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竇義,恐怕已經被自己嚇到了,誰讓自己的名聲不大好,這樣的商人,充斥着銅臭氣息的人,也想成爲武德殿大學士,自己只要尋找,必定能找到他們的違法的依據,一道奏摺,就能要了這些人的官帽,甚至要了全家的性命,只要聰明人,就不會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得罪自己的。
而關東世家,這次也是天意如此,按照許敬宗的推測,若是上天到現在沒有下雨,皇帝陛下肯定會在關東世家中選一人,進入武德殿,可惜的是,老天都不想讓關東世家入武德殿,居然下雨了,而且看這架勢,今天或者明天弄不好還會下雨,皇帝陛下本身就對關東世家不滿,這次豈會給他們機會?
“啪!啪!啪!”
一陣陣淨鞭響起,許敬宗趕緊找了自己的地方站好,淨鞭響起,就說明皇帝陛下已經出發,早朝的時間馬上就要開始。
“時辰已到,衆臣早朝。”近衛軍雄壯的聲音響起,前面的杜如晦、韋園成、褚遂良等等武德殿大學士,大將軍李靖、淩敬、樑碩等武英殿大學士領着文武大臣進入大唐的中樞所在,大殿之中,香氣飄渺,讓人心中一鬆。
不過大殿內,卻是靜悄悄的一片,這是慣例,在大殿之外,可以隨便說話,但是到了大殿之內,卻是無人敢說話,不過,雖然不說話,可是眉宇之間,衆人還是相互傳遞着信息,有人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心中愁苦,每一次武德殿大學士的變化,都會牽動整個朝廷的心。哪一個大臣不想自己能夠進一步,尤其是武德殿大臣這個位置,更是如此了。
杜如晦面色平靜,靜靜的坐在那裡,身邊是韋園成、褚遂良等人。幾個大學士坐在一起,只是罕見的是,這幾個大學士連話都沒說一句,好像彼此都不認識一樣。倒是長孫無忌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今日之事,就是他自己都沒有什麼把握,誰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
“皇帝陛下駕到。”宋和尖細的聲音響起,大殿內頓時傳來一陣陣山呼之聲。
“衆卿。免禮平生吧!”李信龍行虎步,掃了衆人一眼,平靜的說道:“朕很久都沒有叫大朝了,今日上天已經降下甘霖,雖然今年欠收是肯定的,但是餓肚子的情況恐怕是不會發生了,許玄徹在南方的戰爭還是很順利的,這一次,我們不但要奪取半島上的人口、土地,更重要的還是糧食。有了糧食。心中才不慌。”
“陛下聖明。”衆人趕緊說道,臉上也都露出笑容,大殿內的氣氛總算是鬆了下來,只有崔君肅等人臉色僵硬,糧食方便,關東還是佔了大頭,若是李信不在乎關東的糧食,這就意味着關東的地位下降,在朝中的話語權也小了許多。這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是啊,今天是很高興。高興了就來討論一下武德殿之事吧!”李信笑呵呵的說道:“能入主武德殿的幾位,都是大家熟悉的人,諫議大夫魏徵、戶部侍郎崔君肅、漢中知府鄭仁基、吳山公鄭繼伯還有就是戶部侍郎、大唐錢莊總管竇義。大家都說說,這些人當中誰能夠擔任武德殿大學士?今天大家暢所欲言。所謂言者無罪。”
“陛下,臣舉薦一人,諫議大夫魏徵魏大人,魏大人剛正不阿,是臣等之楷模,數年來。兢兢業業,對陛下忠心耿耿,臣以爲足以爲武德殿大學士,還請陛下明察。”許敬宗第一個走了出來,大聲說道。他洋洋得意,說完之後,還朝衆人掃了一眼。
?“恩,魏徵鍼砭朝政缺失,直言犯諫,指出過朕不少過失,是朕的好幫手。”李信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魏徵的名字大家都聽說過,他來當這個武德殿大學士倒是合情合情的。”
“陛下,臣才疏學淺,恐怕不能當此重任,還請陛下另擇賢能。”李信的話剛剛落音,就聽見旁邊傳來魏徵的聲音,只聽見魏徵一臉慚愧之色,拜倒在地。
