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宮城,兩儀殿。
李淵一身黃色龍袍,坐在御案之後,裴寂和封倫,還有李建成和李世民分站兩側,站在御案前的,則是持着使節節杖,一身正裝的岑本。
李淵勾了勾嘴角,平靜地說道:“岑先生,你可知道,朕爲何要在這裡見你嗎?”
岑本微微一笑:“因爲陛下並不承認我國是與大唐並列的政權,也不承認寡君的帝王地位,但陛下又不想拒外臣於千里之外,所以,在這個偏殿裡,帶着少數心腹重臣來接見外臣。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您對外臣只稱先生,不稱官職,是這樣的嗎?”
李淵哈哈一笑:“久聞岑先生足智多謀,當年在隋朝給稱爲神通,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罷了,咱們也不需要走這麼多繁縟節了。老實說,朕並不喜歡蕭銑,現在天下羣雄,朕最討厭的是王世充,第二是蕭銑了,不要以爲朕不知道,當年是王世充和蕭銑密謀亂隋,趁機奪取天下,其還藉助了不少蕭皇后的力量,哼,天下弄成這樣,都是這兩個野心家做得好事。”
岑本搖了搖頭:“隋失其鹿,天下羣雄才會共逐,陛下也不是如此嗎?如果不是楊廣倒行逆施,喪盡人心,又安能如此?”
裴寂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岑先生,請你弄清楚狀況,現在你是以一個荊州士人的身份站在這裡,面對大唐天子,我家聖並不承認你們的那個僞帝,所以外交使臣的待遇,你並沒有,如果你出言無撞,頂撞我家天子,那我們並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岑本微微一笑:“如果面前一個大唐天子,外臣只能恭順,話都不敢說了,又如何能在竇建德面前,爲大唐天子說話呢?”
李淵擺了擺手,阻止了裴寂的開口,沉聲道:“聽河間王說,你誇下海口,說是能調停大唐和竇夏之間的衝突,朕想先問問你,你爲什麼要做這件事,這對你們樑國又有什麼好處?”
岑本點了點頭,正色道:“陛下聖明,我們大梁現在的頭號敵人,正是從西邊和北邊兩個方向同時壓來的王世充,而我家至尊也早想向江淮方向擴張,卻被王世充搶了一步先。可以說,他一直在侵佔我們想要發展的生存空間。雖然以前我家至尊與王世充有過一些合作,但他現在的手已經伸得太長,直接威脅到我們大梁國的安全,所以,我們大梁國和王世充的關係,也從以前的準盟友,成爲現在的準敵人。”
“對於隋朝來說,我們大梁國和陛下的大唐一樣,同樣是自立爲君,同樣是他們的亂臣賊子,只此一點,王世充有藉口能滅我們。現在他的北邊是大唐和竇夏,都不是有把握戰勝的,思來想去,只有對南邊的大梁,纔是更有把握戰勝,所以一旦大唐與竇夏開戰,讓王世充能緩過這口氣來,他一定會做兩件事,第一,是篡位自立,第二,是攻擊大梁,以外部的征伐來轉移國內因爲篡位而人心不穩的內部隱患。”
李淵哈哈一笑:“弄了半天,你們是怕給王世充攻擊,所以纔要調停大唐和竇夏之間的矛盾,好讓我們大唐能出兵攻打王世充,解你們的危機,對不對?”
岑本微微一笑:“王世充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天下羣雄並起,征戰不休,幾年下來,已經漸漸地形成了幾大勢力,我們大梁和陛下的大唐,都是天各一方,是可以相安無事的,而王世充地處原,必然會向四面發展,而且以他的隋室正統身份,我們都是他必須要消滅的對象,絕無共存可能,所以,外臣以爲,趁着王世充還沒來得及整合原,聯手出兵將之消滅,對我們都有利。”
李淵冷冷地說道:“我們大唐剛剛跟西秦和劉漢兩場苦戰,軍隊損失很大,戰士也極爲疲勞,糧食儲備幾乎用盡,這也是朕雖然極爲憤怒竇建德趁火打劫,卻沒有馬興兵報復的原因。至於王世充,他在原實力雄厚,連李密都敗在他手下,現在他接管了幾乎所有原的州郡,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強大勢力,又有李靖相助,只要戰端一開,絕不容易結束。到時候我們大唐要拼盡全力與這樣的強敵作戰,你們樑國卻是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憑什麼?”
岑本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絕不會坐收漁人之利的,既然我家至尊讓外臣來此,是想與大唐結盟,聯合出兵擊滅王世充,到時候巴蜀,南陽盆地和江淮之地歸我大梁,而整個原歸大唐,我們以宛城爲界,世代爲盟好,永不相叛。”
“如果唐軍出潼關攻擊王世充的北方,我軍一定也會以主力出擊,一路北奪取南陽盆地,策應唐軍的行爲,另一路西攻取峽州,夷陵一帶,之後趁機入巴蜀,消滅盤踞在那裡的李靖。”
李淵嘆了口氣:“你們如果真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跑來求援了,荊州兵雖然也算得是精兵,但跟王世充的主力起來,還是差了不少,要到原作戰,基本是指望不的,最多在南陽和巴蜀打打王世充的二線兵團,而面對王世充那橫掃天下的江淮驍銳,驍果重裝步兵的,卻是我們大唐的將士!”
岑本微微一笑:“原是全天下的心,也是整個天下各個區域之,人口最多,糧草儲備最多,土地最肥的地方,還有洛陽這個大隋的首都,難攻不落的堅城,這個地方起江淮,南陽和巴蜀加起來都要有價值兩倍到三倍,正因爲按這個方案,大唐是出兵的主力,所以我們纔會把這麼重要的地方拱手相送,只取那些邊角之地。陛下,出多少力得多少好處,這個交易很公平啊。”
李世民突然開口道:“岑先生,你確信你們能戰勝巴蜀的李靖嗎?如果讓李靖的巴蜀兵進入原戰場支援王世充,那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