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草原是很危險的,數十堆篝火點燃,數百名士兵十分沮喪的坐在一起,面對烤羊一點食慾都沒有,十幾萬大軍如今聚集在頡利可汗身邊的只有數百人,可以說,突厥人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失敗。
頡利可汗靜靜的坐在地上,耳邊傳來兒子施羅疊罵罵咧咧的聲音,自己戰敗了不算,手下大將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都已經逃走,根本就沒有回來和自己匯合,這就說明問題,強大的阿史那家族,在草原上的統治將出現問題。
讓他更加擔心的是西突厥人,統葉戶可汗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他們的兵馬很快就會追上來,頡利可汗現在只希望統葉戶可汗能夠和李煜廝殺一場,這樣一來,他就有足夠的時間返回龍城,在龍城重新積蓄力量,或者帶領龍城的子民們向北遷移,前往漠北。這是草原人抵擋中原漢人兵馬最佳的辦法,每次草原民族被擊敗的時候,都會率領部下向北遷移,躲避中原漢人的進攻。
“薛延陀部?遲早我會要了你的性命。”頡利可汗想到了夷男,當初這個傢伙在自己面前,連喘氣都要小心翼翼的,可就是這個傢伙,居然背叛了自己。若不是他第一個逃走,大軍又怎麼可能崩潰,十幾萬大軍一天的時間就被大夏兵馬擊敗,對於頡利可汗來說,這是一個恥辱。
實際上,他所擔心的薛延陀部這個時候也遇到了困難,他們遭遇了阿史那思摩,雙方萬餘大軍對峙才草原上,相對於夷男的背叛,不僅僅是頡利可汗不滿,就是阿史那思摩也十分不滿,雙方在撤退的時候,終於遭遇在一起。
“夷男,你這個卑鄙的小人,若不是你,我突厥豈會戰敗,豈會變的如此狼狽。”阿史那思摩看着面前的夷男可汗,雙目中充斥着憤怒,頡利可汗雖然不是什麼明主,但今日之戰,就是眼前的夷男可汗,若不是,大夏也不會贏的如此輕鬆。
“阿史那思摩,頡利不是明主,你我都是部落之主,應該爲部落子民考慮,跟在頡利後面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大夏皇帝的兵馬只是盯着他的,只有我們分散開來,強大的中原王朝需要的是一個分散的草原,一旦有人統一了草原,就會迎來戰爭。”夷男臉上一絲畏懼一閃而過,他大聲說道:“頡利貿然挑釁中原,這是他的錯誤,我們不應該爲他的錯誤而承擔責任。阿史那思摩,你難道不爲你的那些子民考慮嗎?”
阿史那思摩沉默了,夷男說的不錯,在逃跑的途中,他也暗自思索這其中的問題,真的是頡利的問題嗎?頡利只是其中的一個因素而已,真正的緣故還是突厥人自己,這些部落手中都掌握着兵馬,雖然是服從頡利可汗的調遣,但實際上,碰到大事的時候,這些人想的還是自己的利益。薛延陀是這樣,他阿史那思摩何嘗不是這樣。
“夷男,
不管說多少,今日你臨陣逃脫就是不對的。”阿史那思摩緩緩的抽出戰刀,不管怎麼樣,眼前之人就是戰敗的罪魁禍首。
“大汗,後面有敵人追來了,是統葉戶可汗的兵馬。”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淒厲般的聲音響起,將正準備廝殺的夷男驚醒了,猛然之間收了戰刀。
在前方的阿史那思摩顯然聽到了,面色一變,他看了眼前的夷男一眼,沒想到正在廝殺的時候,統葉戶可汗的兵馬來了,這讓他很爲難了,想到後方十幾萬大軍殺來,眼前的夷男也就不重要了。
“夷男,你我都是草原人,現在該如何是好?拿個章程來吧!”阿史那思摩已經有了決定,但在這之前,眼前的薛延陀部就是進階之禮。
“你想歸順統葉戶?”夷男看着阿史那思摩,在瞬間他明白了阿史那思摩的打算,這個時候不想着撤退,居然還在這裡和自己商議,恐怕是早有決斷。他這個時候攔住自己,有可能就是想讓自己歸順西突厥,這可能嗎?
