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整也跟着點了點頭:“秦瓊,別的我不敢說,但大帥這裡,絕對是賞罰公平,你如果真的立了功,不用擔心會給壓制,搶功,我們也不會搶你的功勞的。”
單雄信微微一笑:“叔寶啊,這回如果你肯歸順大帥,我們還是可以做兄弟的,而且我向你保證,大帥對我們這些人,包括對你,一定會比李密對你更好,要不然我老單怎麼會甘願在瓦崗臥底這麼多年呢?”
秦瓊遲疑了一下,沉聲道:“真的嗎?王公真的可以平等對我?”
牛進達咬了咬牙:“只怕就算王公肯平等對我們,朝廷,皇帝也不會給我們這些加入過瓦崗軍的人官職爵位吧。”
王世充笑道:“這有何難?現在東都大權已經盡在我手,我所提交的人事任命,將校升遷,聖上無不照準。再說朝廷早有赦令,如果肯棄暗投明,歸順大隋的叛軍將士,都可以赦免前罪,並且酌才升遷。如果連這點心胸氣度都沒有,還談什麼平定天下呢?”
秦瓊咬了咬牙:“王公,你真的會對大隋一直忠心耿耿嗎?”
王世充的臉色微微一變:“秦叔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瓊嘆了口氣:“今天您可別嫌我姓秦的說話不中聽,在瓦崗的時候,魏王天天跟我們說你親手策劃了這個亂世,耍了包括楊廣在內的所有人,早晚會篡隋自立的。而看您今天的所作所爲,好像也和魏王說的沒有什麼兩樣,以後若是跟了您,我們又要成一回亂臣賊子,一生兩叛,多不好啊?!”
單雄信的臉色一變,沉聲道:“秦瓊,你太過分了吧,怎麼可以置疑主公對大隋的忠誠?現在整個天下幾乎都背叛了隋室,只有我家主公東征西討,扶大隋於將傾,這樣的人你說有叛心,你有沒有腦子的?!”
王世充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雄信,不要說了,秦將軍和李密在一起呆久了,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但是我必須說一句,現在我王世充是大隋的尚書左僕射,左武衛大將軍,鄭國公。可以說大隋可以給我的榮華富貴,幾乎都給了,聖上對我也是非常信任,言無不信,計無不從,我需要象李密,李淵這樣行篡權奪位之事嗎?”
“李密總是這麼說,是因爲他跟我爲敵,你們是武將,對於朝堂的事情並不是太清楚,我王世充現在這種情況,毫無篡權的必要,甚至可以說,篡權奪位,自立爲君,對我現在來說,是死路一條!”
秦瓊的臉色一變:“死路一條?奇了怪了。誰不想那九五之位?你現在大權在握,又打敗了魏王,一統中原,就算真的自立爲君,也沒什麼奇怪的,怎麼會死路一條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正色道:“秦瓊,李密和李淵這種,是大世家大貴族,他們本就有高貴的身份,也能得世家之心,你敢說你當年這麼痛快地就投奔瓦崗,不是因爲李密的原因?要是隻有翟讓這個山大王,只怕你寧死也不肯降吧。”
秦瓊的臉微微一紅,點了點頭:“是的,當時裴副帥找我等商議的時候,就曾經議過,李密畢竟是蒲山郡公,柱國家族,跟着他,早晚能重回朝堂,不算反賊的。我們畢竟也算是士人子弟,非到萬不得已,寧可自成一軍,也不願意居於山賊土匪之下,與之爲伍。”
王世充笑道:“這就是了,所以連你都這樣看李密,更不用說普通的民衆了,在他們眼裡,這些世家大族,就象高高在天上的神明一樣,有着高貴的血統,天生就是統治者,就算皇帝無道,上天要改朝換代,也會從這些高門貴族裡找一個聖人,而不是隨便什麼出身草根的阿貓阿狗就能代替。”
“所以,李密和李淵這樣的大世家貴族,他們想要篡權自立,很容易,只要先立皇帝爲傀儡,然後再以高官厚祿安撫住上層和中層的大中世家,再任賢選能,打開一條平民草莽英雄從軍建功得爵的路子,自然就可以安定政權,進而奪取天下。”
“但這條路,我王世充走不通,因爲我家世不足,跟李密,李淵他們完全沒的比,就是跟你秦將軍相當,商人之子,州官出身,雖然也算是士人身份,但只是底層士人,勉強有個官身罷了,能到今天的這個地位,已經是奮鬥的極限啦。”
說到這裡,王世充嘆了口氣:“當年我贈你秦將軍寶馬,招納之心已經不言自明,可你還是選擇跟着當時的來將軍,只怕也是因爲這個家世原因吧。”
秦瓊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的神色,還是點了點頭:“王公真是一針見血,不錯,當年我是看來大將軍是江南名門,位居大將軍,覺得跟着他更有前途,纔會拒絕了王公的好意。可是您畢竟已經奮鬥到了今天的地位,按說不必完全考慮這些家世,血統之類的東西呀?”
王世充搖了搖頭,沉聲道:“不行的,秦將軍,現在的我,最多隻能學曹操,絕不能當董卓。既然聖上很聰明,也很尊重我的意見,我又何必非要奪那位置呢?這世上的世家大族們,很少有看得起我王世充出身的,如果我硬要自立爲君,行那篡逆之事,那他們只怕多半會跑去投奔李唐。而如果隋楊皇帝還在,那他們出於正統效忠朝廷的觀念,也會來東都效力,這不就等於是爲我所用嗎?”
“不要說我,就是李密,我記得當時勸他稱帝自立的人也爲數不少吧,但他卻說東都未平,不可議此。秦將軍,是不是呢?”
秦瓊嘆了口氣:“是的,當時我等衆將都勸他自立,沒想到他拒絕了。以前我們還以爲他是想留一個招安的餘地,但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也是顧及這種士人的選擇啊。”
王世充點了點頭:“所以無論是李淵還是李密,先帝還在時,是絕對不敢稱帝自立的,而先帝被宇文化及所弒,他們就一個自立爲帝,另一個自立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