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搖了搖頭:“堯君素確實是難得的忠臣烈士,只可惜,他選錯了效忠的對象,別說我們要消滅他,就是王世充,也不會救他的,這種人只會效忠隋楊,志在篡位的王世充若是救了他,等於以後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所以他樂得見我們把堯君素給滅了。”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不錯,現在蒲州城給圍攻了近兩年了,城中糧草吃盡,外援斷絕,陷落只是遲早的事情,聽說已經開始吃人了,唉,堯君素爲了成全自己的忠烈之名,拉上了全城百姓作陪葬,這算是忠呢,還是惡呢?”
李世民沒有接這個話岔,他嘆了口氣:“只可惜趙妹夫可是著名的美男子啊,也是因爲他長得太帥了,曾經是大興城裡的世家千金們都想要委身的對象,想不到,在這個亂世中,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也不知道妹妹這回有多傷心。”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趙慈景的弟弟趙慈皓,娶了我的族妹紅線兒爲妻,這陣子他們一直陪着桂陽公主,總算沒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聽說陛下有意把最近從洛陽逃過來的觀王楊雄之子楊師道,作爲桂陽公主的第二任丈夫。”
李世民的眉頭一皺:“楊師道?他怎麼會來長安?他哥哥楊續,不是在王世充那裡當了長史,混得風生水起嗎?”
長孫無忌笑道:“世人皆知王世充是有篡位之心的,楊師道和楊續兄弟作爲隋楊宗室,不可能把寶壓在王世充一個人身上,這種兩邊下注,同時投大唐和王世充,無論誰勝誰敗,都可以保家族繼續富貴。楊家如此,杜如晦不也是一樣嗎?”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回如果要安撫隴右,楊師道和楊續的兄長楊恭仁倒是很好的人選,他曾經在河西隴右一帶爲官多年,跟羌胡部落的酋長頭人們關係都很好,有他在,可以事半功倍。只可惜,現在他陷在宇文化及那裡,沒法用啊。”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世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楊恭仁已經背棄了宇文化及,從他那裡逃了出來,和魏州刺史元寶藏一起,歸降我大唐啦。”
李世民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竟有此事?”
長孫無忌笑道:“是啊,這完全是意外之喜,驍果軍在童山戰敗後,部屬四散,宇文化及只帶了兩萬多殘兵敗將向北逃亡,圍攻魏州城四十餘日不克,於是解圍而去,向東進入齊地,攻佔了聊城,而這楊恭仁本就是被脅迫北上的,趁着這個機會,跟宇文士及,封倫等人都逃了出來,歸順我大唐,而那個隋朝的魏州刺史元寶藏,也跟着一起歸降了我大唐,現在他們人已經在路上啦。”
李世民哈哈一笑:“沒想到,連封倫這傢伙也跑了過來,我看此事多半是此人策劃,也只有他這樣善於見風使舵的人,才能讓這些人全身而退。那宇文士及可是南陽公主的丈夫,居然也拋妻棄子,在這個時候歸我大唐,看起來,連他都不看好自己兄長的前途,宇文化及是必敗無疑了。”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嗯,不過我覺得他們還能再掙扎一會兒,佔了聊城後,他們的糧食情況緩解了一些,聽說宇文化及拿出隋宮中的珍寶,高價利誘長白山的羣寇前來助戰,那個隋末率先起來的王薄,就帶了萬餘人馬去聊城幫忙。”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閃:“人心散了,隊伍可不好帶。宇文化及之前能橫行天下,靠的是驍果軍天下無雙的戰鬥力,現在驍果軍基本上打光,他又是弒君逆賊,天下人人得爾誅之的元兇巨惡,不可能再長久,王薄這些人爲利而來,無忠誠可言,眼下李神通和竇建德,甚至是徐世績都想要消滅他,輔機,咱們打個賭吧,他活不過半年。”
長孫無忌笑着擺了擺手:“我可不跟你賭,因爲,我覺得半年太長了,他能撐過三個月就是奇蹟!”
二人相視而笑,笑聲在這個唐王洞裡來回震盪,驚得外面密林中一片鳥兒驚起,獐兔狂奔。
山東,聊城。
這裡是魯西平原的門戶,北臨河北的清河等地,向東則可進入齊地,原來是魏州的一個縣治所在,而這個寒酸的縣衙大堂,已經成了驍果軍的帥府,縣衙的後堂,也成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這對難兄難弟最後的避難之所。
宇文化及披頭散髮,穿着上好的綢緞金絲袍,衣衫歪裂,露出半個身子,而下身的褲子更是讓人不忍卒睹,完全就是個開襠褲,不算大的那活兒,直接就露了半個在外面,這是爲了他可以及時行淫,免得脫褲子又要再穿來的那麼麻煩。
宇文智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他的手裡拿着一個酒杯,灌了滿滿一大杯酒,嘴裡含混不清地說道:“哈哈哈哈,爽,好爽,太爽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宇文化及突然從半醉半醒的狀態中恢復了一些,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老二,別喝了,咱們也該想想正事吧,老三跑了,封倫這狗東西也跑了,王薄這幫賊寇是靠不住的,咱們還得想個法子逃走才行。”
宇文智及躺在地上,如同一灘軟泥:“逃,逃他孃的蛋啊,天上地下,還有咱們逃的地方嗎?老大,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今朝有酒今朝醉,當下有女當下日,管那麼多做甚!”
宇文化及突然心中一陣火起,跳了起來,指着宇文智及大罵道:“你個不爭氣的廢物,給我起來,當初就是聽了你的屁話,老子才殺楊廣造反的,現在士馬日散,我們揹負這個弒君之名,滅族之禍就在眼前,不都是給你害的嗎?”
宇文智及也跟着蹦了起來,指着宇文化及大罵道:“事成的時候你不說這些,現在事敗了就來怪我,你乾脆把我殺了去向竇建德投降拉倒,也省得成天屁話羅嗦!”
宇文化及氣得臉上肌肉都在跳動:“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鳥,七歲的時候你就偷看女人洗澡。”
宇文智及的臉一紅,罵道:“你又是好東西了?十三歲就把侍女肚子搞大!”
兩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罵,罵着罵着,聲音都低了下去,整個房間內外瀰漫着沖天的酒氣,而二人的呼嚕聲震天動地,門口的一個衛士輕輕地嘆了口氣,嘟囔道:“睡吧,你們能喝酒玩女人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