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鳳衛天牢之中,岑文本看着宋易送來的消息,搖頭說道:“大夏威震天下,一統海內,怎麼還有人想着前朝呢?”
“閣老可是看出點什麼了?”範瑾忍不住說道。
“按照元時的招供,漕幫幫主叫做木子德,範先生,你不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很有趣嗎?”岑文本在一邊空白紙張寫下三個字。
“李德!”範瑾面色一愣,然後又搖搖頭說道:“閣老,僅僅憑藉一個名字,恐怕不能算什麼吧!”漕幫幫主是不是隴西李氏這很重要,一旦確認,那就是謀反之罪,這種罪名是誰都不能承受的,漕幫面臨的就是大屠殺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第一,我們在隴西李氏搜到的族譜中,有李德的名字,他是李淵的族弟?第二,漕幫出來不過兩年的時間,而這個李德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我們根本不知道;第三嘛?自己躲着不出來,卻能牢牢的掌握漕幫,身邊若是沒有一批人是不可能的,就那些做苦力的,走南闖北的商販、船主能行嗎?”岑文本搖搖頭。
範瑾恍然大悟,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世家大族了,加上這個姓,一切都能說的通了。
“閣老,那現在該怎麼辦?我等已經畫下對方的畫像,只要傳之天下,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就能將其擒拿。”範瑾出言說道。
“短時間想要拿下這個漕幫幫主有點困難,下官認爲,眼下最主要的還是閣老的問題。既然已經將元氏父子擒拿歸案,就按照朝廷律法來辦事。”虞世南忍不住說道:“閣老不在朝中,朝中事務積壓的很多,都需要閣老老處斷。”
“下官也認爲如此。”凌敬、高士廉等人紛紛出言,岑文本雖然也在處理國事,但一個是在監獄裡,一個是在朝堂之上,這還是有區別的。有岑文本在朝堂之上,整個大夏朝廷運轉的效率要高得多。至於元氏父子的生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左右不過是該死之人。
“閣老,是不是應該對漕幫下手了,最起碼要將漕幫上下主要人物一網打盡。”長孫無忌面色陰沉,忍不住說道:“這些人看上去是爲了將那些苦力團結在一起,實際上,還是爲了自己的利益,這樣的人就應該全部殺掉。”
遊俠該殺,在任何朝代都是如此,以前的漕幫,大夏認爲多少是有些用處的,但現在看來,漕幫一開始就是帶着其他目的出現的。
“通知我們的人動手吧!所有舵主以上的人,盡數捉拿。”岑文本想了想,
點點頭,不管怎麼樣,這個漕幫是不能存在的。
“王韶和秦氏當如何是好?還請閣老示下。”長孫無忌低聲詢問道。
“這件事情還是等皇后或者陛下來處置吧!”岑文本不敢做主,不管是小妾也好,或者是連襟也好,他們的身份地位決定着他們的特殊性,就是岑文本也不好處置。
衆人聽了頓時不說話了,兩人的身份是特殊了一些,也只能等待李煜歸來之後再行處置了。
“至於出獄的事情,還是等等,等陛下歸來之後再做計較吧!”岑文本想了想,還是搖頭,說道:“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隱情,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岑文本拒絕出獄,他認爲事情不應該就這麼簡簡單單就解決了,背後肯定是還有敵人的。
“閣老,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閣老不必在這裡委屈自己了吧!”虞世南忍不住說道。
“算了,這件事情涉及到朝廷的威嚴,非陛下下詔,下官是不敢出去的。”岑文本朝衆人拱了拱手,臉上堆滿了謙和的笑容,讓衆人見狀也是無可奈何。
“也罷!既然閣老做出了決定,下官等只能遵守了。”長孫無忌頓時笑了起來。
岑文本深深的望了對方一眼,說道:“現在正是陛下征討高句麗的關鍵時刻,各位同僚,還是回去主持大局的好。”
“下官等遵命。”範瑾等人聽了不敢怠慢,也只能緩緩退了下去。
半響之後,長孫無忌又進了監獄,卻見岑文本面前的茶几上擺放着兩杯清茶,自己坐在一邊,正笑眯眯的望着長孫無忌。
“輔機大才,請。”岑文本指着對面的椅子。
“閣老睿智,下官的一舉一動也難逃閣老的法眼。”長孫無忌一陣苦笑,徑自坐了下來,說道:“閣老這個時候不出獄,莫非認爲此案的背後還有問題?”