大殿內頓時一陣寂靜無聲,衆人紛紛望着跪在地上的魏徵,臉色複雜,這不是一般的官職,而是武德殿大學士,人臣之首,這樣的位置,魏徵居然不需要,而且跪在地上推辭,難道魏徵連這一點都看不上嗎?衆人一下子心中凌亂起來了,紛紛望着跪在地上的魏徵。只有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個魏徵還心向着漢王的。
許敬宗面色陰沉,目光好像是要吃人一樣,死死的望着魏徵,擋人財路,就如同殺人父母,這個魏徵就是在擋住自己的前程,這比殺人父母還要難受,許敬宗絕對相信,只要魏徵進一步,他就能成爲諫議大夫,執掌御史臺,官位雖然不高,但是權力很大,那些官員哪個沒有什麼小問題,御史臺是幹什麼的,專門參奏這些傢伙,凡是和自己敵對的,都能被自己參奏,這個魏徵算什麼,居然連官位都不要,還想爬上自己的頭上,十分可惡。
“還是魏大人高風亮節,陛下,臣以爲,什麼人最適合做什麼事情,就讓他做什麼事情,魏徵魏大人最擅長的就是勸諫,監察百官,說句話慚愧的話,臣每次見到魏大人,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犯了什麼錯事,被魏大人抓住了,所以臣認爲,這個諫議大夫還是魏大人做的好。”杜淹出衆說道。
衆人聽了一陣哈哈大笑,雖然杜淹是拿自己開玩笑,但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魏徵在朝中可是有兇名,誰也不敢小覷了魏徵的奏章。
“臣慚愧,臣不想做武德殿大學士,只是想當一個諫議大夫。”魏徵趕緊說道:“臣不過是一個歸降之人,對朝廷並沒有什麼功勞,如何能做武德殿大學士,朝中的武德殿大學士哪個不是爲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臣這點本事算什麼?臣以爲,唯獨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人,可以擔任武德殿大學士,臣推舉大將軍李靖成爲武德殿大學士。”
衆人聞言一愣,長孫無忌也是睜大了眼睛,最後化爲一身長嘆。魏徵就是魏徵,雖然他表示不會參與武德殿的爭奪,可是也不願意讓竇義成爲武德殿大學士,讀書人的迂腐在此刻已經顯露無疑。只是這樣一來,不是在打李信的臉嗎?
長孫無忌偷偷的朝上面的李信望去,雖然隔的比較遠,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李信的憤怒,那一絲煞氣瀰漫在大殿之。這不僅僅是帝王的威儀,更重要的還是李信身上的煞氣,大將軍李靖被排除在武德殿人選之外,這就說明李信心中所想。魏徵這個時候說出來,李信焉能不生氣。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僅僅是長孫無忌,魏徵一番話說出來之後,大殿內一片寂靜,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面色陰沉,望着魏徵一眼。果然是一個愚蠢的傢伙,還以爲這樣就能讓皇帝陛下更改心意,卻不知道,這是最愚蠢的辦法。還真的以爲你魏徵是諫議大夫,卻不知道皇帝的威嚴是不能允許任何人挑釁的。
“既然你不願意當武德殿大學士,想當諫議大夫,那就當你的諫議大夫吧!”李信聲音很平靜,卻是打破了大殿內的寂靜,衆人望着跪在地上的魏徵,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雖然李信說的很平靜。但是聲音中的不滿和冰冷,卻是誰都能聽的出來的。
魏徵恐怕要倒黴了!這是衆人唯一能知道的事情,大皇帝之怒,豈是臣子可以抵抗的。尤其這個皇帝還是開國之君,大唐江山是他一刀一槍打下來的,誰還能制衡他。魏徵這是找死的節奏。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崔君肅、鄭仁基、鄭繼伯,還有竇義,你們還有什麼好推薦的嗎?”李信看也不看魏徵,而是看着其他人詢問道。
“陛下。臣以爲崔君肅大人擅長理睬,兼詩書聞名天下,若是入武德殿,必定是天下讀書人的福音。”有人沉默了片刻,就走了出來大聲說道。
