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興貴心中一動,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什麼條件?”
王華強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四周的馬匪們,說道:“這樣子怎麼談事呢?”
安興貴咬了咬牙,回頭對一陣風道:“老李,你們先退,我跟王儀同商量一下生意。”
一陣風急道:“老安,這廝花言巧語,你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安興貴轉頭冷冷地看着一陣風:“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了,向來只有我玩人,沒有給別人耍過。上次就在這個地方,王儀同也被我們算計了,打得屁滾尿流,你忘了嗎?放心吧,他翻不了天的。”
一陣風還想再說,但撞上了安興貴那張陰沉的臉,還是搖了搖頭,轉身打了個唿哨,一羣馬匪都收了刀,跟他向一邊散去,王華強對麥鐵杖點了點頭,麥鐵杖也跟着他們走到遠處百步開外。
安興貴回頭對着王華強說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回姑臧了。”
王華強看着安興貴的眼睛,那是一種藏不住的激動與期盼之情,他能看出安興貴現在的心聲,就是三個字:“回姑臧,回姑臧。”
王華強微微一笑,輕輕地說道:“難道這些年來,李範他們三個就沒有和你聯繫過,跟你說如何回姑臧的事嗎?”
安興貴恨恨地說道:“沒有,一次也沒有,他們倒是挺羨慕我在西域做得不錯,勢力增長得很快,哼。西域那些小國的土財主們。哪能跟我比。在姑臧城我們安家可是花了幾百年才站住腳跟的。他們做生意的法子,都是我們的老祖宗百十年前玩剩下來的,我只略施小計,就完全控制了西域諸國的商貿。”
王華強收起了笑容,眼中綠光一閃:“安兄,那這次他們叫你來和我會面,有沒有提跟你殺了我以後的事?”
安興貴搖了搖頭:“沒有,他們只叫我見機行事。說得很含糊,我的理解就是他們要我見面後宰了你。”
王華強嘆了口氣:“果然是滑頭,一句見機行事可真是滴水不漏,你殺了我也是見機行事,你和我達成了協議迴歸姑臧也是見機行事,總之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吃虧的。”
安興貴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們三個是些什麼貨色,我們家跟他們共存了幾百年,我安興貴跟他們共處了幾十年,再清楚不過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我們都是商人。一切都是可以談的,但做事的底線就是隻能佔便宜,不能吃虧,爲了回姑臧,我可以先忍着,以後再慢慢跟他們算賬,畢竟現在我手裡有西域的商貿,只要回姑臧,實力就會強過他們,以後也會越來越強的。”
王華強心中暗笑,他笑道:“只怕安兄的算盤打得太精了一些,那三位仁兄,可是盯上你的西域產業了,這回讓我來跟你談判,一個重要的條件就是你得讓出一部分的西域產業。”
安興貴一下子臉色大變,厲聲道:“什麼,他們怎麼會提這樣的條件?我怎麼不知道?!”
王華強搖了搖頭:“這三個傢伙,一向是隻佔便宜不吃虧的,跟你寫信的時候如果直接這樣說,你肯定就直接翻臉,不會過來跟我見面了,所以纔會跟你說什麼見機行事,你如果殺了我,那你就永遠回不去姑臧了,但你要是象現在這樣跟我開始談生意,那這個見機行事嘛,呵呵,你懂的!”
安興貴咬牙切齒,臉色也開始脹得通紅,狠狠地一腳飛起,踢得地上一陣沙子飛揚:“孃的,這三個混蛋,居然盯上老子在西域的產業了,不行,王行首,這點絕對沒的談,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得來的,跟他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要是讓我交出西域的產業,那我寧可不回姑臧了!”
王華強拍了拍安興貴的肩膀,輕聲道:“安兄啊,意氣用事對你沒什麼好處。你要知道,在姑臧城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平衡,你不能比別人強得太多,不然就會給其他人聯手排擠掉,你還記得當年呂行雲的事嗎?”
安興貴一聽到呂行雲三字,驚得向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起王華強,聲音中充滿了警惕:“王華強,你怎麼會知道呂行雲的?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王華強的眼睛直盯着安興貴,冷冷地說道:“什麼關係?我就是呂行雲的孫子,你現在知道了嗎?”
安興貴又是驚得連着後退了幾步,幾乎要栽到火堆裡,他的聲音變得驚恐:“你,你,你想幹什麼?”
王華強的臉上突然掛起了笑容:“安兄,那些都是上一輩的上一輩的恩怨了,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這並不影響我和安兄你做朋友啊。”
安興貴這才意識到身邊灼熱,再一看自己離大火堆都只有兩三步了,連忙向外跨了幾個大步,站定了身子,一動不動地盯着王華強,他一直對王華強的這張胡人臉心存疑慮,這回終於證實了:“我纔不信你會放下這恩怨,當年你爺爺被我們的祖輩聯手打壓,幾乎是一文不名地離開了姑臧,而你爺爺當年在姑臧的產業也都被我們四家瓜分,這口氣你能咽得下去?”
王華強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冰冷:“按常人的思路嘛,當然是咽不下去,可是我們都是商人,拜你們四大家族所賜,我祖父離開姑臧後,反而能看得更清楚,心也更大了,如果當年他一直留在姑臧,我王華強也不可能有今天,從這個意義上說,也許我還得感謝你纔對。”
安興貴還是有些不信,想要再試探一下,於是沉聲道:“你說你是呂行雲的孫子,可爲什麼又姓王?王華強,你騙不了我,你只不過是聽到了呂行雲的事情,故意訛我罷了,對不對?!”
王華強搖了搖頭,語氣變得異常凝重:“我有必要騙你嗎?當年家祖給你們逼得離開姑臧,四處漂泊,最後到了大興城的新豐縣,他老人家鬱憤難平,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無人照料,最後我奶奶只得改嫁霸城的儀同將軍王傑,而我爹王何,也只能改姓王氏,我父子兩代,寄人籬下,吃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辛苦,歷經奮鬥,纔有今天的地位,這些都是拜你們姑臧四大家族所賜!”
安興貴聽到這裡,倒是信了一大半,王華強說話做事向來謀定後動,這是他知道的,他不由自主地又後退一步,強硬地回道:“王華強,當年你祖父可是想獨霸姑臧,這纔會壞了規矩,被我們聯手排擠,怪不得我們,只是在商言商罷了,你剛纔不是說不會找我等尋仇的嗎?”
王華強看到安興貴雖然看上去挺強硬,但是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慌亂,本質上安興貴還是個商人,貪生怕死的那一種,現在一陣風他們離得太遠,他知道王華強如果起了殺機,自己是活不了的,但跪地求饒也是沒用,所以只能裝裝好漢,指望能嚇住王華強,爲自己爭取時間。
王華強對安興貴的這種反應早有預料,這一切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他笑着搖了搖頭:“你看,這次我回姑臧,不也差不多是把當年先祖失去的東西奪回來了嗎?當年的事情,先祖確實操之過急,不給你們這四家留後路,遭遇反擊也怪不得你們,但這回我同樣用你們當年的方式把失去的東西給奪了回來,這就算報了仇了,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