“李煜是不會相信我們的,他的心中只有漢人,他也不會饒了我們的,無論是逃走,或者是歸順他,最後都會死。統葉戶可汗雖然是西突厥,但也是阿史那家族的一員,擁兵數十萬人,歸順他,我們還有機會進攻中原。”
夷男看着阿史那思摩,白癡的眼神看着對方,這個傢伙還想進攻中原,他難道看不出來,大夏的國力越來越強大嗎?能自保都已經不錯了。他冷笑道:“只要大夏紫微皇帝在,我是一天也不會進入中原的。阿史那將軍,我只是想帶領我的部衆返回薛延陀部,你要歸順西突厥,那是你的事情,告辭了。”說着他轉身就走,絲毫不忌憚身後的阿史那思摩。
阿史那思摩看着對面離去的夷男,面色陰晴不定,身邊的侄子忍不住說道:“叔父,殺過去吧!解決了對方,想來統葉戶可汗會高看我們一眼的。”
“我們這個時候相互廝殺,實力就會弱上許多,兵馬稀少,你說統葉戶可汗還會重用我們嗎?”阿史那思摩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夷男猜測的不錯,阿史那思摩絕對不會進攻自己,他擔心自己會損失兵力。
“族長,現在該怎麼辦?”身邊的親兵望着阿史那思摩,等待着阿史那思摩的決定。
“歸順統葉戶可汗。”阿史那思摩大聲說道。這個時候,他沒有任何辦法,實際上,他也很好奇,爲什麼西突厥的兵馬沒有進攻大夏,反而來追擊衆人,要知道現在的東突厥已經沒有多少兵馬,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面對敵人是沒有抵抗之力的。只要統葉戶擊敗了疲兵的大夏,可以輕鬆將整個草原收在手中。
“阿史那思摩見過可汗。”半響之後,就見統葉戶親自率領大軍趕來,而這個時候,阿史那思摩下了戰馬,率領部下,恭恭敬敬的迎接統葉戶的到來。
“阿史那思摩將軍,你爲何歸順我?”統葉戶可汗很好奇阿史那思摩爲什麼會歸順自己,同樣是作爲阿史那家族的成員,曾經和阿史那思摩有過交往的統葉戶可汗,非常不明白這一點。
“頡利並非明主,而大夏皇帝是不會讓我們活着,所以只能歸順大汗。”阿史那思摩毫不猶豫的說道。這個時候,他只能選擇老實回答。
“哼,你們十幾萬大軍還打不過數萬漢人,十幾萬大軍一天都沒有堅持下來,就被敵人殺的狼狽逃竄,真是一羣無能之人。”古裡黑不屑的看着阿史那思摩。
“這位將軍,我們雖然戰敗了,但李煜也未必好到哪裡去,大夏兵馬也是死傷無數。若不是薛延陀部臨陣脫逃,此戰的勝負未必如同眼前一樣。”阿史那思摩毫不猶豫的反駁道。哪怕他看出了古裡黑是統葉戶可汗的心腹也一樣。
“你是說,你們是兩敗俱傷?”統葉戶可汗面色一變,他注意到阿史那思摩言語之中的意思,他並沒有懷疑阿史那思摩,這個時候欺騙他,無疑是一個錯誤的做法。
“雖然不是兩敗俱傷,但大夏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阿史那思摩很老實的將戰場上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看着統葉戶可汗的表情,他隱約的猜到一些事情,心中不知道爲什麼居然還有一絲興奮。
“可惡。”統葉戶可汗面色猙獰,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是李煜給耍了,看着李煜氣勢洶洶的模樣,實際上,是外強中乾,絕對不會和自己發起大戰的。可惜的是,自己居然被對方給耍到了。
“大汗。”阿史那思摩見狀忍不住建議道:“這個時候整個草原上一片混亂,不如先派兵橫掃草原,等掌控草原之後,再和大夏算賬。”
“不,草原不會亂的,頡利已經沒有威脅了,反而是大夏騎兵,一旦讓他們反應過來, 下一步就會進攻草原,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傳令下去,調轉馬頭,我要再會一會大夏皇帝。”統葉戶可汗虎視西域,也不知道有多少部落王朝被他所滅,什麼時候,輪到別人耍自己的,這次李煜給自己上了一課,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答案,還有阿史那思摩的萬餘人馬歸順自己,加上沿途收拾的潰兵,正好反攻李煜,給李煜一個教訓。
“是。”阿史那思摩想了想,也認爲這次進攻應該不會出問題,當下說道:“可汗,末將願意率領本部兵馬爲先鋒。”
“很好,阿史那思摩將軍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我就準你所請,你先率領你的本部兵馬爲前鋒,再去會一會中原的皇帝。”統葉戶可汗聽了很高興。從這一點能看的出來,阿史那思摩對大夏的厭惡。
大量的兵馬再次調轉馬頭,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朝大夏的軍營殺了過去,氣勢洶洶,要將大夏騎兵徹底擊潰的模樣。
而阿史那思摩絕對沒有想到的,剛剛相遇的夷男可汗,這個時候也南下了,他不是去進攻大夏的,而是去歸順大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