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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晟一臉凝重,道:“不好,三十里外似有大批鐵騎奔馳,就衝這方向過來,數量當在十萬以上。”
隋軍前軍,楊玄感也看着雄闊海從地上爬起身,問道:“確認是突厥騎兵嗎?”
雄闊海面沉如水,說道:““楊將軍,闊海征戰十餘年,這伏地聽馬蹄音兒的本事不會有錯。遠處那道黑氣就是千軍萬馬疾馳時捲起的塵地,和這大漠中的風沙完全不一樣,看這架式,來敵至少有十萬騎,除了突厥人,還會是誰?”
楊玄感再無疑慮,大喊道:“傳令兵,速速通報中軍大帥,敵騎十萬以上離我不到三十里。”身邊一個插着旗的傳令兵飛馳而去。
楊玄感衝着周圍的驍果騎們大聲喝到:“衆兒郎聽令,全體上馬,披馬甲,弓上弦,列一字騎兵陣!”
五千驍果迅速排成二十排,每排則一列二百五十名騎士,相隔七八米,排出足有四里多寬的正面,這些陣法都經過無數次的演練,此刻投入實戰也是駕輕就熟。
車隊的輔助兵們熟練地把一套套馬甲交到了最前面幾排的騎士的手中,兩人一組,七手八腳地給馬套上。不消片刻,所有的戰馬都被全副武裝起來,包得如同鐵皮罐頭一樣。
馬上的驍果重裝騎士們都戴上了銅質的惡鬼面具,長槊插在地上,羽箭上弦,只剩下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外面。
騎兵之後,前軍步兵隊也開始集結,以隊爲單位,一隊五十人排成一排,盾牌手在前,弓弩手居中,長槍手在後。
而輔兵們在分發完騎兵和步兵的裝備後。也都一個個套上皮甲,抽出配備的腰刀與戰斧,作好了肉搏戰的準備。
在遠方,號角聲此起彼伏,中軍和後軍也開始調動起來,中軍的輕裝騎兵已經開始分散到兩翼,大陣開始展開。後方的腳步聲。馬蹄聲,號角聲響成一片。十五萬人人跑馬踏的聲音象是要把這大草原給掀個底朝天。
楊玄感與雄闊海策馬於最前方,沉着地看着遠處的黑氣越來越近,已經不到十里了,這回他們不用伏在地上,直接就能聽到雷鳴般的馬蹄聲,震天動地而來。
一陣馬蹄聲從後面飛快地傳了過來,楊玄感回頭一看,楊素帶着衆將奔到了眼前。
楊玄感正待向父親行禮,楊素卻揮了揮馬鞭。示意免禮,眼睛死死地盯着對面的那條黑氣,向着楊玄感問道:“敵軍數量多少,距離多遠?”
楊玄感一指前方七八里處的那片黑氣,道:“數量在十萬以上,離我等還有七八里。”
楊素仔細看了看,又摘下金盔。豎起耳朵聽了聽,搖了搖頭:“此必是突厥前軍,馬有十萬上下,但人只有五萬左右,因爲突厥精騎向來是一人雙馬。”楊玄感看了看對面,果然隱約見到前面打頭陣的數百騎兵各騎一馬。身邊跟着的一馬背上卻是空空如也。
楊素擡頭看了看風向,喜形於色:“天助我也,此時正是南風,我軍的弓箭射程能增加不少。速速傳令,前軍步軍弓箭手上前,每人連發十箭方可後退,驍果騎兵每人可發五箭。若是敵軍突擊,需以反衝擊應之。不許擅自出戰,以強弓硬弩射住陣腳即可。切記!”
