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口倉城,瓦崗軍大營。
中軍帥府之中,李密的眉頭深鎖,一衆文官武將分列兩側,也都個個神情肅穆,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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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長長地嘆了口氣:“想不到江都兵變來得這麼快,更想不到,居然是宇文化及主使,還直接就宰了楊廣。”
徐世績點了點頭:“是啊,本來以爲楊廣是會遷都江南的,那我們倒是可以跟王老邪在中原放手一戰了,可是現在楊廣給弒,驍果軍已經全軍北上,轉而西進,就是要回關中了。”
程咬金勾了勾嘴角:“據最新的軍報,他們已經從通濟渠入邗溝了,還在江都一帶徵集了四千多輛大車來運送擄掠來的物資與女子,江都則交給陳棱來把守了。”
秦瓊嘆了口氣:“那陳棱也算是個義士了,雖然打仗的本事不怎麼樣,但聽說宇文化及走後,他就爲楊廣發喪,重新設了天子儀仗,以天子禮儀來安葬了楊廣,還有被屠殺的隋楊宗室,也以王候之禮陪葬在江都雷公臺之下。”
李密嘆了口氣:“他也是料定了驍果軍這樣離開就不會回來纔會這麼做的。聽說江南的沈法興打着爲楊廣復仇的名義,集結了六萬精兵,已經起兵了。”
徐世績點了點頭:“這沈法興乃是吳興的世家豪強,上次我們父子在江南起兵的時候,他就帶兵來投,後來看大勢不妙就投降了隋軍,又僥倖躲過了王老邪的屠殺,這次算是給他抓到了機會,楊廣一死,江南的隋朝各地守官守將都沒了上級,紛紛聽命於他,也是讓他在旬日之內能成事的最大原因。”
李密點了點頭:“還有歷陽的杜伏威,在京口的李子通這兩支義軍,也都拒絕了宇文化及的招攬,要麼自立,要麼倒向了楊侗的東都政權。話說這楊侗雖然是個小孩子,但動作可真不慢啊,楊廣剛死,他就自立爲帝,也算是繼承了隋朝的法統,安定人心了。”
賈閏甫的眉頭一挑:“魏公,現在楊廣死了,宇文化及已經是天下公敵,我們跟東都的關係,當如何自處?”
李密的雙目炯炯:“今天召集諸位前來議事,就是要商議這件大事,現在天下的局勢,已經隨着楊廣之死而有了巨大的變化,敵我之間的關係,面臨再次的洗牌,重整,大家有什麼話,今天儘可直言。”
羅士信恨恨地說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東都的王老邪纔是我們的頭號死敵,跟他打了這幾年,仇深似海,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若是要跟他講和,那請恕我羅士信不能再繼續跟隨魏公了,別的不說,就是那些在河陽戰死的兄弟們的臉,這些天一直在夢裡在我面前晃着哪,一想到他們,我就難過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啊。”
王伯當也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宇文化及雖然弒君大逆,但跟我們沒什麼仇恨,倒是那王老邪,和我們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就算我們答應,將士們多有父兄子侄死於其手,又怎麼可能和解呢?魏公啊,若是你真的要跟東都和解,歸降楊侗,只怕一夜之間,我軍就會散去大半了。”
李密微微一笑:“各位,你們是不是把王老邪跟楊侗搞混了?他們可不是一個人啊,殺我們將士的,也不是楊侗,是王老邪啊。”
裴行儼睜大了眼睛:“這有什麼區別嗎?王老邪也是奉楊侗的命令行事的吧,他是楊侗的下屬,也是隋軍大將,弟兄們恨的是隋軍啊。”
李密搖了搖頭:“不,楊侗可沒說非要消滅我們不可,上次我們假意招安,楊侗可是很想答應的。東都城中,早就分爲文官武將兩派,文官體系以元文都等人爲首,他們是想招安我們的,跟武將派的王世充可謂是水火不容。跟我們真的有深仇大恨的是王老邪,而不是楊侗。”
“我在東都有眼線,知道現在主要是王老邪在阻止招安之事,以前楊廣這個獨夫也始終不鬆口,致使此事不了了之。可現在不一樣了,楊廣已死,他楊侗的頭號仇家不再是瓦崗,而是宇文化及,這個時候,如果我們肯主動招安,爲東都討伐宇文化及的話,我想,他們是求之不得的。”
裴仁基勾了勾嘴角,剛纔他一直沒有發聲,但既然聽到李密這樣說了,他也能聽出風聲了,於是他開口道:“是啊,魏公說的有道理,我們是跟王老邪有仇,跟隋室卻沒有大仇,在座各位,一多半原來是隋朝的官將,爲形勢所逼,纔不得已上山落草,如果朝廷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又有誰願意一輩子爲草寇呢?”
單雄信冷冷地說道:“只怕各位想要招安,可是隋室不會給機會啊,王老邪會讓我們就這麼招安嗎?楊侗現在完全要靠他帶兵打仗,元文都畢竟是個文官,左右不了大局的。就算允許我們招安,也肯定是要我們跟驍果軍死拼,驍果軍的戰鬥力天下無雙,我軍雖衆,但跟其決戰,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取勝,也會損失慘重,只會便宜了王老邪啊,還請魏公三思。”
李密嘆了口氣:“單將軍說的很有道理,但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要主動打宇文化及,我也知道驍果軍的厲害,跟他們打,就算勝了也會實力大損。但是他們要去關中,必然要經過我們的地盤,到時候我們是放行還是不放行?如果放行的話,他們趁勢佔據州郡,我們的部下又有多少會叛降驍果軍的?各位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賈閏甫的眉頭深鎖:“那如果我們給驍果軍提供軍糧,禮送他們出境,又當如何呢?”
李密冷笑道:“驍果軍是什麼人?他們連皇帝都會殺,現在這幫人已經殺紅了眼,所過之處如一幫蝗蟲,到處擄掠,前日裡他們經過東郡,逼降了太守王軌,就把東郡的官倉擄掠一空,強搶了數千婦人,屠盡城中老弱,裹脅了王軌和丁壯而去,這幫畜生到哪裡就會禍害哪裡,你以爲我們讓他過境中原,所佔的地方還能有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