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哈哈一笑:“你肯用實際行動來辯誣,自然最好不過,張將軍,有關程咬金的事情,本官現在也沒有上報,也是想給你留個機會,別弄得沒有退路,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大隋的名將,這種事傳出去,對你,對朝廷都沒什麼好處,反而會刺激叛軍的士氣。不過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天之內你若不跟叛軍決戰,消滅瓦崗賊寇,那本官可就要上報了。”
王世充“嗨”了一聲,對着楊慶說道:“楊太守,事情還沒搞清楚,這麼急做什麼?而且從我們帶兵之人的角度來說,這樣倉促決戰,有可能會中了敵軍的埋伏的,還是謹慎點的好,張將軍既然說了要跟叛軍決戰,那就不要約定時間,至少,三天的時間太倉促了啊。”
張須陀搖了搖頭:“本將現在知道瓦崗的駐營之地,三天時間足夠我去強攻了,他們這回是因爲瓦崗寨裡沒有糧草了,退回去也是個死,所以儘管幾次交戰失敗,但仍然沒有退回其巢穴,還在伺機想要偷襲他處,這種賊寇我在山東見過不少,只要不是佔據山嶺之險,那我就有辦法消滅他們。”
王世充嘆了口氣,裝出一副憂慮的神色,說道:“張將軍啊,話不可以說得太滿了,賊寇正面打不過你,但是可以逃跑啊,就象前幾次那樣,不是敗而不潰嘛,你說是要三天內消滅他們,而不是打敗他們,這個難度有點高啊。”
張須陀自信地擺了擺手:“沒事,前幾次交戰,都是瓦崗賊人主動下戰書,我是被動應戰,他們早早地佈置了失敗後逃亡的路線,所以纔會敗而不潰,而這次,我可以直接強攻他們的營寨,以我軍的實力,攻其大營也並不是難事,只要瓦崗軍守不住大營,四處逃跑,那我就可以縱騎追殺,一定能把他們給消滅掉。”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說道:“張將軍啊,軍中無戲言,這裡雖然是在楊太守的郡守府內,但也是戰地了,在座的都是你的部下,這樣誇海口不太好吧,給自己留有些餘地的好,楊太守想必也是一時氣話,不會真的三天後就上奏摺的。”
楊慶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張須陀卻沉聲道:“王將軍,不用多說了,既然這裡是軍中,那我張須陀願立軍令狀,三天之內,若不能擊破瓦崗賊軍,生擒翟讓,不用陛下下詔,我張須陀自己甘當軍法!”
楊慶的臉上馬上現出大喜之色,站起來,問道:“此話當真?”
張須陀傲然道:“軍中無戲言,怎麼會有假?來人,給我拿紙筆來,我現在就寫軍令狀。”
楊慶哈哈一笑,一揮手:“給張將軍上筆墨伺候!”
只是片刻,兩個小童就端着文房四寶到了張須陀的面前,張須陀大手一揮,把面前小桌上的酒菜全部擼個清光,在酒水未乾的小桌上鋪開了紙張,揮毫潑墨,筆走龍蛇,只一瞬間的功夫,一篇洋洋灑灑的軍令狀就信手而成,寫完之後,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印章,那是他的將軍之綬,在嘴裡哈了口氣,蓋在軍令狀的末尾,那兩個小書童連忙捧着這狀,遞給了楊慶。
楊慶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兩遍軍令狀後,把它折起放入了袖中,說道:“好,很好,張將軍,現在你可以回去佈置決戰了。有什麼需要本官做的,儘管開口,這回你就是要調動我滎陽的州郡守兵,本官也不會有意見的。”
張須陀揮了揮手,說道:“沒這必要,以我本部兵馬,足夠對付反賊了,楊太守,王將軍,告辭了,三天後本將會提着翟讓的首級,在此與諸位痛飲!”
他說着,轉身就向門外走去,而賈務本,秦瓊,羅士信等人也都對楊慶怒目而視,然後起身紛紛走了出去,王世充看着他們的身形消失在遠方,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笑。
楊慶顯然很得意,揮了揮手,他的屬吏們紛紛行禮退下,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楊慶和王世充二人,楊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着王世充,笑道:“王將軍,還是多虧了你的情報和謀劃啊,看來這張須陀果然跟反賊有不清不楚的勾當,這回給我們當衆揭穿,這才急着要去殺人滅口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楊太守,不要這樣說他,如果他真有反意,也不會盡滅山東各路賊寇了,雖然那些反賊他多數只是擊潰,讓他們逃跑到兩淮或者是河北,有可能就是跟這次一樣,私下裡跟反賊有些什麼交易,但是畢竟也算守得一方清靜了,而且他也殺了不少反賊,陛下還對他專門畫了畫像掛在大殿之中,你這樣沒憑沒據地就去上奏摺,只怕不能一舉扳倒他啊,他若知道此事,勢必懷恨在心,到時候故意引反賊來攻滎陽,吃虧的還是你楊太守啊。”
楊慶的雙眼圓睜,顫聲道:“他敢,我就不信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引反賊來攻打滎陽,就算,就算滎陽丟了,他更是難逃干係!”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現在天下丟了那麼多郡縣,象幷州的唐國公李淵,丟了馬邑,雁門也是危險,連太原都差點丟了,不也沒事嗎?朝廷現在不比以前,無力鎮壓各地叛亂,缺乏良將,而不少部隊是整府整軍地反叛加入叛軍,就算滎陽有失,陛下也不會因此真的斬了張須陀。只會歸罪於守土不力的楊太守你。”
楊慶的額上冷汗直冒,喃喃地說道:“難道,難道這回是我錯了?不應該這樣逼張須陀?”
王世充微微一笑:“逼他是對的,依我看,張須陀並無反心,只不過他的兵力不足,只有萬餘,又對地形,情報都不熟悉,所以才選擇了保守的打法,瓦崗反賊的戰鬥力強,戰馬數量衆多,如果能一舉消滅,能大大地加強張須陀的實力,我想張須陀也是看準了這點,纔想跟敵軍決戰的,他這個人我很瞭解,沒有絕對的把握,絕不會因爲一激就出戰。”
楊慶心下稍安,一邊擦着額上的汗水,一邊擠出了一絲笑容:“但願如王將軍所言。”