楊素迅速地向各個將領發佈着命令,輕騎兵的李將軍,中軍的劉將軍,輔兵營的孫將軍,後軍的石將軍各自得令而去。
前軍的劉全在楊素剛下達前軍步弓手上前的命令時,就已得令馳向後方。當楊素給所有將軍下完命令後,一萬步弓手已經在驍果騎的後方展開,弓箭已上弦,只等各隊的都督們一聲令下,便可萬箭齊發。
此時黑氣離楊玄感已經不到五里,黑氣前一里多處的皮帽裘袍的哨騎已經清晰可見,甚至眼神很好的楊玄感,可以透過滿天的沙塵,看到敵騎臉上那一道道扭動的刀疤。
楊素最後掃了一眼對面,轉頭對楊玄感道:“前軍就交給你和雄將軍了,你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步弓手,壓住陣腳,萬萬不可隨意出擊,無論敵軍如何挑釁辱罵,都不可主動衝陣,除非敵軍大隊全力衝鋒至面前五百步,方可反衝擊。步軍開始發箭時,你們前軍弓手才允許開始射擊。”
楊玄感在馬上一欠身:“謹遵父帥將令。”
楊素一撥馬頭,向後軍奔去。
這時對面的突厥騎兵們離開隋軍前軍約有三裡左右,處於弓箭射程之外,也停了下來,那道黑氣漸漸地消散,原來是馬奔跑時捲起的塵土,楊玄感粗略估計了一下數量,所有的突厥騎士都牽了匹副馬,足有四五萬之衆。
突厥的馬都沒有甲,甚至馬上的騎兵也多是着棉袍而不是鐵甲。
但敵軍人人配着一張碩大的弓,一看皆知是強弓,至於他們手持的兵器,則是五花八門:長矛、狼牙棒、戰斧、馬刀、銅錘,應有盡有。
楊玄感看到對方陣前,一員白甲將軍在陣前來回地策馬橫馳,不住地向已方窺探。視線裡的數萬敵騎中,只有他一人是全副盔甲,這會兒離着本方一里左右。
趁着他沒看着自己的功夫,楊玄感拿起鐵胎弓,搭上最長的一枝天狼箭,算好角度,風向,仰天一箭射向空中。
只見那白甲敵將還在看着別處,突然覺得勁風襲來,一擡頭,只見一枝羽箭順着陽光,帶着淒厲的嘯聲向自己飛來,再想閃躲已是來不及,羽箭帶着從空中落下的巨大勢能,劃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彈道,一下子射穿了他的脖子。
白甲將大叫一聲,翻身落馬而亡,喧囂的突厥鐵騎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而隋軍前排的驍果壯士們則暴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喝彩聲。
一般的弓箭射程不過六七十步,即使臂力驚人的長弓手,採取這種向空中弧線式吊射的方式,也只能射到一百多步。那白袍將雖是在陣前來回奔馳,距離楊玄感也起碼有二百步以上,居然被一箭斃命,這準頭,力度實在是駭人聽聞,饒是突厥陣中多神射手,見此神技也都相顧失色。
楊玄感一擊得手。洋洋得意,他很享受這種在萬軍陣前。被已方甚至敵方山呼海嘯般地膜拜的感覺。
這時對方陣中馳出七八騎,個個迅捷剽悍,背上的弓也比別的人要大了不少,策馬在陣前來回奔跑,不停地向隋軍叫喊着。
楊玄感一看便知這些人是在向自己挑戰,雙腿一夾黑雲的肚子,便欲出陣應戰。
雄闊海一把拉住楊玄感,道:“楊將軍,大帥吩咐過。不得出戰。”
☢ ттκan☢ c o 楊玄感笑了笑:“放心吧,父帥只說不能全軍出擊,我一個人去沒事的,放心,這些人雖然箭術出色,但我有信心勝過他們,萬一我情況不妙。你再來接應我也不遲。記得父帥的命令啊。”
雄闊海跟了楊玄感好幾年,深知他脾氣,也知道他的能力,嘆了口氣,鬆開了手,道:“將軍切記。小心爲上,突厥人狡猾,不可追擊。”
