仗自己的權勢,做出出格的事情來,這也是他和義寧天子關係處的比較好的緣故。
“怎麼,丞相,朕的旨意不管用了?”義寧天子笑眯眯的望着李信。
“臣遵旨。”李信掃了周圍衆人一眼,見周圍衆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心中的不安頓時定了下來。親自攙扶着義寧天子上了龍輦,在內侍的高喊之中。關中文臣武將護着龍輦徑自朝長安而來。
“看到關中百姓安居樂業,朕心裡很是慚愧,這些不是朕的功勞,而是丞相的功勞。”透過龍輦。聽着外面的歡呼聲,義寧天子靠在椅子上,微微有些感嘆的說道:“當年朕受皇祖父之命,監察關中,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皇帝,那個時候關中盜賊四起,內部世家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想奪大隋江山者不計其數。朕和太后兩人相依爲命,生怕有一天有叛賊攻入京師。後來因爲丞相的到來,才讓朕和母后兩人過了安心的日子。這一點,朕應該感謝丞相。”
“臣愧不敢當。”李信有些臉紅的說道。自己是給了兩人這麼多,但是實際上李信自己得到的更多,甚至連韋芙兒也爲他生兒育女,義寧天子雖然是天子,可是也只是呆在皇宮中而已。
“關中百姓安居樂業。可是關外的百姓卻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天下混戰。實際上最痛苦的還是老百姓。丞相說的對嗎?”義寧天子有些嘆息道。
“唯獨以戈止戈才能早日平定天下,陛下放心,臣相信,十年之內,必定會統一天下。”李信心中嘆了口氣,在這個時代,上層人物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義寧天子卻是如此的悲天憫人,難道真的是佛門龐大的力量,讓義寧天子居然成了佛門的粉絲。
“那朕就看着丞相了。”義寧天子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龍輦緩緩行走在朱雀大街上,只是鑾駕卻不是朝皇宮而去,而是去了東宮,這是韋芙兒居住的地方,李信愣了一下,韋芙兒和劉良娣兩個女人一般都是生活在驪山離宮,今天居然回到了東宮,頓時想到了剛纔義寧天子剛纔說的話,心中就更加的好奇了。他看了周圍一眼,有些事情他都有印象,正是駐守離宮的衛士,心中頓時鬆了口氣,最起碼不會是康麻子與鰲拜的那個橋段。
“皇上、丞相。太后已經等候多時了。”東宮內走出來一個人,正是近衛軍統領段齊,李信的一個心更加的安定下來。
“段將軍不必多禮。”義寧天子臉上露出一絲強笑,從龍輦上走了下來,李信也緊隨其後,進了東宮,只是讓他感覺到東宮的氣息很是詭異。
“你還敢進東宮啊!”剛剛進入東宮,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嬌喝聲,卻見韋芙兒一聲盛裝走了出來,望着義寧天子面色一變,只是望見旁邊李信的時候雙目一亮,目光伸出露出一絲喜色。
“母后。”義寧天子有些畏懼的望着李信,低着頭。
“太后,何事如此生氣?”李信嘆了口氣望着母子兩人一眼,他可是知道韋芙兒很少會回長安,這個時候回來,恐怕是有大事發生。
“丞相,皇上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應該成親了?”韋芙兒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不滿的望着義寧天子說道:“我們這位皇帝陛下居然不想成親,想出家當和尚。”
“什麼?”李信十分驚訝的望着義寧天子,沒想到義寧天子居然不想成親,而是去當和尚,這讓他很是驚訝。
“文皇帝當年也不是在寺廟長大的嗎?”義寧天子低聲反駁道。
“那是一樣嗎?文皇帝當年幼時孤苦,所以纔在寺廟長大,可是事後卻是提三尺劍,創立大隋,你呢?”韋芙兒期望着自己的兒子平安生活,所以纔會和李信達成了協議,只是卻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出去當和尚。這就是她從離宮回到長安的緣故,就是想勸阻義寧天子放棄出家這個念頭,這段時間,母子兩個人爭論了許久。
“天子想要出家?可曾想過你的母后心中是怎麼想的?”李信皺了皺眉頭,他不曾想到義寧天子居然想着出家當和尚,頓時說道:“寶暹大師呢?”
“被妾身關起來了。”韋芙兒毫不猶豫的說道,連語氣中變化都沒有注意到。義寧天子也好像沒有感覺到,只是靜靜的望着李信。
“這成什麼樣子,寶暹大師乃是大德之人,怎麼可以把他關起來了。”李信不滿的瞪了韋芙兒一眼,對遠處的段齊說道:“去將寶暹大師放出來,本王等下親自去賠罪。”
“是。”段齊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怎麼?丞相不會答應了吧!”韋芙兒不滿的說道:“他是天子,就算以後不是天子了,那也是曾經的天子,你見過天子當和尚的嗎?”
“前朝有之。”義寧天子低聲反駁說道。
“你還敢說話?”韋芙兒不滿的瞪了義寧天子一眼,嚇的義寧天子面色一變,再也不敢說話。那韋芙兒冷哼的說道:“前朝是有天子當了和尚,只是那些王朝在哪裡,都已經消失在長河之中。”
“我這個皇位以後也是要讓給丞相的,不也是一樣的嗎?”義寧天子低聲說道。
大殿內頓時一片沉默,義寧天子好像也感覺說錯了話,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李信和韋芙兒一眼,雖然這是事實,可是卻不好在這兩個人面前提起。
“這件事情暫時不要提了。”李信嘆息道:“我會親自去找寶暹大師的。若是寶暹大師也同意你出家的話,我就答應你,若是寶暹大師不願意,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宮中吧!”
“你不會答應他吧!”韋芙兒不滿的望着李信一眼,她剛纔聽出來了,李信居然要答應義寧天子出家當和尚的意思,頓時有些不滿了,就算她喜歡李信,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兒子,韋芙兒膽子也就大了。有些不滿的說道:“他是天子,若是傳出去了,你這個丞相當如何自處,恐怕天下人都會說你?你就不怕流言蜚語嗎?”
“母后,這是兒臣想要的,在佛音之中,兒臣的心更加安靜。”義寧天子臉上露出一絲慈悲之色,露出一絲佛光,倒是讓李信驚訝了一些,這個義寧天子還真的適合當和尚。只是這些話不敢說出來,義寧天子若真是出家了,影響就太大了。就算是李信也不敢說此事對自己有沒有壞的影響。
“丞相,你怎麼看?”韋芙兒嘆息道。
“此事暫時還是不考慮了。日後再說吧!”李信低聲嘆息道:“皇上,這件事情還是要認真考慮一下,等到來年的時候,你若是還想着出家,臣答應皇上。”
“丞相,你。”韋芙兒面色一愣,頓時勃然大怒,指着李信說道:“丞相倒是想着皇上,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他自己四大皆空,就沒有想過母親也能四大皆空嗎?”
“母后。”義寧天子跪在地上,心中真心有些慚愧,自己只是想到了自己,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母后。只是母后有了李信,自己還有誰呢?義寧天子心中一陣彷徨。
“你先回去吧!好好的想一想,等你想清楚了,再與母后說說。”韋芙兒想了想最後長嘆了一聲,擺了擺手說道:“你要捨棄天下,母后不管,你要捨棄母后,試問你將母后放在什麼位置?你要捨棄楊氏血脈,試問你死後如何面對楊家的列祖列宗?這些你要好好想想。”
“是。”義寧天子有些忐忑不安望着李信,卻見李信擺了擺手,向他使了一個顏色,這才放心的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