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杜巴瓦的時候,尼洛週迴頭向着尼格羅使了個眼色,尼格羅心領神會,目送着阿爸下了城樓之後,他也趕緊地從另一邊城樓飛奔而下,現在他必須要做兩件事情,一是找個可靠的親信一路跟隨阿爸,二是自己趕緊召集本部人馬,趕到那開會的地方,以防萬一!
尼格羅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事情,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跟自己擅長跟蹤的手下林達格爾接上頭,然後去城外三裡處本方部落的臨時宿營地調集人馬,是現在的首要之事,好在自己跟手下們早早地打過了招呼,讓他們隨時待命,而阿爸會以各種理由放慢速度等着自己跟上,乾脆這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伏連可汗,也就不用費這麼多心思了。≥,
尼格羅正思索這着些事,腳下卻是加快了步子,這伏俟城的城樓他早已經爛熟於心,一共八十七級臺階也是非常清楚,他三步並兩步地跳下了最後一個臺階,向着城門的方向轉去。
黑暗中,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狠狠地扎進了尼格羅的肚子,這一刀太快,讓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上先是一陣劇痛,然後就是體內的內臟和血液一起開始向外流,在他生命中的最後時刻,他想要大聲喊叫出來,可是緊接着又是一聲匕首破空的聲音,飛快地掠過了他的喉管,這一下他的脖子一下子給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噴出的聲音,就象大風吹過竹林的葉子時的響聲。而這時候。他終於看清楚了動手突襲自己的人那張真面目。
乞伏熾可術臉上掛着一絲殘忍的微笑。右手握着一把鋼刀的刀柄,左手則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他的臉上和身上濺滿了從尼格羅體內噴出的鮮血,讓他看起來格外的猙獰,他鬆開了右手的鋼刀刀柄,抓住了已經無力地跪倒在地的尼格羅的頭頭,左手的匕首刀鋒一轉,搭上了尼格羅的脖子。低沉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兇狠:“呆會兒你阿爸就會來找你了。不要急!”言罷左手一用力,尼格羅那顆斗大的人頭一下子從脖子上搬了家,抓在了乞伏熾可術的手上。
尼洛周跟着那杜巴瓦,一前一後地騎着馬,他的身後只跟了兩個隨從,還是從城門口那裡直接叫上的,這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一會兒裝着馬力不適,一會兒裝着腰痠腿疼,甚至下來大解都有兩次。左等右等,卻不見尼格羅跟上。他一向不太看好這個兒子的能力,心中嘆息,這小子果然關鍵時候靠不住。
杜巴瓦有些不耐煩了,回頭對着正站在馬邊,掏出陽-具裝着小解的尼洛周說道:“大寶王,你這是怎麼了,大可汗在那邊還等着呢,這十里路咱們走了半天了都沒到,要是誤了大可汗的選舉大事,那咱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尼洛周搖了搖頭,嘆道:“不好意思啊,杜巴瓦,今天中午吃的羊肉可能有點問題,又喝多了酒,所以肚子有些不舒服。這下就好了,拉得差不多了,我們上路吧。”
杜巴瓦不高興地歪了歪嘴,自顧自地嘟囔道:“還真是上了年紀了,出個門都這麼多麻煩事。”
尼洛周本想發作,想想還是忍了,今天看起來指望不上自己的兒子了,這次伏連可汗突然前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但他的心裡卻是七上八下,隱隱地感覺到一絲不安。
前方響起一陣馬蹄聲,尼洛周定晴一看,卻只見前方的黑暗處馳來四五騎,他的臉色一變,這草原夜奔,很少有不打火把的,難不成是碰上了強盜?
杜巴瓦也抽出了腰刀,作出了戰鬥的姿態,卻聽到來人哈哈一笑:“前方可是大寶王?”
尼洛周的臉色一變,這聲音粗渾低吼,非常熟悉,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就在他費心思考的時候,來騎已經馳到了面前,就着身後兩個隨從持着的火把發出的光芒,他清楚地看到,來人正是乞伏部落的現任首領乞伏熾可術。
乞伏熾可術這會兒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袍子,氣定神閒,他殺了尼格羅後繞小路回到了伏連可汗那裡,伏連可汗見尼洛周左等右等不來,便讓他換了身衣服前去迎接,果然在這裡碰了個正着。
尼洛周疑道:“乞伏熾可術,怎麼會是你?”
乞伏熾可術的臉上掛着微笑:“大寶王,咱們又見面了,前一陣我頭腦發熱,一時心中平息不了對你的怨恨,所以率部出走,結果在雪山那裡碰到了大可汗,他對我曉以大義,說不管什麼時候,我們吐谷渾都是一家人,各個部落也是親如兄弟,不能因爲一點小恩怨而傷了和氣。”
“那雪山的羌人部落我也看過,實在是條件比我們這裡艱苦了許多,而且那裡的地勢比起我們河湟之地要高了很多,我們的人上了雪山以後呼吸都困難,現在部落裡只剩下些老弱婦孺,幾乎沒多少年輕人,他們是適應不了雪山的環境的,所以我這回就跟着大可汗一路回來了。”
尼洛周皺了皺眉頭:“既然如此,你的部落在哪裡?我們可沒有接到消息,有大型的部落在伏俟城附近啊。”
乞伏熾可術搖了搖頭:“你多慮了,這回大可汗要悄悄地前來,不能引人注意,所以我的部落都留在了雪山附近,他們在慢慢地向這裡移動呢,而我帶着幾個護衛,護送着大可汗到了這裡,現在他們就在前方半里處紮了營寨,就等你一個人了。”
尼洛周的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但臉上仍然掛着笑容:“乞伏老弟,這回辛苦你一路護送大可汗了,咱們這就過去吧,以前我們兩家的那些不愉快,也正好借這次機會一併化解了吧。”
乞伏熾可術哈哈一笑:“當然,這次有什麼恩怨,一定要化解掉。咱們草原漢子,有仇不過夜,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