楊玄感點了點頭,駕着黑雲奔到兩軍陣前,距離那些射手二百步左右,停了下來。
只見那些突厥射手舉起手中巨大的弓,晃了晃。楊玄感知道他們是要和自己比試騎射之術,嘴角邊掠過一絲笑容,長槊插地,也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鐵胎弓。
那七八名射手開始跑起馬來,捲起滿地的塵土,突厥陣中暴發出一陣嚎叫之聲,聲音淒厲刺耳,若千萬匹餓狼在嚎叫。
隋軍陣後也響起了雷鳴般的鼓聲,咚咚之聲不絕於耳,爲楊玄感助威。
楊玄感膽氣上升,也不策馬奔馳,駐馬原地,抽出一支狼牙箭,瞄準最近的一名敵人射手,一箭射去。
那突厥射手一見楊玄感的架勢,本以爲他還會象剛纔射白甲將一樣仰天以拋物線的射天式,忙勒住了馬不再奔向前,未料楊玄感此箭直接沖人平射而至。
楊玄感雙臂有千斤之力,鐵胎弓又足有六百斤,即使平射也可射到一百五十步開外。
這下狼牙箭去若流星,那射手想要再躲,哪還來得及,被一箭射穿了腦袋。
箭勢仍未全消,帶着那人的屍體飛出去五六步,才落在地上。
隋軍陣中又發出一陣喝彩聲,剩餘的六七騎突厥射手紛紛散開,一邊疾馳一邊彎弓搭箭,向楊玄感射了過來。
楊玄感一看這些人的架式,就知道個個都是騎射好手,一邊疾馳一邊開始彎弓搭箭,他剛一拉黑雲的繮繩,就看到六支箭飛了過來。
楊玄感來不及驅馬奔馳,左腿緊緊地踩着馬蹬,右腿勾住馬背,來了個鞍裡藏身,整個身子一下子躲到了黑雲的身子一側,只聽頭上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那幾支箭呼嘯着從馬背上飛過。
楊玄感趁這機會搭箭上弓,一下子坐回了馬背,瞬間瞄準了一名正停下換箭的射手,那人還在張望看有沒有把楊玄感射死,一見他又翻身上馬,箭指自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想跑,哪還來得及,狼牙箭帶着破空之聲一箭射中他的腦門。
剩下那五名射手一見形勢不妙,立即排成了一個圓形圈子,不再同時射擊,而是跑着圈,由轉到外側的射手射箭,這一招果然有效,雖然火力沒剛纔那麼密集,但卻連發不斷,一時壓得楊玄感再次伏在馬側擡不起頭。
楊玄感突然腦中靈光一現,一拍黑雲,黑雲聽話地奔馳了起來,而自己則緊緊地貼在黑雲的一側。
這下子突厥射手們一下子找不到楊玄感的藏身位置,那連續不斷的羽箭破空聲也一下子緩了下來。
楊玄感待黑雲跑出一陣後,突然翻身上馬,映入眼簾的是五十步外一張滿是刀疤的臉,弓如滿月,箭似流星,那人張大的嘴巴中一下子插進了第三支狼牙箭。
射死一人,那圓環騎射陣即告破,剩下四騎一下子無法變陣堵上那個缺口,一時來不及發射,楊玄感趁機連發兩箭。每箭過處均射死一人。
最後剩下的兩人經過了剛纔一瞬間的慌亂,又鎮定了下來。四目相交,使了個眼色,分別向着兩個方向奔去。
楊玄感哈哈一笑,一拍黑雲,緊緊追着其中一人,黑雲雖然身披重甲。但跑起來比那人的馬還要快一點,一下子就追近了十幾步。
馬上的突厥射手一看楊玄感盯上了自己。一咬牙,索性不躲不閃,手撐着馬鞍一跳,整個人轉了一百八十度,倒騎着馬,羽箭上弓,大吼一聲,用盡全力將箭射出。
這一箭他賭上了命,不求精度只求力量。希望能將楊玄感一箭射穿。
楊玄感看得真切,若是閃躲,非但此人會連續射擊,後面那人也必會追尾攻擊自己,到時候就被動了,這些人應該都是傳說中突厥的射鵰者,自己剛纔能連續射殺四人。主要還是仗了黑雲的神駿,萬萬不可大意。