“不錯,無論是王韶也好,或者是元氏父子也好,更或者說,是漕幫幫主也好,岑某總認爲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玄妙。僅僅是憑藉李氏餘孽,想要操縱這麼多的事情,不是一個漕幫上下可以做到的。輔機難道不覺得自從溫夫子死了之後,這些餘孽換了一種方式嗎?”岑文本面色凝重。
“閣老認爲,他們的人已經進入朝廷內部?”長孫無忌瞬間明白岑文本言語中的含義。
“他們早就進入其中,陳叔達不就是的嗎?這些餘孽,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放不下前朝的一切。”岑文本雙目中閃爍着殺機。
長孫無忌並沒有說話,人世間種種,無非是利益兩個字,大夏一統天下,原本最有可能成爲皇族的隴西李氏被當做叛逆,整個家族數百人都隱姓埋名,死傷無數,肯定會想盡辦法來報復大夏。自己若不是有長孫無憂,恐怕也會加入其中,成爲其中的一員。
“他們也只是小打小鬧而已,奪取天下,靠的是兵馬,而不是這種手段。”岑文本搖搖頭,說道:“他們這麼做只能是讓我們感到噁心,難道能因此改變天下局勢?西北的裴仁基死守敦煌,夷男南下,雖然攻略了不少的部落,可是也只能止步雁門關,被謝映登擋在關外,而東北更是不堪,陛下已經攻佔了烏骨城,下一步就是國內城,蓋蘇文的兵馬被拖在遼東,半年內,我們就能解決遼東的問題。隴西李氏只能是成爲歷史。”
“大人所言甚是。”長孫無忌連連點頭,就衝着這一點,只要李煜不會犯什麼大的錯誤,這天下的局勢就已經穩了,就是世家大族也改變不了什麼。
“輔機,這件事情我想交給你來負責,我相信憑藉你的聰明才智,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岑文本從自己懷裡摸出一塊銀色的令牌,遞給長孫無忌,說道:“憑此令牌,調動鳳衛、梅花內衛。讓他們協助你查找真相。”
“下官遵命。”長孫無忌只是一愣,很快就將令牌接了過來,試問滿朝文武之中,誰能調動鳳衛、梅花內衛,也只有岑文本一個人,足見天子對他的信任。不管以後如何,自己現在也能調動其中一二,這就是資歷。
“很好。”岑文本很高興,又說道:“輔機還是小心爲妙,你主導此事,我擔心敵人會將目光放在你身上。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不過是躲在黑暗中的老鼠,能將下官如何呢?大不了,下官也像閣老一下,在這天牢中享受一番清淨。”長孫無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現在還真的沒有將這些人放在眼中。就像眼前的岑文本,想用這種手段對付岑文本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只要天子仍然信任對方,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大家都是聰明人,長孫無忌知道岑文本此舉是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身後的長孫娘娘,可是長孫無忌無所謂,最起碼自己還有利用價值,若是沒有利用價值,岑文本豈會找到自己?
“輔機認爲朝中何人有可能?”岑文本幽幽的說道。
長孫無忌面色一愣,他想了想,右手沾着茶水,在茶几上寫了幾個字,然後說道:“真的說起來,也只有這些人才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陛下的手段還是激烈了一些,讓這些人感到不安,所以纔會和前朝聯合在一起,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岑文本沉思了片刻,他摸着鬍鬚, 說道:“輔機,你看看這個。”說着從一邊的文書中找出一本來遞給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忍不住驚呼道:“好大的膽子,居然出售糧食給草原部落?真是該死。”市面上的糧食是從哪裡來的,多是世家擁有的,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膽子這麼大,將糧食運到草原上。
“這件事情也許不是世家做的,但世家在裡面也是推波助瀾。”岑文本低聲說道:“僅僅靠李唐餘孽的本事,不可能做的如此天衣無縫,那些世家大族或許不是真心幫助李唐餘孽,但絕對是在向陛下示威,就是讓陛下看看,這些世家大族還是有能耐顛覆朝廷的,他們這是在等着陛下安撫他們。”
“千百年,這些世家就是如此,他們趴在朝廷身上吸血。”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着怒火,不僅僅是大夏,就是當初的李唐不也是如此嗎?
“所以啊,輔機,這次你要小心了。”岑文本叮囑道。
“閣老就放心吧!”長孫無忌捏緊了拳頭。他這次就要和世家大族鬥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