只是說出來的話,讓衆人心中一笑,不過見到說話人選的時候,頓時一陣好奇,不是其他人,卻是封德彝,誰都知道封德彝是跟着陳王的,是陳王的老師,沒想到他居然推舉崔君肅,而且用的是這種奇葩的理由。在大唐朝廷中,誰最擅長理睬,可不是崔君肅,而是竇義。
封德彝在竇義面前說崔君肅擅長理睬,不是讓大殿內的文武大臣們笑話嗎?衆人朝崔君肅望了一眼,只見崔君肅老臉之上露出憤怒之色,大家都是聰明人,誰不知道封德彝言語中的反話,崔君肅用憤怒的眼神望着封德彝,若是可以殺人,恐怕封德彝早就出手了。
“若是論理財,恐怕在滿朝文武之中,也只有竇義大人了吧!”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傳來,言語中還有一絲笑意,杜如晦等人皺了皺眉頭,大殿之上用這樣的聲音說話的,也只有程咬金這個傢伙了,仗着李信的寵信,在大殿之上嬉笑怒罵,絲毫沒有任何人臣應該遵守的禮節。
“對,對,大唐錢莊不就是竇大人的本領嗎?我們這些人的俸祿大部分可都是竇大人給賺回來的啊!”羅士信也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論功勞,除掉大將軍等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就是屬竇大人了。陛下,臣聽說,在漢朝的時候,漢高祖劉邦在建國之後,大封羣臣,他說滿朝文武中蕭何的功勞最大,這麼說來,我大唐建國中,出點大將軍和武德殿的幾位大人外,竇大人功不可沒啊!”
“什麼時候打仗的也居然會讀書了?”許敬宗面色陰沉,在他看來,羅士信這些傢伙不是在幹活,而是在鬧事,竇義這個傢伙又什麼能耐能入武德殿。
“陛下,竇大人雖然有功勞,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商賈出身而已,如何能入武德殿?”許敬宗想了想說,大聲說道:“臣以爲若是魏徵大人不答應,可以在羣臣之中另選一人就是了。鄭仁基大人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哼,麾下,許大人這話,老程就不贊同了,竇義竇大人是一個商賈不假,但是在當朝中,還有人當年也是商賈,若是竇大人不能爲官,那另外一個人就更加不配他的地位了。”程咬金心中暗怒,認不出出言說道。
“敢問程將軍,大殿之中何人曾經爲商賈,商人逐利,賺一些小錢就可以,如何能當大事,在大殿之中,除掉竇大人之外,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之人,就算是列爲將軍也都是奮戰疆場,爲大唐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少戰功,才能進入廟堂之上。”許敬宗說道後來,面色微微一變,因爲發現大臣之中有些大臣面色不對,頓時不再說什麼了。
“嘿嘿,當今聖上當年也是商賈出身,許大人,你不會忘記了吧!”程咬金哈哈大笑,神情十分得意。
“臣有罪,還請陛下恕罪。”許敬宗面色一變,趕緊拜倒在地,他這個時候纔想到當年的李信,可是當過商人的,大唐所有的財富,實際上都是從李信的手中積累起來的,也正因爲李信強大的商業運營能力,這才能打造強大的大唐精銳,纔能有大唐的今天。自己居然好死不死的,說了商人的壞話,這不是在找死嗎?
“起來吧!士農工商,雖然分了職業不一樣,但是並不是說,誰排在前面誰就高貴一些,像許大人身上的錦袍,若是沒有商人將巴蜀的蜀錦送到長安來,你如何能穿的上如此錦袍呢?”李信聲音平淡,許敬宗額頭上卻是露出冷汗來,心中暗恨,這個程咬金真是無恥,居然挖了這麼一大坑讓自己跳下去,大好的局面就這樣葬送。
“臣無知,還請陛下恕罪。”許敬宗老臉漲的通紅,忍不住再次拜道。今天可是丟臉丟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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