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咬了咬牙,柳眉倒豎,一把飛刀出手,對面的隋軍槊陣裡,前排的一名軍士的額頭頓時插了一把飛刀,慘叫着倒下,後方的一名士兵連忙補上,順便把他的屍體往前踢得滾了兩滾。
一陣馬蹄聲響起,幾百名瓦崗軍騎兵殺到,馬上的騎士,全都背上插着大刀,戰斧之類的輕武器,跳下馬來,向着城門這裡衝來,城上的箭如雨下,不時地有人中箭落馬,而這些人卻是不管不顧,爲首的一個三十多歲,面色兇狠的大鬍子,正是孟海公的族弟孟啖鬼,一邊奮力地撥打着來自城頭的弓箭,一邊衝到了孟海公的身邊,叫道:“大哥,我們來助你!”
孟海公哈哈一笑:“好,有你們來,我這裡更放心了,就是這隋狗在城門處列陣,着實難破,你們有弓箭嗎,要是有給我射一陣,把他們的陣形打開。”
孟啖鬼搖了搖頭:“我們是第一批衝過來的,沒帶弓箭,要不,還是先衝一撥吧,這裡太窄,要射也射不了多久的。”
孟海公點了點頭:“悠着點,隋軍不可能就這麼點兵,只要搶佔城門就行了,別的事情,交給後面的援兵。”
孟啖鬼哈哈一笑,一揮手,幾百名操刀持斧的壯漢紛紛衝向了門洞方向,孟海公和黑珍珠們讓開了一條通道,這些手持大刀,利斧的生力軍,赤着上身,露出各種黑乎乎的體毛和五顏六色的紋身,凶神惡煞一般,也不躲避這些如同毒蛇一般攢刺的矛槊,揮起武器,對這些矛槊就是一陣猛砸亂砍。
由於這些人的力量很大,一丈多長的槊尖給砸得上下翻飛,更是有些槊頭,給刀斧生生地從頭就砍斷,落到了地上,一百多根長槊,給這一個突擊就打禿了三四十杆,剩餘的幾十杆也多是歪歪斜斜,不再成陣列。
孟啖鬼厲聲吼道:“衝啊,就是現在!”前方的三十多名壯漢從背後抄起一把把手斧,短刀,對着十步之外的隋軍槊手們就是一陣猛砸,慘叫聲此起彼伏,對面的隋軍瞬間就給打倒了幾十人,陣形開始散亂,而這些壯漢們一手抓着槊頭的杆子,一邊從兩三根長槊之間的縫隙裡鑽進去。
他們的身上除了紋身以外,還抹了各種油脂,油光閃閃的,只要不是給鋒利的槊尖刺到,幾乎是一滑而過,就象泥鰍一樣,冷不丁地就鑽了過去,很快,這些人就從城門洞口生生地滑進了城洞的中央,眼看就要擠進城內了。
隋軍的後排響起了一陣緊鑼密鼓之聲,幾百名長槊手衝上前去,貼在了站在前排,已經搖搖欲散的同伴們身後,又是百餘枝長槊從前排同伴們的肩頭架出,刺向了那些鑽進城洞內的瓦崗軍士。
這些瓦崗軍士沒有料到撥開了第一排的長槊,後面還有長槊繼續補上,在這狹窄的地形裡無從閃避,很多人的兩側身體被兩三根槊杆緊緊地夾着,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鋒利的槊尖越過前排的槊杆,生生刺入自己的胸膛,一個照面之下,衝在前方的三四十人就被刺倒了一大半,倒下的屍體,把城門道兒都堵上了一層。
又是一陣飛斧短刀擲出,新跟上的第二批隋軍槊手們又給砸倒了十餘人,從他們的縫隙之中也鑽出一些弩手,對着對面的瓦崗軍士們就是扳機連扣,弩矢橫飛,射得這些瓦崗軍士們紛紛倒下,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仍然在城門洞裡僵持着,城門一帶的瓦崗軍士們越積越多,門洞一帶的屍體越堆越高,卻是仍然不能衝進門內半步。
龐玉的眉頭深鎖,這會兒城外的敵軍也已經積累了三四千人了,雖然雲梯和衝車之類的攻城武器還沒有上,但是很多城下的瓦崗軍士們,已經在和城頭的河陽兵弓箭手們開始對射,不斷地有人中箭落城,傷亡在急劇地增加。
一支飛箭掠過了龐玉的頭頂,直釘在他身後的城樓樑上,幾個貼身的護衛連忙擋上了前,用盾牌構成了一道屏障,龐玉勾了勾嘴角,對一邊的杜如晦說道:“是不是現在落閘?城門那裡的壓力太大,對方的生力軍源源不斷,只怕再這樣打上半個時辰,我們就頂不住了。”
杜如晦微微一笑:“大帥,守禦之道,以期傷敵爲上,如果現在落閘,瓦崗軍沒有了攻城的快捷通道,就會繼續地爬城牆,那樣形不成大規模殺傷,只有讓他們看到希望,甚至是放他們入城一些,纔會讓李密加大投入,把所有的部隊壓上來,這時候,纔是我們使用大殺器的時候。”
他轉頭看着城牆上正在不停地對外放箭的那些河陽軍士,說道:“這回河陽軍有五千多生力軍,用來防守此戰,足足有餘了,按大帥的意思,就算全部消耗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只是出城的那些關中軍士們沒有撤回來,那千餘人損失的有些可惜了。”
龐玉嘆了口氣:“都怪本帥,沒有聽你的話及時放下城閘,害得千餘將士白白犧牲,就聽你的吧,城門那裡不停地添兵堵上,直到敵軍全軍擁上,再用大炮飛石!”
杜如晦回頭看了一眼城內,後面的一排民房裡,屋頂的氈布與頂蓋已經打開,幾十部重型投石機已經整裝待發,而王仁則提着斬馬刀,正在來回逡巡着,如同野獸一般,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杜如晦微微一笑:“大帥,不用擔心,王仁則還有千餘部曲呢,就算關中軍士也頂不住,靠他們也足夠守住城門一線,這裡拖得越久,大帥那裡才越容易得手呢。”
龐玉哈哈一笑,長身而起,大聲道:“傳我將令,城頭守軍,一步不退,今天殺敵立功者,獎賞按平時的雙倍發放,不必斬首,只要周圍有同伴證明自己有殺賊紀錄,即可戰後錄功。河陽的將士們,爲你們的家人,爲戰死在城外的兄弟們報仇吧,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