楊玄感不及細想,只見來箭直奔面門而來,直接一側臉,那一瞬間他似乎能感覺到箭桿側着擦過自己金色面具時激起的火花。
險險地避過這箭後,楊玄感再不遲疑。他剛纔躲箭時已經把自己的狼牙箭上了弓,正過臉來,一箭射出,這一箭他也是全力而爲。
一聲慘叫過後,長長的狼牙箭射穿了那射手的前心,透體之後勢尤未減,又從馬身上穿過。
馬兒發出一聲悲嘶後。奔出兩步,連同那人的屍體一起栽倒在地,四蹄還在條件反射式地抽搐,一如地上那支微微搖晃的長箭。
楊玄感來不及高興,只覺腦後風聲,當下大駭,知是最後那名射手追上攻擊,再閃身已是來不及,“叭”地一聲,背上連中了三箭,所幸身着重甲,入肉不深。
楊玄感一咬牙,在馬上一個大旋身,騰空而起,在空中張弓搭箭。
那射手本以爲已經得手,剛要開口歡呼,卻不想楊玄感身着雙層重甲,他又因三箭齊發削弱了力道,未能一擊斃命。
等到他看到楊玄感騰空而起方知不妙,再想搭箭上弓,哪來得及,狼牙箭閃過,他在這世上最後殘存的印象便是那撲面而來的寒光。
楊玄感落到馬背上時,才感覺後背火辣辣地疼,一咬牙,抽出馬刀,一下把三根箭桿斬斷。
此時他離突厥騎陣也就百步之遙,中間橫着那七具射鵰者的屍體,四五匹未死的戰馬還在主人的屍體邊依依不捨。
隋軍陣中鼓聲已停,歡呼聲震天動地,而突厥騎陣中則鴉雀無聲,透着一股可怕的殺氣。
楊玄感一下子少年豪氣滿懷,也不顧背上傷勢,象剛纔的那白甲將軍一樣,策馬橫着在突厥陣前來回奔馳,右手高高地舉着那鐵胎弓,嘴裡也學着突厥人那樣“喲喲喝喝”似野狼般地嚎叫。
突然間,五萬突厥騎手開始同聲大嚎,聲音如狼似豺,震得人耳膜鼓盪,所有的突厥騎兵一邊在嚎叫,一邊開始有節奏地以兵器擊鞍上的馬盾,撞擊聲一時間響徹了整個大漠。
楊玄感心中一凜,從兵書上看這是胡騎衝擊前的舉動,他雖然剛纔耀武揚威了一陣,但也沒頭腦發熱到一個人就去衝擊幾萬人的地步,連忙撥轉馬頭,打馬回陣。
楊玄感路過自己的長槊時,輕舒猿臂,一下拔起,插在馬鞍邊上的槊環中。他倒坐在馬鞍上,三支狼牙箭同時上弦,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對面那個巨大的騎陣。
楊玄感的馬剛奔近已方的陣營,對面突厥的騎兵就開始行動了。與想象的不一樣,他們不是直接策馬奔過來,而是向前慢慢地跑了四五十步後,突然斜着向左前方全速奔起,如同在隋軍陣前繞了一道長長的弧線,捲起滿天的塵土。
楊玄感一看,大聲吼道:“騎射陣!盾牌!”身後的一名傳令兵馬上高高地舉起了一面黃旗。瞬間每一排的都督們都舉起了黃色的小旗。
驍果騎士們紛紛抽出了馬鞍上的大騎盾,高舉過頭。只見漫天的塵土中,黑壓壓的羽箭帶着高高的弧線飛了過來,巨大的勢能作用下,箭頭朝下,狠狠地砸在了騎盾之上。
爆豆一樣的乒乓聲不絕於耳,間或夾雜着人的悶哼聲,馬的嘶鳴聲,以及一些人中箭落馬時的撲通聲。
楊玄感也舉着騎盾,他這面盾是純鋼打造,與一般的木製騎盾不太一樣。他感覺突厥的箭穿透性不是很強,但力量非常大,震得手腕發麻,一看掉在地上的箭頭,不少都是獸骨打磨而成,並非鋼鐵箭鏃。
突然聽得後面遠遠地傳來一陣巨大的鼓聲,楊玄感扭頭向後一望,從騎陣的空隙中遠遠地看到大約五十步外的步軍弓箭手們都已經弓上弦,一面巨大的藍旗樹了起來,在空中搖晃着,那是發射的令旗!
震弦之聲不絕於耳,一片烏雲一樣的箭雨從騎兵們的頭上飛過,怒吼着飛向了對面的騎陣。
弓箭破空聲,入肉聲,慘叫聲,馬嘶聲,傷者在地上垂死時的哀號聲,響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